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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東西,兩人才乘車出發。

汽車沿著城市主乾道開出去,很快就轉入了一條種滿黃楊的道路。這邊氣溫低,樹上的葉子已經黃了一大片,甚至還有不少落在地上,被昨夜的雨水打濕,看起來另有一種零落之美。

賀白洲的興致立刻就上來了。昨天是在火車上,沒能欣賞太久,這回她就叫停了車子,拉著琳琅下去轉了一圈,還撿了兩片葉子,打算帶回去做書簽。

也算是半圓了那個夢想,就算回去的時候不能中途轉道去逛一逛那個樹林,也沒那麼遺憾了。

這時,賀白洲隻覺得司機看她們的眼神有些怪異,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等車子繼續往前開,進了山之後,她才終於恍然。

這種樹、這種葉子、這種風景,在這裡簡直到處可見。

尤其是進了山之後,真像是車子開進了畫中的世界,周圍一片片的樹林,地上一層層的落葉,真正是美不勝收。

而她們預定的房子,就在這深山樹林之中。背靠高山,旁依流水,木質的三層小樓掩映在樹林之中,一眼看去水光山色,如詩如畫。但最奇妙的還是背後的那座高山,一直綿延到高處遠方,肉眼所能看到的最高處,是一片白色,應該是海拔太高,終年積雪之地。

賀白洲簡直歎為觀止,很好奇邵沛然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比她見過的那些度假勝地都好。

她這麼想,也這麼問了。邵沛然說,“我也是聽人說的,據說屋主是弄來自己住的。不過他貴人事忙,一年也住不了幾天,倒是請朋友們來玩過,來過的人沒有誰不好的。我聽說之後,就找人商界,沒想到對方真的同意了。”

她輕描淡寫,並沒有說自己為了借到這處房子付出了什麼。

兩人沿著木頭鋪成的長廊走上去,越過開滿鮮花的小院進了屋。這房子外表看著古質樸拙,內裡的裝飾也差不多,看起來十分有雅趣。不過實際上,各種現代化的電器一應俱全,連光纖都有,隻是都被掩飾得很好,一眼看去不會覺得突兀。

“真好。”賀白洲四處轉了一圈,“這房子花了大心思弄的。”

邵沛然笑著捶了捶她的肩膀,笑著問,“是不是在想等退休之後也弄一個?”

賀白洲現在的思路,邵沛然已經完全能夠猜到了。反正不差錢,看到彆人有什麼好的,都想弄一個。虧得她之前那些年一直沒什麼物欲,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一個死宅,要不然手裡估計什麼都攢不下。

“那你同意嗎?”賀白洲回身抱住她問。

兩人站在二樓的陽台上,正對著湖麵,對麵的山坡上層林漸染,仿佛一片雲霞披在山上。山間空曠,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在遠離塵世喧囂之處獨居。

此情此景,邵沛然如何能拒絕?

賀白洲便興致勃勃地將此事納入了計劃之中。

她以前確實對這些事都沒什麼興趣,日常生活也沒有太高的要求。但是跟邵沛然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是有趣的,她當然也就始終興致勃勃。

邵沛然不知道,她的設想其實還有很多呢,說出來的都是比較有把握的那部分了,更多的都被她藏在心裡,暫時沒打算去實踐。

比如那個給邵沛然開幾個餐廳的想法,早就已經有了打算,卻一直沒有提上日程。

現在結了婚,賀白洲又有了新的想法。總是在外麵吃飯,家就不像個家了,再說,現在還有林抒晚,也總不能拋下她,兩人跑出去約會吧?所以還是請個廚子,在家裡吃飯比較好。

所以她已經默默把自己的計劃改成了在S市附近租幾塊地,請人耕種。這樣,家裡吃的用的一切,都是自己種出來的,更放心一些。有剩下的也不用擔心,杏林醫院完全可以消化掉。

扯遠了。

這房子看起來孤零零地立在山裡,什麼都沒有,但實際上,每天會有人把處理好的食材送過來,供兩人下廚,想要什麼東西,也是一個電話就能送到。要是不想自己做飯,也可以讓人過來做,不過那樣就沒有山間隱居的野趣了。

今天剛下過雨,林子裡到處都濕漉漉的,兩人便待在屋裡,沒有出門。

到了傍晚又下起了小雨。

山裡的雨,跟城裡的似乎也很不一樣。城市裡太多的喧囂,連雨聲也顯得嘈雜了。但在山裡,雨落下來、砸在不同東西上的聲音,就像是一支大型的交響樂,仔細聽來各有分彆。

甚至光是坐在門口聽淅淅瀝瀝的雨聲,看雨點打在湖麵上的樣子,好像都特彆有意思。

看夠了雨,就去廚房做飯。

菜都是一份一份搭配好的,連調料都有,甚至還有菜譜,完全是傻瓜式操作。賀白洲和邵沛然擠在一起研究了一下,很快就完成了四菜一湯,雖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兩人還是興致勃勃。

她們把桌子搬到門口靠近湖邊的棚子下麵,坐在這裡吃飯,感覺彆有意趣。

山林寂寂,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在這寧謐的世界裡,兩人伴隨著雨聲睡去。

山裡的天氣反複無常,等第二天她們起床的時候,就變成了晴天。明晃晃的太陽掛在天邊,沒多久就將林子裡的水汽都蒸乾了。賀白洲見狀,便興致勃勃地計劃要進山去采蘑菇。

這確實是蘑菇生長的季節,雖然不知道這種樹林裡有沒有,不過她們進山就是玩兒,也不在意收獲。

吃過午飯之後,兩人就戴上草帽,拎著籃子出發了。

其實這會兒已經有點熱了,但走在林子裡,陽光被遮擋住,隻有斑斑駁駁的日影透過樹葉的縫隙流瀉下來,形成一道道的光束,一下子就陰涼了起來。

樹林裡落葉太多,就沒有什麼雜草和灌木,樹與樹之間也有些間隔,所以路很好走。兩人沿著山林一路往上爬,遺憾的是沒見到什麼蘑菇,偶爾看到幾朵剛冒頭的,不知是不是昨晚的雨催生的,暫時還不能采摘。

山坡並不陡峭,這座小山也不高,不多時兩人就爬到了山頂。這裡視野開闊,居高臨下,又是另一種景色。看著看著,賀白洲忽然驚呼,“那邊有人!”

第77章 番外三·漫天星辰垂落

確切地說, 她們看到的不是人,而是煙。

大概隻有在這種崇山峻嶺之中,才會明白古人為什麼會造出“人煙”這個詞。因為在山林茂密, 很難看到人的身影, 可是有人在, 就一定會生火, 就會有炊煙。

邵沛然轉頭看去, 果然見那邊山頭上青煙嫋嫋, 應該是有人在生火。

這個距離不算遠, 但也不算近, 喊話肯定是聽不到的。賀白洲眼珠一轉, “妙妙,我們也來生火吧?跟對麵打聲招呼。”

說來好笑,在城裡的時候, 到處都是人, 隻會覺得煩。可是真的到了這種深山老林裡, 難得看到一個人, 反而激動不已。

不過大家不用碰麵,用炊煙打招呼,也挺有意思的。邵沛然想了想, 就沒有拒絕。

倒也不用收拾什麼柴火, 兩人把周圍的落葉都收攏在一起,乾燥一些的放在下麵, 點燃了,再把還有些水汽的放在上麵,不一會兒,一股濃煙就直衝雲天。

“應該看見了吧?”賀白洲朝著另一座山頭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 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能看到。

正兀自興奮著,手腕突然被邵沛然抓住了。

“你聽。”邵沛然說。

賀白洲安靜下來,側耳傾聽,果然聽見一陣嫋嫋琴音從那邊傳過來。那聲音傳到這裡本來就很低,被風一吹,更有些飄渺的意思,倒是真有幾分似真似幻、如聆仙音之感。

山頂有一株鬆樹,兩人就在鬆樹下坐了下來,靜靜地聽曲子。

陽光穿過鬆針的間隙,落在兩人身上。賀白洲靠著樹乾,閉上眼睛,鼻尖浮動著的是山林清新的空氣,耳畔聽著淙淙琴音,並不熱烈的陽光照在身上,令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放鬆而愜意。

時間好像在這時慢了下來,甚至失去了意義。-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此情此景,賀白洲突然想起了一句詞。前後都不記得了,隻能想起來這一句,雖然不知道聯係上下文該怎麼解釋,但單是這一句的話,放在此刻,卻是恰如其分。

——連呼酒,上琴台去,秋與雲平。

直到一曲終了,她睜開眼睛,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感覺身體完全舒展了開來,“真好聽。”

“是啊。”邵沛然說,“對麵肯定是個大師,能在這裡碰到,聽到對方彈奏一支曲子,我們很幸運。”

“大師?”賀白洲好奇。

邵沛然肯定地點頭,“是的,琴技精湛,絕對的大師級。”

對方住在這山裡,才是真正的恰如其分,隱逸山林,不像她們,隻是暫時逃脫了世俗的束縛,躲在這裡享幾天的清閒罷了。

“這是古琴嗎?”賀白洲又問,“在這裡彈古琴,確實很有意境。”

邵沛然笑了一下,忽然轉過頭來問她,“聽出來這是什麼曲子了嗎?”

“唔……有億點點耳熟。”賀白洲做出絞儘腦汁思考的樣子,皺著眉頭,有些苦惱地說。

“隻是耳熟?”邵沛然的麵色立刻變得不善起來。

賀白洲連忙求饒,“我逗你玩兒的,雖然我不懂音樂,但是不至於連這支曲子都聽不出來。這可是我老婆在我們的婚禮上彈奏過的曲子。”

《鳳求凰》。

隻不過邵沛然彈的是自己改編的鋼琴曲,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聽到了原汁原味的古琴曲,倒真是一段奇妙的緣分。

哪怕與對方素未謀麵,彼此都不知道對麵是什麼人,但大家一起度過了一段值得銘記的時光,反而比見了麵熱熱鬨鬨的更好,頗有古代文士“君子之交淡如水”,“乘興而來、進行而去”的意思。

“可惜了。”邵沛然說。她們什麼都沒準備,對麵用琴聲打了招呼,她們卻沒什麼可回複的。

鋼琴也不可能搬到這裡來彈。

“是啊,可惜了。”賀白洲說,“要是距離近一點,說不定可以邀請對方過來吃個晚飯。”

邵沛然被她逗笑了,顯然兩人想的不是一回事。

不過被賀白洲這麼一說,她又覺得似乎沒那麼遺憾了。她改口道,“我是說,今天出門的時候考慮得不周全,應該帶點食物來野餐的。”

“明天再來吧。”賀白洲說,“到時候我來準備食物。”

其實要不是爬山太辛苦,把燒烤爐扛到這邊來,似乎也挺有意思的。順便還能製造新的炊煙,隻是不知道,明天對麵的人還在不在了。

兩人又在山上盤桓了一會兒,就牽著手下了山。

上來的時候,雖然累,但因為興致勃勃,倒也沒有太大的感受。現在歇了一陣,到了下山的時候,才發覺身上很多地方都隱隱酸痛。好在下山的路好走,乘勢而下,隻用了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