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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空中花園,風景相當不錯,平時人也不少。但晚上這裡沒有燈,地方也太狹小,所以沒幾個人會過來。邵沛然將賀白洲領到這裡,去自動販售機裡買了兩瓶果汁,才在賀白洲對麵坐下。

城市的天空,像是一望無垠的幕布,隻有零星的星子點綴在上麵。反而是腳下的地麵上,燈火輝煌,璀璨萬分。

兩人坐在這天與地之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漸漸適應了周遭的黑暗,賀白洲才開口,“或許,我應該先為自己從前的莽撞道歉。我當時完全沒有想過你的態度,隻是全憑本能的愛意向你靠近,或許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

她的聲音低下去,“隻是那時候,我以為……你對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

半晌,邵沛然的聲音才響起。不知是不是黑暗助長了人的勇氣,她終於可以在麵對賀白洲的時候,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你這麼說,其實也不算錯。”

她沒有那麼閒,去撩撥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當然是因為對賀白洲確實有相當的好感,才會如此。

隻不過,她說是在逗賀白洲玩兒,也是真的。

當時,她以為賀白洲隻是想尋求一點短暫的安慰,而自己恰恰可以給。

即便這是賀白洲自己早就已經推理出來的事實,但聽到當事人親口承認,無疑還是讓她忍不住振奮了起來,連語調都不自覺地上揚,“所以,你也喜歡我的,是嗎?即使不像我喜歡你這麼多。”

“或許吧。”邵沛然說。

“所以你到底在顧忌什麼?”賀白洲身體微微前傾,距離邵沛然更近了一,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給她施壓,“或者說,你在畏懼什麼?”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也許你現在還不能對我敞開心扉,但是至少,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理由。”

邵沛然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認識邵清然,我家的事,應該也知道一吧?”

那確實知道得不少,但賀白洲不敢多說,怕哪裡露出破綻,讓邵沛然看出來,便隻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父母的婚姻,毫無疑問是很失敗的。”邵沛然說,“從我幾歲開始,他們就一直沒完沒了的爭吵,可是卻又都不願意放棄這段婚姻,互相折磨,直到麵目全非。”

“可是他們也是自由戀愛結婚的,聽我媽說,新婚那幾年,其實也是如膠似漆、琴瑟和鳴。所以,人類的感情就是這樣。好的時候固然是真心實意,變了心卻也可以足夠冷酷無情。”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拒絕戀愛嗎?”賀白洲問。

“從科學的角度解釋,愛情不過是激素分泌的副產物而已,遲早會隨著激素的消退而消失。”邵沛然不無理智地道,“既然感情不能長久,又何必浪費時間去試錯?”

“如果是這個理由的話,我不接受。”賀白洲說,“不是每一對夫妻都會中途分開的,也有恩愛長久的。”

“也許,但我……”

“你先聽我說。”賀白洲很怕她斬釘截鐵地拒絕,於是連忙打斷,“你說完了你家,那聽我說說我家嗎?”

“我之前說過,自己不被父母所喜歡,家庭環境似乎也很糟糕,對吧?但其實,我父母是非常恩愛的。”賀白洲說到這裡,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父親因為愛母親,所以希望她能夠生下擁有兩人血脈的孩子,讓這段感情更加穩固。但也因為愛母親,他並不喜歡能夠分走母親注意力的孩子。所以母親不喜歡我,他樂見其成。”

“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正麵的例子,對吧?我隻是想告訴你,人類的感情也是多種多樣的。有人善變,有人卻能堅守。”

“當然我並不是要否認原生家庭對你的影響,那本來也是很難抹去的東西。”賀白洲坐正了身體,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點信心。父母的婚姻是父母的,成功或者失敗,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我們的感情,也是我們自己的。”

“正因為討厭像他們那樣的人,不願意得到那樣的結果,所以我們才無論如何不會犯與他們相的錯,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給joymedusa小可愛的深水魚雷的加更(1/2)。

啊,隻有五千字,明天再更五千吧……【鹹魚癱】

這個“明天”是虛指,所以也不一定是明顯(喂)

第33章 我在看

賀白洲本來都打算好了循序漸進, 溫水煮青蛙。隻是今天突然得知邵沛然就是林妙然的消息,兩人之間如此奇妙的緣分,讓她完全忍不住, 將自己心裡的想法和盤托出。

一方麵, 喜歡一個人是很難隱藏住的,另一方麵,她也希望用這種方式讓邵沛然知道,永遠有人站在她這邊支持她。

直覺裡, 她也許會需要這種支持。

現在得知邵沛然拒絕自己, 隻是因為家庭的緣故很難下定決心去建立一段長久穩定的關係,她就更覺得這種做法有必要了。

邵沛然的猶豫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父母帶給她的影響, 必然十分深遠。但賀白洲也相信, 隻要自己堅持足夠長的時間, 就能讓邵沛然看清楚另一種可能。

世間所有的事,本來就並非絕對, 而是因人而異。

她可以等, 前提是邵沛然相信有人在等她。

也許, 她自己也是想要走出來的, 隻需要一點外力, 輕輕一推。而賀白洲希望自己能成為這份外力。

也不知道是太久沒有說過那麼多話, 還是因為過分緊張, 說完之後,賀白洲有種口乾舌燥的焦灼感。她看著黑暗中邵沛然的影子,既期待,又害怕。

但就算被拒絕了也沒關係,她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不能否認,你說的這些話很動人。”過了一會兒,邵沛然才開口,“上學的時候學過辯論嗎?”

“……”賀白洲還真學過。

雖然她自己不喜歡也不擅長,但正因為如此,反而被要求去學。當然最終學得也不怎麼樣,最多是在人前說話的時候更自如一些。

所以此刻聽到邵沛然突然提起這個,她不由耳根泛紅,小聲抗議道,“不要轉移話題。”

“話很動人,但我……”邵沛然停下來,斟酌了一下言辭,最後道,“如果我今年十八歲,應該會毫不猶豫地讚同你的說法吧?可惜我現在已經懂得了一個道理,有時候,一個人看清了自己的缺陷,並不意味著就能改掉。”

如邵沛然這樣的人,當然是早就將自己剖析得乾乾淨淨。

知道這種缺陷和弱點,是來自那個給予她血脈的男人,她又怎麼可能沒有嘗試過去改?

但她和那個男人最大的不同,在於她是個理智大於感性的人,她也選擇做一個人。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所以你看……如果我選擇跟你在一起,去做一種嘗試,不也一樣是不負責任嗎?跟他又有什麼分彆?”

“可是……”賀白洲著急了,但她控製住了自己,沒有口不擇言,而是繼續試圖講道理,“你會這麼想,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負責任了。”

她頓了頓,又道,“再說,我們隻是正式戀愛之前的接觸和了解,覺得不合適就放棄是很正常的。也許……也許到時候,是我覺得你不合適呢?”

說出來了!她居然真的說出了這種話!

邵沛然忍不住無聲地笑了一下,如果賀白洲不是用這種英勇就義一樣的語氣說出來,她說不定就信了。

不過在感情上,這的確都是說不準的事。當初,不也是林鶴之對母親窮追猛打?然而感情一旦耗儘,轉身離開時也沒有絲毫顧惜。

賀白洲從這沉默之中,察覺到了她的動搖,於是立刻身體前傾,摸索著握住邵沛然的手,“我不是在逼你答應,隻是想讓你不要拒絕得那麼快。還是那句話,你隻要看著我就好,直到你做出判斷。”^o^思^o^兔^o^網^o^

明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邵沛然總覺得自己可以想象得到。

也許是夜晚助長了人的勇氣,也許是風煽動了她的情緒,紛亂的思緒從腦海中不斷閃過,最後她張口,說出來的卻是,“我……在看。”

賀白洲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下一瞬才感覺到無儘的驚喜從心底不斷地湧上來。

但她按捺住了自己,沒有表現得太誇張,生怕邵沛然被刺激到又改變主意。

“我……”她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唞,連忙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要說得好像投標中了一樣。”邵沛然說。

在話出口的瞬間,她其實是有些後悔的。或者也不是後悔,而是一種因為未來難以掌控而出現的患得患失。這時就會忍不住想:或許不應該答應,讓一切維持原樣,心情就不會因此而波動。

但理智在這時又占據了上風,讓她沒有將這種波動表現出來。

她任由賀白洲握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才輕輕抽出來,對她道,“今天就先這樣吧,時間不早,你該回去了。”

“嗯。”賀白洲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站起來,似乎還想留在這裡,再稍稍品味一下這一刻的快樂。

不過也隻是很短暫的幾秒鐘,她就站起身,回頭看向邵沛然,“你送我到樓下嗎?其實我……嗯,有點怕黑。”

邵沛然並不相信這個不走心的借口,但她還是跟著站起來,“走吧。”

兩人沉默地從頂樓下來,走出樓梯間的一瞬,明亮的燈光照過來,似乎讓兩人都清醒了一點。

賀白洲頻頻轉頭去看邵沛然,好幾次“你應該不會後悔吧”這句話都差點脫口而出,但最後她控製住了自己沒說。不說,也許邵沛然也不會說,萬一說出口,她順水推舟了怎麼辦?

這種忐忑的心情,搞得她連喜悅都沒剩下多少了。

嗯,現在也不是高興的時候,還是等回去了,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細細回想好了。

下了樓,從電梯裡出來,賀白洲就回頭道,“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邵沛然就站住了腳步。

賀白洲看著她,總覺得這一刻的邵沛然有點……她說不上來,但心裡有些不安。如果就這樣離開,說不定今晚就要擔心得睡不著了。

所以她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又走回去了一步,叫對方的名字,“邵沛然。”

然後在邵沛然抬起頭來的瞬間,慢慢湊了過去。

邵沛然以為她是要親%e5%90%bb自己,下意識地側了一下臉。賀白洲似乎是笑了一聲,然後一個輕柔的%e5%90%bb,落在了邵沛然的臉頰上。

“你這裡有個淺淺的酒窩,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她聽見賀白洲說,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我……我希望從今往後,每一天都能看到你的笑臉。如果有任何不高興或者不舒服的地方,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