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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那時候以為……”

高一雯冷笑,“你以為什麼?”

“在表妹的婚禮上,被對方的追求者搭訕,高助理覺得我會怎麼想?”邵沛然反問。

高一雯臉上的表情一僵。果然,她們之前擔心過的最糟糕的情況還是出現了,邵沛然真的知道了邵清然的事。

這讓高一雯的怒火徹底失去了底氣,她低頭看著杯子裡的咖啡,無力地解釋道,“……可是她沒有這樣想過。”

“是啊,我發現了。”邵沛然說,“她很認真,所以我才拒絕了她。”

高一雯聞言,不由麵露驚愕之色。

和她們想的恰恰相反,邵沛然不是因為知道了邵清然的存在而拒絕賀白洲,反而是因為邵清然才注意到她。她根本沒有認真過,這個認知更加清晰地出現在高一雯的腦海裡,讓她一時既不甘心,又無話可說。

如果她沒有說謊,在察覺賀白洲的認真之後就乾脆利落地拒絕她,的確算是一種尊重。

可是這整件事,都讓高一雯有一種無處發泄的煩躁感。

“我很抱歉。”見高一雯沉默,邵沛然朝她微微點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希望她能儘快走出來。”

高一雯從前覺得,邵沛然比邵清然更容易親近,現在才發現,她其實比邵清然更加冷酷無情。她看著邵沛然的背影,忍不住問,“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喜歡過她嗎?”

邵沛然沒有停下腳步。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

第23章 往事

賀白洲沒有宣揚的意思,但醫院裡人多口雜,她病倒的消息還是不可避免地傳了出去。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邵清然耳中。

雖然這是邵清然想要的結果,但在不知道前因後果的情況下,她還是不免有些不安。於是很快就攛掇著許乘月一起過來探病了。

她們到的時候,賀白洲並不在病房裡,而是坐著輪椅在樓下曬太陽。她沒有穿病號服,如果不是臉色蒼白,還坐在輪椅裡,看起來實在不像是病人。

但實際上,那隱隱的疼痛從未有一刻離開過她。

看到她們,賀白洲也吃驚不小,“你們怎麼也來了?再這樣下去,探病的人越來越多,外麵就真的要傳我重病不起了。”

“我看你這樣子,也差不多了。”許乘月站在她對麵,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搖頭,“你現在這樣子,去扮貞子或者伽椰子,應該能嚇壞不少人。”

“哪有這麼誇張?”賀白洲說著,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但終究還是有些勉強。

邵清然走上前來,靠著輪椅蹲下,擔憂地道,“你就不要逞強了。你好不好,彆人看不出來,難道連我們都看不出來嗎?”

賀白洲也就收斂了那一點笑意,“的確沒什麼事,就是身體不太舒服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這話你自己信嗎?”邵清然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許乘月拍了拍邵清然的肩膀,讓她稍安勿躁,但自己也忍不住問,“跟她有關嗎?”

雖然沒有具體的稱呼,但這話還是讓賀白洲微微變了臉色。但她立刻就道,“跟她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雖然這麼說著,但放在輪椅扶手上的左手,卻忍不住抓緊了扶手,露出手背上猙獰的青筋。

邵清然在一旁看見,忍不住咬了咬唇。

果然跟邵沛然有關係!

隻是賀白洲自己不願意多提,她們也沒有彆的辦法。又說了幾句話,將賀白洲送回樓上,她們就離開了。

但一從病房裡出來,邵清然就道,“乘月,白洲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想辦法幫她。”

“我們連到底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幫?”許乘月皺眉。

邵清然轉頭看她,“到現在你還要跟我打啞謎嗎?你們當著我的麵總不肯好好說話,不就是賀白洲喜歡上了我姐姐嗎?又不是多大的事,還用得著避著我?”

“你知道了。”許乘月說。

邵清然道,“那麼明顯的事,哪裡還要彆人來說?”頓了頓,又道,“我沒有彆的意思,她們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一個是我的表姐,如果兩人好好在一起,我當然隻會替她們開心。可是你也看到了,白洲現在是什麼樣子。難道我們可以丟開她不管嗎?”

“但這是她們自己的私事。”許乘月耐心地道,“感情的事,隻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我們怎麼插手?”

“那就任由她這樣嗎?”邵清然忍不住說,“我已經找人打聽過了,醫生說她根本沒有生病,是心因性的疼痛!如果不能解開心結,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你不該去問這些。”許乘月不讚同地說,“白洲不想讓我們知道。”

“可我們是她的朋友。”邵清然堅持道,“她沒有幾個朋友,如果連我們都不幫忙,誰還能幫她?”

許乘月卻突然問,“你確定自己真的隻是想幫她嗎?”

邵清然麵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但是清然,白洲以前喜歡的人是你,這一點你自己也清楚。”許乘月看著她道,“這件事上,我們就更應該避嫌。”

“那你自己避嫌,我不會放棄的!”邵清然丟下這一句,就轉身匆匆走了。

其實她有點心虛,因為不能說自己想要幫助賀白洲是全然沒有私心的。但是邵清然想,我也是為了她好,以前賀白洲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很消極,對什麼都沒多大興趣的樣子,可至少人是好好的。結果認識邵沛然才多久,就變成了這樣。

她隻是想讓一切回到之前的模樣,這沒有錯。

至於要怎麼幫助賀白洲,邵清然心裡也已經有了想法。她會讓賀白洲想起來,她愛的人究竟是誰。

……

兩天後,邵清然又來了一趟,給賀白洲送來了一張自己錄製的CD,怕她不方便聽,連CD機都送來了。

“都是我自己彈奏的曲子。”她笑著替賀白洲安裝好CD機,“我想你整天呆在這裡,沒什麼事可做,說不定會覺得無聊,聽聽音樂就挺好的,還能順便陶冶情操。——隻要你彆嫌我曲子彈得不夠好就行。”

賀白洲拒絕了兩次,都被她打斷,索性就隨她去了。

她還記得高一雯說過要保持距離,不過,現在邵沛然已經把話說得那樣明白,兩人之間再無可能了,所以這距離保持不保持,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賀白洲現在的狀態是真的不太好。因為疼痛的折磨和缺少睡眠,她整個人的狀態都是微微恍惚的,也提不起太多的勁兒去拒絕。

當然也沒興致聽什麼CD機。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有一陣,疼痛似乎突然消退了不少,她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之中。但似乎隻有一瞬的功夫,耳畔突然傳來熟悉的曲調,賀白洲又驚醒了過來。

邵沛然竟然又彈了這支曲子,還錄了下來。

腰背處隱隱約約的疼痛,驟然變得清晰起來。賀白洲閉上眼睛,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天昏地暗的十五歲。

賀白洲的身份,聽起來似乎風光得很,可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那些掩藏在風光之外的不堪。

她是個,並不被父母期待和喜愛的孩子。——做父母的不喜歡孩子,真的很難掩飾,因為他們並不需要顧忌任何人,也就不需要在她麵前偽裝。

賀白洲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十五歲那年,她跟隨母親回國探親,意外地在親戚家裡聽到了原委。

許多年後的今天,賀白洲已經跟父母“和解”,再也不用彆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但十五歲的她不懂,於是那一天,崩潰的她被彆有用心的人引導,偷偷騎了一輛摩托車“離家出走”,然後連人帶車翻倒在了山崖下。\思\兔\在\線\閱\讀\

腰椎骨折。萬幸沒有傷到脊髓,所以還不算嚴重。隻是即使如此,也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個月。

當時她拒絕跟任何人交流,也拒絕接受治療,甚至有時聽到母親崩潰的哭聲、親戚們互相推諉責任的話語,會覺得自己還不如就這樣死去,乾乾淨淨。後來是從國外趕回來的哥哥將她帶走,安頓在了S市郊區的一棟彆墅裡。

一開始,賀白洲渾渾噩噩,什麼都不在意,沉浸在一種消極厭世的情緒之中。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了從隔壁傳來的音樂聲。

一開始是雜亂無章的音符,後來漸漸有了曲調,賀白洲聽了兩天,才明白對方似乎是在作曲。

她因為躺在床上不能動,隻能毫無選擇地聽著對方不斷重複某一段旋律,修改、刪補,好像自己也在經曆著這個過程。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一支曲子徹底被打磨成型。賀白洲不太懂音樂,也不像那些聯覺者一樣,聽到音樂就能聯想到畫麵。但是她覺得,這支曲子裡有一種的力量,不是洶湧澎湃的偉力,更像是一粒種子掙紮著破土而出的力量,雖然微小,卻堅韌不拔。

賀白洲覺得自己似乎也變成了一粒種子,在這音樂聲中發芽,生長,破土而出。

於是,整個世界的風霜雨露,又突然回到了她的世界裡。

兩個月後,當她在醫生的指導下艱難複健成功,可以下床走動之後,第一時間就去叩響了隔壁的門。

但那時,這裡早已人去樓空。

第24章 crush

隔壁那套房子很快就被賣了出去。

後來賀白洲也打聽過, 知道隔壁的房主姓林,是個小有名氣的鋼琴家。既然是名人,要打聽對方的消息理應很容易, 很快賀白洲就得知,林姓鋼琴家雖然是屋主,但經常居住在這裡的,其實是他的妻子和年僅十六歲的女兒。

林太太是個生意人, 毫無疑問, 兩個月來陪伴著她的鋼琴聲, 隻能是那位林小姐的傑作。

她竟然是自己的同齡人。

這個發現讓賀白洲驚喜不已,甚至產生了一種“我一定要跟她做朋友”的迫切感, 於是更加瘋狂地搜集對方的一切資料。

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林妙然。從十歲出頭,就開始在各種類型的鋼琴比賽上嶄露頭角, 獎項拿到手軟。雖然才十六歲,但是她現在的名聲已經不亞於她的父親,備受業內關注。

遺憾的是,賀白洲無論如何都沒有搜索到她的照片,僅有的幾張,還模糊到根本看不清臉,甚至隻有背影。

聽說這位天才鋼琴少女患有很嚴重的自閉症, 完全拒絕與外界交流。不過這並未讓她的名聲受到影響, 反而讓所有人都相信, 她在音樂上一定擁有無與倫比的才華。

好在賀白洲很快就打探到,下個月就有一場重量級的國際比賽,林妙然正是參賽選手之一。

在這個消息的鼓舞下,賀白洲開始積極主動地配合複健, 終於趕在比賽開始之前獲得了出門的許可。她試了一天的衣服,懷著鄭重的心情乘車前往賽場,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結識一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