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像是上個世紀流傳下來的貴族。

一方麵古板、保守得令人發笑,但另一方麵,又自有一種憂鬱而神秘的氣質籠罩著他們,讓人忍不住想去探尋。

總而言之,是跟她這樣的人,乃至邵沛然那樣的人都不太搭界的。不過考慮到邵沛然的職業,這位很有可能是她的客戶,那就能解釋得通了。所以不管心裡怎麼想,陶雪芳都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人照顧好,讓她賓至如歸。

這會兒見賀白洲把酒店當自己家似的,才發現真是人不可貌相。

賀白洲無法解釋,因為她確實是把酒店當成家來住的,畢竟她住酒店又不花錢。

陶雪芳非常講義氣,雖然她覺得賀白洲的旅行規劃未免太老乾部了,就算住在度假村裡,也有很多可玩的地方,她卻每天都是滑雪滑雪,但還是舍命陪君子,跟著住了過來。

隻是第一天爬山的時候,她就敗退了。最終選擇了坐纜車上去等,讓賀白洲自己爬。

賀白洲也不以為意。對她來講,人際交往有和沒有,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忘了是誰說過,大部分人選擇群居生活,並非是因為喜歡,或許隻是需要。但賀白洲無疑是不需要的,她可以選擇自己的方式,於是旁人能影響到她的地方就很少了。

她悠然自得,既耐得住爬上山峰時的艱難險阻,也能享受從山巔順著雪道飛身而下的酣暢淋漓。

厚重的滑雪服包裹著她,不需要與任何人交談,眼前隻有群山、雪地和她。

遺憾的是她之前並未學過這項運動,要從頭學起,所以暫時隻能在初級雪道上練習,那種酣暢的感覺無疑打了許多折扣。

……

第三天陶雪芳就沒有再跟賀白洲一起行動了。

她看出來了,自己跟在一邊反而礙事,讓賀白洲不能徹底儘興。既然如此,她就跟邵沛然打了個招呼,直接撤了。

邵沛然倒也沒有勉強她,不過回到澳洲之後,還是有些不放心,便打算過來看看。

——是的,這幾天的時間,她豈止是沒空陪賀白洲玩兒,甚至還飛了兩趟國外,這點兒休息時間,也是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賀白洲真應該感恩。

到了山上她才發現,賀白洲進步神速,已經開始使用中級雪道了。不過結果往往比較慘烈,時不時就會出狀況。好在雪地裡摔一下也傷不了人,看賀白洲的樣子,似乎也樂在其中。

邵沛然都被她勾起了一點癮頭。算起來,她也有好幾年沒有滑雪了。

她換上雪具,沿著賀白洲使用的那條雪道一路向下。凜冽的寒風從她身側刮過,將邵沛然%e8%83%b8口那一團因為工作而生出的滯澀感儘數攪散,整個人都明朗暢快了起來。

她忍不住張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天地的姿勢。然後下一瞬,就因為不夠穩定而翻到了雪道一側,栽進了厚厚的積雪之中。

耳畔是隆隆轟鳴,即便如此,邵沛然也能清晰地分辨出賀白洲帶著喘熄的聲音,“你怎麼樣?”

說的還是中文。

第11章 來電鈴聲

賀白洲在有意模糊時間的界限。

雖然留下來隻是權宜之計,但既然已經留下,她也不想隨便敷衍一下就走,至少要等邵沛然忙完了,再見一麵。

好在滑雪是即便一個人也能進行的活動,又是在這種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倒是很合她的意。隻要不刻意去想,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就可以更加從容。

哪怕是在雪地裡摔來摔去,似乎也彆有樂趣。

這天她再次翻倒在雪地裡,停下來整理雪具時,突然從山上滾下來一個人。

摔倒這種事,身處其中時不覺得有什麼可怕,旁觀反而會被嚇一跳。賀白洲連忙丟下手裡的滑雪杖,幾步趕過去,把一頭栽進雪堆裡的人拖了出來。

對方翻了個身,平躺在地上,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賀白洲一愣,“邵沛然?”

殊不知邵沛然比她還吃驚。這滑雪服、帽子和雪鏡的全副武裝,厚得估計親媽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賀白洲竟然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就有點厲害了。

她坐了起來,把眼鏡推到頭頂露出臉,不無驚奇地問賀白洲,“你怎麼認出來的?”

賀白洲臉上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她沒有回答邵沛然的話,而是問,“你怎麼在這裡?”

雖然是打算等到邵沛然回來,但是她也沒想到,對方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突然在她麵前。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驚喜了,以至於賀白洲一時無法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運氣。

而後她才反應過來邵沛然的問題,“我……就是一種直覺?”

“厲害!”邵沛然讚歎了一聲。

賀白洲眨了眨眼,問,“你的工作忙完了嗎?”

“是啊。”邵沛然回答,“我聽陶雪芳說,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好歹算是我的客人,就過來看看。”

其實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但這話賀白洲當然不會在邵沛然麵前說。她笑了笑,微微彎腰,朝邵沛然伸出手,“起來嗎?”

邵沛然也伸出手,握住她。但是不等賀白洲用力將她拉起來,她就已經反過來用力,把毫無防備的賀白洲拉得一個趔趄,也栽進了雪裡。

身後的積雪雖然會定期加固,但總有不那麼穩固的地方。被兩人的動靜驚動,撲簌簌地落下一層雪來,將兩個人埋了個正著。

“我要打電話投訴景區!”邵沛然從積雪裡鑽出來,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雪,一邊道。

她不是頭一回這麼跟朋友玩兒,但還是頭一回把自己也給折了進去。

賀白洲聽懂了她的潛台詞,不由有點想笑。但她忍住了,也坐起來,伸手去幫邵沛然肩頭的雪。

這一拍,邵沛然不由“嘶”了一聲,微微皺起眉頭,“有雪掉進我的衣服裡了。”原本她是做好了防護的,但剛才推眼鏡的時候,把帽子也摘掉了,之後在地上一滾,就落進了雪裡。結果積雪順著衣領掉了進去,冰得她忍不住一個哆嗦。

這個位置在後背,邵沛然自己夠不到,賀白洲沒有多想,立刻脫下手套,手順著她的衣領鑽進去,試圖幫她把雪弄出來。

但那一點薄雪,早就已經被邵沛然的體溫融化,賀白洲隻摸到了一片溼潤。

她下意識地用手指擦拭了一下。

賀白洲發誓,自己這麼做的時候,真的是一片想要幫助對方的心思。隻是在觸到那一片柔滑細膩的肌膚時,她的動作就變了味。一時間,手收回來也不是,繼續擦拭也不是。

空氣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怪異起來。

賀白洲下意識地挪了一下眼珠,卻不巧正對上了邵沛然的視線。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近到賀白洲甚至能夠看清楚邵沛然瞳孔之中倒映著的,兩個小小的自己。

心跳驟然失速,賀白洲覺得自己身體裡似乎湧動著滾燙熾熱的岩漿,被壓抑在層層堅硬的岩石之下,於是外表就覆上了一層虛假的平靜。

山風呼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她。

氣氛正好。就這麼對視了片刻,賀白洲在一種奇異的情緒的推動下,緩緩俯下`身,湊近邵沛然。

鼻尖與鼻尖交錯而過,那一瞬間,到底是碰到了還是沒有,就連賀白洲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鏗鏘有力的聲響忽然爆發了出來。≡思≡兔≡網≡

“賀白洲你有本事不上班,你有本事接電話啊!!!”

這一刻,喧囂的風停了,身體裡湧動著的岩漿凝固了,賀白洲靠近的動作也停滯了。

難言的尷尬彌漫在兩人之間。

然而那道聲音卻並不善解人意,絲毫不顧主人的難堪,依舊在不斷地重複。

賀白洲終於回過神來。她艱難地收回手,拉開跟邵沛然之間的距離,然後第一時間將手機從身上掏出來,按掉了電話,然後才找補一般地解釋,“是高一雯——我助理的電話。”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解釋這令人啼笑皆非的來電鈴聲,於是賀白洲隻能硬著頭皮補充道,“我平時……會掛她的電話,所以如果她真的有急事要找我,就會換另一個號碼。所以這個鈴聲的意思是,有十萬火急的要事……”

鈴聲當然也是高一雯錄的,說是絕對提神醒腦,能讓賀白洲第一時間想起來接電話。

奈何需要賀白洲親自去處理的事務著實不多,而且之前賀白洲是個跟高一雯不相上下的死宅,對於吃喝玩樂的事不怎麼感興趣,大多數時候都留在醫院裡,也不用擔心找不到人。

簡而言之,這是這道鈴聲第一次響起。所以就連賀白洲這個當事人,一時都差點兒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然而不管她怎麼解釋,在剛才那樣的情境下,這道鈴聲簡直就是神來一筆,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將它從腦海裡清理掉。

這種情況多來幾次,任是天仙美人就在眼前,估計也要萎掉的吧?

賀白洲越想越氣餒,最後痛定思痛地低下頭,先將手機改成靜音,然後又打開來電鈴聲設置,把高一雯的來電鈴聲設置成係統音樂,這才鬆了一口氣。

“已經換了。”她跟邵沛然說。

邵沛然之前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總之一直相當安靜,直到聽到她這句話,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是那種萬分開懷的笑,她甚至直接笑得倒回了雪地裡,又蹭了一身的雪。

賀白洲可以確定,至少此刻,她的笑是絕對發自內心的,並不是平日裡露出來的那種標準又客套的營業式微笑。

她看著邵沛然,心裡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能讓她這麼笑一場,就算是自己出了糗,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的事了。甚至就連沒能親到的遺憾,也變淡了許多。

現在這樣就很好。

邵沛然笑了一會兒,稍微緩過來了一點,才側頭看向賀白洲,“既然是十萬火急的事,你先接電話吧。”

正好高一雯又打了進來,賀白洲接起電話時,還是忍不住磨牙,低聲說了一句,“你最好是真的有那麼十萬火急的事!”

邵沛然聽到這句話,立刻又笑了起來。

賀白洲一臉無奈,隻能背轉身去,聽高一雯在電話那頭彙報情況。

的確稱得上十萬火急:杏林醫院今天接診了一個十分特殊的病人。說特殊,既是因為他的病很麻煩,也是因為他的身份很麻煩。這是一位七十歲高齡的老人,為國家做出過很多貢獻,級彆很高。

按理說這樣的病人不會被送到私人醫院來,但他患的卻是十分要命的肝臟腫瘤。腫瘤切除本來就是個大手術,何況這個腫瘤不但是惡性的,邊界不清,而且位置也很差,再加上病人年紀太大,器官老化嚴重,一場手術十幾個小時,未必能堅持下來。而且就算堅持下來了,惡性腫瘤也有可能轉移再發。

綜合這種種因素,其他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