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沒問,隻點一下頭。
這頓飯吃得很隨性,但也很放鬆。溫淩這才感覺到他的厲害,心有萬千丘壑,卻從不過於表現什麼、展露什麼。
與人的交往中也是如此,明明看得門兒清,隻要不觸及他的利益底線,絕不輕易給人難堪。
聰明的人不知凡幾,可真正要做到收放自如,把情緒控製得這麼好,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傅宴也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狡獪詭譎,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無來由繃緊心裡那根弦,隻因她知道他骨子裡是個怎麼樣我行我素的人。
那樣的霸道狠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架得住的。
吃飯的時候,還碰到了熟人,一男一女,都過來跟傅南期打招呼。
“你們好。”他放下刀叉跟他們點頭。
那男士跟他簡單寒暄兩句,目光落到對麵的溫淩身上,帶著善意而好奇的打量。
溫淩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尷尬地點一下頭。
“這是溫淩。”傅南期介紹。
簡單的一句,隻道出名字而沒有多餘的贅述,倒讓對方驚訝了,看看他,又看向溫淩,意味深長。
那位女士還主動跟她攀談起來:“我是珠寶設計師,自己開了家公司。溫小姐呢,在哪兒高就?”
談話中得知,對方是HC的創始人。
HC可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新銳品牌,溫淩忙跟她問好,互相交換了名片。
不過,她心裡也明白,對方是看在傅南期的麵子上。
這就是人脈帶來的好處了。
等兩人離開,她把那張名片和贈送的V卡翻過去看了看,不由咋舌:“7.5折?這麼高?不是說他們家的折扣在各大商場最低隻能打到9.5折嗎?!”
傅南期見她這副沒見識的樣子,笑了:“這話你也信?不過是為了樹立品牌形象、維持品牌價格的一種營銷手段而已。有些供應商,多出的貨物寧可銷毀也不願出售,你當是為什麼?要是貨品泛濫,價格就下去了。”
溫淩了然,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走吧。”他起身準備去付賬。
溫淩茫然站起來:“走了?”
他回頭看她一眼:“還沒吃飽?”
她忙搖頭:“吃飽了!”
剛剛就顧著想這V卡的事情了,一不留神,又被他看了笑話。
出門後,溫淩還在偷偷打量他。
電梯下行,他安靜站在窗邊,往下望去。高達數百米的高空,他往下看,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鎮定。
她真覺得不可思議,她站的是最裡麵,偷偷瞄一眼都覺得膽戰心驚:“你一點都不怕?”
傅南期回頭,有些好笑的樣子:“你恐高?”
他一隻手還插在褲兜裡,雙腿修長,穩穩站在那邊,顯得她更加局促。溫淩:“正常人都會怕的好不好?”
不是恐高不恐高的問題!
他聽出了弦外之音,挑一下眉:“你說我不正常?”
溫淩乖乖閉嘴。
他被她乖覺慫蛋的模樣逗笑,垂下眼簾。
溫淩從側邊偷偷打量他,這個男人是真的很帥,五官精致,睫毛很長,如果不是那麼高大英挺,單論五官,比起那些電視裡漂亮的女星也不遑多讓。
百無聊賴的,她偷偷去打量他的手。遠看看不見,雙手修長而有力,近看才能看到虎口處有一層薄繭,應該是經常握筆才留下的。
她看到他拿出手機發信息,指尖靈活地滑動,那一下下的,像是撥弄她的心似的。
“叮”一聲,電梯到了。
他走到外麵,回頭又看她一眼:“愣著乾嘛?”
她回神,腳步輕快地跳了出來。
跟在他身邊,很快就彙入外麵的人流。
人來人往的,難免會有磕碰。她期間就被人撞了一下,也駐足回頭,當時沒說什麼,卻默默走在了她外麵。
溫淩望著他頎長的背影,莫名就看了很久。
他有所覺似的回頭。
她心跳很快,卻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他不看她了。
可走了幾步之後,又覺得不對,回頭一看,這就撞見她站在離他不遠的路口,正飛快掏錢買紅薯呢。
這樣被抓包個正著,她望著他,一時不說話了。
他繃著臉,也什麼都沒說,隻是麵無表情地端詳她,看得她越來越局促,心裡卻已經樂了。
仔細想起來,這些年,他很久都沒有這樣悠閒地跟人沿街散步了。
“傅總,給——”她小跑回來,把一個紅薯遞給他。
他看一眼:“分贓啊?這就想收買我?”
溫淩訕訕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差不多了,他不逗她了:“我不吃這個,你自己吃吧。”
她“哦”了聲,像是大鬆口氣的樣子,低頭自己啃了。轉眼功夫,已經解決一個。
他覺得稀奇:“你剛剛沒有吃飽?”
溫淩不好意思地說:“半飽。”
傅南期:“那你不多吃一點?”
她看看他,欲言又止。
傅南期:“說。”
她隻好說了:“你吃得那麼少,而且,那麼高檔的餐廳,我要是吃得跟勞改犯似的,多難看啊。”
他又笑了,伸出手去。
她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卻看到他微微抬了下下巴,她往旁邊一看,肩上沾了一片樹葉。
她不動了,臉蛋紅撲撲的,任由他伸手替她揭去。
靠近時,她抬頭望著他,眼睛亮亮的,一瞬不瞬,一眨不眨,鼻息間都是他的氣息。很清淡,像山林間那種鬆木的氣息,也帶著一點辛辣的煙草味。
有點兒複雜,但是,不討厭。
四目相對,他也沒說話,約莫有那麼會兒的停頓,揭去了那片樹葉。
後來,氣氛便有些古怪了。
溫淩哼著小調,不時看看手機,或者看看四周的人流,偏偏不再去看他。
她莫名地又想起那晚,那副畫,還有——那個%e5%90%bb。
明明是模糊的、想要逃避的記憶,這會兒,卻好似忽然清晰起來。
“我們晚上乾什麼?”她問他。
傅南期:“這才下午呢,就想到晚上了?”
她嘟噥:“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而且,投資人帶頭翹班,老板也不好說什麼。”
他無聲地彎了下唇:“這是不是叫‘狐假虎威’?”
溫淩:“略略略。”
傅南期:“你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
她臉蛋還是紅撲撲的,沒反駁,眼睛滴溜溜四處轉。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致,他們就這樣走了一路,一直走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
傅南期看了看表,帶她去吃東西。
她堅持要吃擼串。
可是,找遍了四周的街道都沒發現,沒辦法,他們隻能去吃了冒菜。
館子不大,人倒是塞得滿滿當當。可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喜歡熱鬨,覺得人越多的地方味道越好。
“我去選東西吧。”她自告奮勇。
傅南期頭都沒抬地在回信息,聞言隻輕點一下頭。她就像是拿到尚方寶劍的小頭領,飛快躥了出去。
他回完,抬了下頭。
這人的動作也真是快,手裡的盆都塞了好多東西了,像是在超市挑選東西似的,每一樣都要來一下,又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放多少,往往一樣東西要來回幾下。
傅南期微微搖頭,覺得可樂。
腦子裡也就這些東西,怪不得每天都這麼快樂。更大一點的誌向,大概就是賺錢買房子、買車子吧。
這麼想,他禁不住笑起來。
“先點這些吧。”她拿著小票坐回來,把兩隻小碗放到桌上,不忘分他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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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拚酒
傅南期平時不大吃冒菜這種辛辣油膩的東西, 不過,見她在對麵埋頭吃得歡,也動筷子試了試。
吃了兩口他就放下了, 拿紙巾擦嘴。
“不好吃嗎?”溫淩抬頭。
“還行。”他嘴裡這麼說, 手裡的筷子沒再動一下。
她有點失落,低頭自己吃了。
傅南期看到, 鬼使神差的,又夾了一筷子藕片。
“你喜歡吃這個啊?”她的眼睛又亮起來, 把盆裡的藕片都夾給他了。
傅南期笑著看著她動作, 還真的一口口吃完了。
他不挑食, 隻是平時飲食比較清淡。偶爾吃些重口味的, 一開始不適應,吃到後來竟然也覺得不錯。
額, 挺過癮的。
但他還是告誡她:“飲食還是要清淡一點,彆老是吃這麼重口的。”
“知道了!”她瞟他一眼。
那一眼暗含嗔怪,倒是韻味無限, 頗像是在跟他撒嬌。傅南期心頭一動,手裡的筷子停頓了一下。
吃完後, 他們沿著街道又走了會兒, 後來還去喝酒。
那種露天的大排檔, 幾十塊一紮的啤酒。
溫淩看著他喝, 自己也開了一罐, 悄咪咪抿了口。
她大皺眉頭:“真夠難喝的。”
傅南期笑:“不會喝就不要勉強了, 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出來的。”
他這麼說, 她反倒不服氣了,仰頭灌了一大口。結果,眉頭皺得更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覺得腦袋有點暈,臉也更紅了。
反觀對麵人,手邊空了三四個罐頭了,麵色如常,一點醉意也沒有。
“傅總,你的外號是‘千杯不醉’?”她托著燙起來的腮幫子,眼神期待地望著他,像是小孩子渴求知識的目光。
傅南期不動聲色,瞥一眼手裡的罐頭:“聽誰說的?”
她沒意識到他語氣裡的危險,得意道:“蘇總啊!您忘了,上次在那個俱樂部,他說的——”
腦袋好像更暈了,連迎麵吹來的微風都帶著熱意。
她捧了捧臉,更加希冀地望著他。
夜色裡,他輪廓愈加分明,俊極無儔,連唇角若有似無的一絲微笑也醉人得很,讓人看不厭。
傅南期卻拿過了她手裡的罐頭:“彆喝了,一會兒真喝醉了。”
“喝醉就喝醉,反正有你送。”
他笑而不語,眉梢微不可察地往上挑了一下:“酒後容易亂性。不會喝的,在外麵還是少喝。”
這句話曖昧得很,他似乎意有所指。
溫淩微微愣怔,不確定地看向他。
他卻仍是微微含笑的模樣,連一絲一毫的異樣都沒有,好像隻是隨口一句提醒,也像是開玩笑。
但是,溫淩覺得,他剛剛那句話絕對不僅僅是開玩笑那麼簡單。
她避開他的目光,又仰頭灌了口。
身體熱乎起來後,感覺這酒也沒那麼難喝了。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就喝了半罐。
再喝就要難受了,吐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喝了?”傅南期笑她。
溫淩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大三那年,跟室友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