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
這麼大一螃蟹, 在他手中慢條斯理剝著, 動作遊刃有餘, 他臉上的表情也是從容自若的, 跟工作時一樣。
果然, 厲害的人做什麼都厲害。
這世上有他不會, 能讓他驚慌的東西嗎?
這麼想,那雙手忽然停住了。溫淩下意識抬頭,正對他含笑的目光, 問她:“在看什麼?”
她心裡一跳,欲蓋彌彰地移開:“沒啊……這螃蟹好大……”
餘光裡看到他唇角牽動了一下。
溫淩更窘,什麼跟什麼啊,傻透了。
這一刻,她覺得他在傅南期的眼裡又多了“傻帽”的標簽。
正胡思亂想,他越過她拿走了她手裡的螃蟹。溫淩循著抬頭,他看她一眼,示意她看著:“先掰腿……”
溫淩意會過來,他這是在教她怎麼吃螃蟹。
她臉有點燒,小聲辯解:“我不是不會吃……就是……”吃相不怎麼好看,不好意思在你麵前吃。
誰知他卻看著她,篤定道:“大多數人吃螃蟹,百分之五十都是浪費的。”
溫淩:“?”
傅南期:“雖然隻是吃螃蟹,但是,如果做到精益求精,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溫淩一怔,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不由看向他的動作。
他不用工具,而是徒手拆,動作不止賞心悅目,手法也非常靈活利落,像是表演似的。漸漸的,她看得入了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動作。
等這隻螃蟹完全被拆完,他用個小鐵勺開始挖蟹黃:“碗。”
溫淩會意,從善如流地捧起自己的碗遞到他麵前。
動作之迅速,叫人歎為觀止。
他抬起眼簾瞥她一眼,但笑不語。
溫淩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他這一瞥裡的調侃,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不過,手裡的碗卻紋絲不動。
吃完螃蟹,雨還沒有停。
傅南期站窗外往外麵看了眼,道:“一會兒我讓傅平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打車也不安全。”
這邊距離五環有點距離,溫淩是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而且,還讓人專程趕一趟過來——“不用了。”
“沒關係的,一會兒他還要過來給我送一份資料,當是順利。”
“……好的。”話都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推辭。
時間還早,傅南期帶她下樓散步。
樓下不遠有個俱樂部,似乎是專供附近住戶娛樂的。傅南期一進大堂就有好幾人招呼他,一口一個“傅總”、“傅先生”的,熱絡得不行。
反觀傅南期,態度溫文有禮卻始終保留餘地,看得出,對這幾人不怎麼上心。以溫淩對他的了解,他可能都不怎麼記得這些人,隻是習慣性地保持禮節。
簡單打過招呼後,傅南期並不停留,帶著她徑直穿過一條長長的廊道進了最裡麵。
期間他接了個電話,忽然笑了笑,轉變了方向朝左邊的岔道走去。溫淩唯恐跟丟,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
後來進的是個光線很暗的包廂。
不過裡麵空間夠大,溫淩站門口匆匆往裡一瞥,看到大弧形的絲絨沙發上坐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模樣都很靚麗。不過,她的目光卻停在其中一個在吃葡萄的男人身上,因為,他的手伸在旁邊那個穿吊帶裙的小姐姐底下,對方卻隻是笑,渾不在意似的。
溫淩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
“亂看什麼呢?”冷不丁他在她耳邊笑了一聲,沒好氣。
溫淩回神,抬手就捂住了臉,不過,又悄悄半開了一絲指縫,偷偷地看。
嘴裡磕磕絆絆:“這什麼地方啊?”
知道她明知故問,傅南期也沒正麵答:“玩的地方啊。”
溫淩吃癟,拿眼角的餘光瞪他。
不料被他發現,烏黑的眸子定定望著她。
溫淩受驚,忙不迭撤回了目光,重新拿手遮住臉:“傅總,你……你怎麼也老不正經啊。”
傅南期有心逗逗她:“聽你的意思,知道這是什麼地兒了?”
溫淩紅著臉:“沒吃過豬肉,多少還是見過豬跑的。”
身後傳來一道笑聲:“聊什麼呢?就聽到你們說什麼豬肉的。”溫淩回頭,原是蘇聞舟推門進來。
相比於前兩次見麵,他對她更加隨和些。
不過,她可不敢托大,忙跟他打招呼:“蘇總好。”
“你好。”蘇聞舟的目光轉向傅南期,道,“喝點兒什麼嗎?”
“不了。”
“這可不像你啊。”蘇聞舟笑笑,拿酒去了。
溫淩看向傅南期,小心翼翼:“傅總,你經常喝酒嗎?”
“也不算經常。”
“很能喝?”溫淩托著腮幫子,好奇地望向他。
他這人雖然身材高大,卻是斯斯文文的,舉止也彬彬有禮,不像是那種很能喝的。
傅南期淡笑:“還可以。”
“還可以?”蘇聞舟回來,眼神古怪地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挨著他徑直在沙發裡坐了。
他開了幾瓶香檳,連溫淩這邊都分到了兩瓶。
溫淩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傅南期。
“沒事,香檳不會醉。”他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溫淩的心莫名安了些,而且,多少也有點好奇,捧著那玻璃瓶小小地抿了口。然後發現,味道還可以。
她又偷偷抿了兩口,砸吧一下嘴巴。
“差不多得咧,一會兒真醉了。”傅南期看她一眼,拿下了她手裡的酒瓶。
這下她不乾了,小聲抗議:“不是您說香檳不會醉的嗎?”
傅南期都笑了。
客氣話聽不懂?還跟他較真起來。
一旁的蘇聞舟也朗聲笑起來,手搭在傅南期肩上:“你這可是遇到克星了啊。”
溫淩不明就裡,可大體好似能意會出來點兒什麼,臉不受控製地紅了紅。
傅南期不置可否,把他手撣開。
蘇聞舟哈哈笑,把兩瓶開了的香檳推到他麵前:“小丫頭都喝了,你不會這麼不給麵子吧?”
唯恐他推辭,蘇聞舟朝溫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不喝,就她喝咯。”其餘人湊熱鬨似的圍過來,紛紛起哄。
傅南期看他一眼,知道這人存心看他笑話呢,也懶得計較,拿起一瓶就灌了下去。這猛勁兒,把溫淩就嚇了一跳:“傅總,您喝慢點兒,萬一……”
蘇聞舟攔住她:“你還真信啊?”
溫淩:“?”
蘇聞舟有些好笑地說:“知道他外號是什麼嗎?千杯不醉,就這一桌子蝦兵蟹將,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擔心他酒量?也就騙騙你這種小姑娘,還真信他?”
溫淩:“……”
回頭去看傅南期,兩大瓶下去,果然臉色都沒變一下,唇邊仍是含著笑。
好吧,白擔心他了。
她應該擔心擔心她自己才是。畢竟,她才是真正的小菜雞。
“以後彆約在這兒。”傅南期四下裡看了看,微一皺眉,對蘇聞舟道。
“怎麼?”蘇聞舟坐沙發裡掰橘子,笑而不語。
“我還帶著一小朋友呢。今天要早說是來這兒,我就不來了。”
乍然被點名,正埋頭吃橘子的溫淩被嗆了一下,臉都咳紅了。一隻手撫到她身後,給她順氣:“慢點。”
溫淩這才順了氣,回頭,他卻在跟蘇聞舟說話。
注意力好似並不在她這邊。
如果,忽略那隻撫在她後背的手的話。
好在隻是蜻蜓點水,他給她拍順氣了就收回了手。儘管如此,溫淩還是下意識往外麵坐了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們後來又開了兩瓶紅的,然後開始聊工作的事情,溫淩不大聽得懂,就一個人悶頭坐那邊吃東西,當了一個非常合格的背景板。
期間,傅南期回頭看了她一次,毫無預兆的那種。
當時她想當然地認為他們有要緊事談,絕對不會關注她,她嘴裡塞得滿滿當當的,他這一眼,算是把她給嚇得嗆住了,一張臉都憋紅了。
傅南期好脾氣地給她順著氣,蘇聞舟卻在旁邊笑得不能自己。
後來傅平負責把她送回去,傅南期讓她多帶了兩箱螃蟹。不過,那些螃蟹後來都進了程易言的肚子。
又是一個禮拜過去,溫淩高高興興地乘地鐵去上班。
不過,很不湊巧,抵達寫字樓時又碰到了那一位不速之客。
因為停在一樓,轉眼電梯裡的人空空如也,隻有她和傅宴兩個人上行。偌大的電梯間,兩人偏安一隅,各自占據一個角落,誰都沒有說話。
直達往上升了幾層,傅宴開口:“你還有些東西落在我那兒,改天來拿一下吧。”
溫淩頭都沒回:“你扔了吧。”
傅宴沒應,她這才回一下頭,看他,扯了個諷刺的笑:“反正,我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傅宴啞口無言。
仔細回想起來,在一起時,溫淩確實從來沒跟他要過什麼,而他,也沒有想到要主動給她買點什麼。
以至於,如今連個牽絆的東西都沒有。
……
溫淩本以為,她跟傅宴以後就這樣了。
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化作過往雲煙,見麵即是陌路。而那些記憶,早晚也會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裡。
隻是,她沒有想到,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那是那個禮拜三晚上,大約7點左右,她工作完背著包下樓。剛踏出大門,抬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
那一抬眼,一雙清亮的眸子也往這邊望來,就這麼看著她。
是鐘倩。
大冷的天,她隻穿了件薄毛衣,可能是冷吧,雙手抱膝,纖瘦的身子緊緊蜷縮在一起,就蹲在台階上。
她的目標太明確,就是衝她的,溫淩楞了一下。
“……有什麼事情嗎?”
這一開口,鐘倩的眼睛裡就泛起了水花,執拗地望著她:“姐,你幫幫我吧。”
溫淩沒反應過來,又覺得站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不大好,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似的,心裡一轉已經提議:“你還沒吃飯吧?這樣吧,我也沒吃,我們一塊兒去附近下個館子,有什麼事情,你慢慢跟我說。”
鐘倩卻搖了搖頭:“姐,你離開傅宴吧,他已經不喜歡你了。這樣糾纏還有什麼意思呢?”
溫淩一怔,這下是氣笑了:“小姑娘,原來你是來者不善啊。”
第30章 邀請
這話出口以後, 溫淩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直接道:“要麼你自己走開,要麼我報警, 你選一個吧。”
鐘倩的臉色變了變, 旋即有些惱羞成怒:“你到底要不要臉啊!你們已經分手了!你還纏著他,破壞我們的感情!你是不是就喜歡搶人家的男人啊?!”
小姑娘, 到底是沉不住氣,這一聲比一聲尖利, 好像她殺了她全家似的。溫淩隻覺得可笑。
在一起時得忍受他身邊層出不窮的爛桃花, 分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