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起來了:“您您您這是要乾嘛啊!”
唐亦啞聲笑起來:“不乾嘛,我決定搬回唐家了,這塊地不錯。我要在這兒搭個屋子,以後住這兒。”副管家:“家裡的地多了去了,您非得選這兒?”
“嗯。”
副管家:“就算選這兒,那也等我叫人把花房裡的花草都移走,這裡麵好些珍貴品種,有孟女士從國外叫人挪回來的種子,還有――”
“彆廢話。”唐亦冷了聲,笑意散掉,“也彆攔路。”
“!”
副管家被年輕人那一抬眼的沉戾懾住。
幾個人從他身後的花房出來,到椅子旁邊:“唐總,檢查完了。”
“倒上了?”
“是。”
副管家倉皇回身,正看見最後一個人抱著半桶塑料桶,從花房門口開始,在地麵上倒出一條油亮的線。直到椅子不遠處。
唐亦從椅裡起身。金屬打火機在他掌心轉了半圈,正立停住。他輕扣住金屬蓋子,指節一撥。
哢噠的翻蓋聲聽得人心一顫。
圍花房一圈的工人們全數完工,退到空地上的防火線後。
唐亦一拎西褲褲腿,慢慢蹲下`身。他撐著膝蓋,挑眸望向不遠處的花房,那雙眸子裡情緒懶散,冰冷。
他又抬頭,看了看天邊那輪彎月。
“……真冷啊。”
他輕聲說。
“疼不疼?”
“唐先生!您不能這樣!”
驚嘶的聲音裡,副管家終於回神,衝到那條油線中間,伸開雙手驚恐地攔住――
“這花房可是孟女士的命根!您、您要是燒了它,孟女士回來一定會出大事的啊!!”
唐亦懶懨地垂下眼,聲音沙啞。
“讓開。”
“我、我不能讓!”
“讓開。”
“我死、死也不會讓的,您真的不能這麼做,孟女士她……”
話聲一顫,戛然而止。
副管家緊縮的瞳孔映著的影子裡,蹲在地上的年輕人指掌間豎著幽藍色的火苗――
那火苗,抵在他自己袖口下。
夜風一吹,就能乘勢而上。
副管家頭皮麻了,顫不成聲:“您,您……”
那人朝他抬眸,薄唇輕勾著笑。
“我點了它,或者點了我自己,你選。”
“…………!”
孟江遙回來時,花房燒得偌大庭院耀耀如白晝。
她僵站在原地,腿一軟,差點沒站住。
離著空地最近的地方放著把椅子,翹著長腿坐在上麵的年輕人聽見動靜,慢慢轉回來。
“孟女士。”
唐亦站起來,背對著那灼目的火光,他張開雙臂,恣意地笑。
“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第56章 白雪人參果小菩薩
夜色喧囂。
BLACK酒吧外五顏六色的燈牌,在巷子深處的複古風紅磚牆上熠熠地閃動。
酒吧門口站著幾名健壯的保安,有兩人在台階上,一個負責攔住進門的三名女客人,另一個朝對方示意:“身份證拿出來。”
“哎呀小哥哥,你看人家像是未成年嘛?”
“18歲生日我都過了五六個了,還是第一次被懷疑沒成年呢。”
“彆的酒吧都沒你們這麼多規矩,出來喝酒嘛,乾嘛這麼嚴肅?”
三個女孩嬉笑一團。
可惜虎背熊腰站在門口的保安看起來不為所動,嚴肅凶悍地望著三人,沒有任何讓開的意思。
“噫,真沒趣。”
“誰讓你們非得來看什麼大帥哥,還不一定有沒有呢……”
女孩們圍著嘀咕幾聲,各自低頭去自己亮晶晶的手包裡翻找身份證。兩個順利翻到的,剩下一個隻差把口紅彩妝盤全從包裡倒出來,還是沒找著。
那兩個也急了,乾脆拽到一旁,幫她一塊翻包和身上的口袋。
“哎我明明記得走之前放進包裡了啊,怎麼會在找不到。”
“不會是丟了吧?”
“靠,我明天晚上還得去趕飛機呢,真弄沒了要麻煩死的哦。”
“快找找……”
台階上的兩個保安無奈又好笑地對視了眼。
這片刻,巷口拐進來一個人。
夜風在夏燥裡透一絲還未消退的春涼,拂得衣角微翻。那人身影被巷子外的路燈拉得修長,直直地打在巷裡的地麵上。
他走的並不快,但腿長彌補了這一點,又懶洋洋地插著口袋,低垂著頭,帽簷遮了他大半張臉,遠遠的隻看得到冷白淩厲的下頜和頸線。
片刻風停。
青年走到台階下,從口袋拿出錢夾,打開,修長分明的指節夾出張薄薄的卡片。
保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伸手接過那人的身份證,匆匆一掃。
“唐亦”。
即便早有準備,看見這個頻繁出現在北城各種財經報紙上的名字時,保安的嘴唇還是輕抖了下。
他忍住去看那人帽簷下近看到底長什麼模樣的衝動,雙手把身份證恭敬遞回去:“沒、沒問題,您請進吧。”
長腿邁入。
BLACK酒吧厚重的木門合上。
台階下的三個女孩回神,交換目光後興奮起來。
“是不是就是他?”
“我感覺應該是,特彆像小五的描述。”
“我靠沒想到啊竟然真的能遇上,快快快,趕緊進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神顏!”
“……”
齊心協力翻出身份證的三個女孩迫不及待地跟進了酒吧內。
台階上的另一個保安也回過神,趕緊走過來,低頭問負責檢查身份證的那個:“真是那位又來了?”
“身份證上的名我親眼看的,不會有錯,你快上二樓說一聲。”
“行,我立刻去。”
酒吧二樓,長廊儘頭。
“篤篤篤。”
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借著身後的光線穿過黑暗的房間,拍了拍沙發上蓋著薄毯睡著的女人:“紅雨,彆睡了,你先起來。”
“嗯……”
沙發上的女人揉著長發,發出不情願的哼聲,好半晌才在又一番催促下,混沌著眼神坐起身。
來叫她的女人已經趁這會兒打開房間的燈,回到沙發旁。
唐紅雨揉著長發,睡意惺忪地問:“現在幾點?”“7點多。”
“我昨天晚上去查那批酒的上貨,可一直到今天中午一點多才睡下……”唐紅雨哼哼著,“你有沒有點人性,現在就把我叫起來?”
“如果沒要緊事,那我不會叫你的。”
“嗯?能有什麼事?”唐紅雨在揉亂的發絲間迷蒙抬眼,“這個月的貨不是都上完了嗎?”
“……”
四目相對。
房間裡安靜長達十秒。
唐紅雨一把捋直了長發,表情驚恐:“他又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沒錯。”
“我――”生生把要出口的臟話憋回去,唐紅雨帶著起床氣,崩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這個瘋子是不是跟我有仇?他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他是這幾天和他家小菩薩兩地分居欲求不滿所以才這麼神經病地天天跑來酒吧對我施加精神折磨嗎?”
等唐紅雨崩潰地抱著腦袋中槍一樣蔫趴回去,合夥人才無奈地問:“你確定他已經知道這是你的酒吧了?”
“我當然不確定,我又不能當麵質問他知不知道,”唐紅雨無力地呻[yín],“不過現在看肯定是知道了。就算一次兩次是巧合,那瘋子能來第三次,肯定有原因的啊……”
“那乾脆,明天他要是再來,就讓保安把他攔下?”
“不行!”
唐紅雨一聽就L毛了,迅速從沙發上坐起來,表情嚴肅地在身前做打叉姿勢。
合夥人不解:“怎麼了?”
唐紅雨:“你不了解這個瘋子,他是真的徹頭徹尾地瘋――你都不知道他這周乾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天,要不是唐家就剩這麼一根獨苗,那個老巫婆和他同歸於儘的心大概都有了!”
“老巫婆?”合夥人思索後恍然,“你奶奶?”
“彆,高攀不起。”
唐紅雨臉上略微誇張的表情頃刻就退潮似的淡去。她從旁邊矮桌上摸起發圈,穿上左腳的拖鞋,又單腳蹦著去房間角落裡踩另一隻被她踢飛的。
穿上以後,她走去窗旁落地鏡前綁頭發。
合夥人坐到沙發上,交握著手說:“咱們店裡因為他這周連續過來了三天,口口相傳的新客人已經增五成了。我看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帶著咱們酒吧在各大探店軟件上小小地出一把名了。”
唐紅雨歎氣:“羨慕,長得美可真得厚愛。”
合夥人看著鏡子裡那張臉蛋,嫌棄道:“你還有臉說這話?”
“我和他能一樣麼,漂亮小姐姐多得很,長成他那副禍害樣、氣場上還能帥得腿軟的男人你見過幾個?”
“也是。”
見唐紅雨隨手一把紮起長發就往外走,合夥人愣了兩秒:“你乾嗎去?”
唐紅雨:“好言相勸。”
合夥人:“哈?勸什麼?”
唐紅雨回眸,慵懶又毫無淑女氣質地翻了下眼白,“勸他莫來禍害我的酒吧啊。”
合夥人:“能管用嗎?”
“不管用也得試試,”唐紅雨咕噥著拉開門,“他出名沒事,咱們酒吧還得低調過活呢。尤其另一個腦子也不太對的最近到處找我,我可不能在這種關頭被唐亦牽連暴露。”
合夥人笑著靠到沙發裡:“你說你身邊怎麼淨是些不太正常的?”
“唔……”
唐紅雨無辜地一聳肩,她抬手腕敲了敲自己太陽%e7%a9%b4,話聲瀟灑地撂在身後――
“可能我多少也有點神經病吧。”
唐紅雨摸著暗紋的薔薇花壁紙,從燈火昏暗的二樓走下來,守在一樓樓梯口的保安聽見動靜,轉回來朝她點了點頭。
唐紅雨隨口問:“今晚怎麼樣?”
保安苦笑道:“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嗯?”
唐紅雨這一聲慵懶輕悶的音剛從鼻腔裡哼出來,最後一步也踏進一樓的地盤。她的身影驀地頓住。
目之所及,全是人。
BLACK酒吧雖然名字取得野,最早還被合夥人戲稱為“黑店”,但實打實地是個清吧。
而且“黑店”非常遵紀守法,店內成本裡最大開支之一就是在安保方麵,唐紅雨要求從根源上杜絕包括“三害”在內的任何違法犯罪擦邊可能性,屬於每年如果有那一定評得上“酒吧規範榜樣店”名號的那種。
也是因此,店內客流量一直很一般,畢竟多數酒吧夜店的客人最追求的還是刺激,這種規範到像上學、又沒什麼大噱頭的店,性價比再高,也隻能留得住那批習慣的老顧客。
從開店至今,唐紅雨就沒見過今晚這樣的“盛況”。
唐紅雨掃過一圈,看得她都迷茫了,扭過去問保安:“女孩子們來我還能理解,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