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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與她 曲小蛐 4407 字 6個月前

恨不得把自己縮成納米顆粒的白思思。

“好、好的。”

“再讓她感冒試試。”

白思思僵硬。

唐亦落回眼,對上小觀音那雙浸上水色似的瞳子。

就因為在旁人麵前,她就連指責他都克製,隻把自己氣惱得不行,也沒狠心落他麵子。

好欺負得不行。

……小觀音。

唐亦輕%e8%88%94了下%e5%90%bb碰過她的唇,低笑了聲從車裡退出身去:“……死了多好,給你省心。”

車門已然合上。

那人頭也不回地上了跑車。

一腳油門,把攔路的超跑開進了無邊的夜色裡。

唐亦回公司時,副總裁辦公室那層還燈火通明。

程仞等在辦公室裡,把他這邊已經初步處理過的文件擱到唐亦的辦公桌上。

瞥見唐亦身上沒了的夾克外套,程仞扶了扶眼鏡,問:“您和林小姐說過了嗎?”

“說什麼。”唐亦翻開第一個文件夾,沒抬頭。

程仞挑明:“大概是我電話裡說的、虞小姐做的那件事?”

“我為什麼要告訴她。”

“啊,我以為您中途又折回去,就是不忍心呢――看來是我誤會了。”

鋼筆筆尖頓住。

停了一兩秒,唐亦合上筆帽,修長有力的十指一扣,他仰進座椅裡,懶慢地笑起來:“是,我本來想告訴她。不過又醒了。”

程仞一頓:“醒?”

“和菩薩待得久了,耳濡目染,魔都要被度了。”唐亦眼底壓住一線漆黑的冷意,笑也微獰,“差點都忘了,我就想要她眾叛親離、流離失所,再陪我一塊墮進這無邊地獄裡,永世不得超生――那不好麼?”

“……”程仞歎氣,“好極了。”

臨走前他給唐亦帶上門,瞥了一眼辦公椅裡那道隻穿了一件單薄襯衫的身影。

程仞又歎氣。

如果真做得到,那自然是好。

他就是不知道他們唐總連涼著人家一點都不舍得,對於自己下得去狠手這種事,到底是哪來的信心?

24號,芳景團新年第三場演出當日。

這場要上的是《思凡》,也是當年林青鴉成名戲目之一。

梨園裡都說“男怕《夜奔》,女怕《思凡》”,皆因這兩場都是心思百轉千回的獨角戲,全程憑單人撐場,眼神情態唱腔身段步法,一點疏漏都不能有。

林青鴉早在十歲時就被母親林芳景迫著學《思凡》這折子戲,小尼姑的心思神態,那時候的小林青鴉怎麼也琢磨不出。林芳景一狠心,直接把女兒送進尼姑庵裡磨了一年。

出來以後,這折《思凡》是越唱越好,可吃素、不用手機等電子產品的習慣也留下了。

戲是下午開場。

林青鴉一早起來,坐在家裡梳妝鏡前邊整理鬢眉,邊想起當年學這折《思凡》吃的那些苦處。

而苦處之外,至少那時候,她和虞瑤一同在母親林芳景這位嚴師手下“同病相憐”患難與共,還是……

尚未回憶完,臥室房門被篤篤叩響。

林青鴉眼皮一跳,心裡莫名升起點不好的預感。

“角兒,出事了!”

白思思慌裡慌張地推門進來。

林青鴉蹙眉,回眸:“劇團?”

“對,今天一早北城當地的消防部門工作人員上門,說有人舉報,芳景團劇場內有消防安全隱患,他們去實地核查了。”

“結果呢。”

白思思臉色難看:“核查後,發現確實……劇團裡的自動噴水滅火係統年久失修,劇場疏散通道還有不同程度的堵塞情況。”

林青鴉神色微凝,從梳妝鏡前起身:“如何處理?”

“勒令停業整改,一周。”

第31章 那就唱給我一個人聽

法不容情。

聚眾娛樂場所的消防隱患是大事,一旦出了問題後果不敢想象,所以任憑團裡怎麼說,勒令停業整改三天的懲罰都無可撼動。

不用等下午,芳景團就封了劇場。

林青鴉被白思思載到劇團時,前麵劇場裡請來重改自動噴水係統的工人師傅們正進進出出。

她轉進走廊深處,在團長向華頌半開著的辦公室房門前抬手輕叩。

裡麵交談的話聲一頓。

向華頌轉過來,看清是林青鴉,他緊皺著的眉頭一鬆:“青鴉?快進來吧,你先坐沙發那兒等等我。”

林青鴉自己走到沙發前,坐下。

辦公桌那塊傳來的交談聲嚴肅:“和平台商議,立刻給下午所有售票觀眾辦理自動退票,然後道歉短信一定要發到每一個訂票號碼裡。”

“團長,這種情況,平台那邊可能會跟我們索要賠償。”

“那就給他們手續費的賠償。”

“好。不過觀眾那邊,就算原價全額退款,我想也會很不滿,隻怕對劇團的口碑影響惡劣。而且……”

辦公桌前話聲停住,半晌沒接上。

向華頌不耐道:“都什麼時間了,還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說。”

“是我們剛剛跟票務那邊核實時知道的,網上好像,已經傳開了我們這場要黃的傳言了。”

“什麼?已經傳開了?”

不止向華頌驚訝,沙發上的林青鴉聞言也回過頭。

她是團裡的台柱子,一有風吹草動團裡必然第一時間通知她,可她也隻是半小時前才得知,網上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向華頌臉色陰沉:“多半是那個舉報人的緣故,這是設了連環套讓我們鑽。他們應該一早就知道劇場裡消防隱患的事情,隻是故意卡在今天舉報,其心可誅。”

“對!我們也這麼覺得!”辦公桌前那人忍不住跟著憤憤,“我看多半是成湯集團的人搞鬼,為了一小塊地皮做這種輸不起的事情,太不要臉了!”

“行了,抱怨有什麼用?既然已經有傳言,那我們更得主動,趕緊去草擬道歉函,我這邊待會定好補償方案就告訴你。”

“明白,那團長,我先出去了。”

那人一走,向華頌收好桌上文件就起身走去沙發旁,歎聲說:“青鴉,向叔真是對不住你,你說這第二場剛被你救回來,團裡又出這麼大的亂子。”

“您彆見外,”林青鴉說,“這次的事情我們誰都不想,不能全怪您。”

“唉,監管不力、被人鑽了簍子,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團長的責任。”

林青鴉不想這時候深究過錯,轉而問:“觀眾那邊,您想如何補償?”

“初步打算是給所有被係統退票的觀眾後續一個半價票的名額,不過……”

林青鴉聽出向華頌的遲疑,抬頭去看。坐在沙發裡的老團長扣著手,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給觀眾補償的問題不大,但對賭協議如果團裡輸了,那哪還有補償給他們的機會?”

林青鴉輕蹙眉。

之前劇團和成湯集團的對賭協議截止日期就定在這個月底,也就是30號。

原本今天24號這一場就該完成三場名額總數,團裡也沒有籌備第四場的計劃,但現在第三場被迫取消,隻能重新考慮。

“停業三天,24、25、26是沒希望了。消防部門的人會在27號上門檢查,那天確定沒有問題,也要28號才能開始營業。”

向華頌歎著氣算。

“這樣的話,我們隻能在月底再倉促開一場。有這麼一陣風波,觀眾肯不肯再捧場、兩三天時間裡能不能把票賣完,都是難說的事情。”

林青鴉微微一停,似乎露出點遲疑:“您是打算,在30號那天補開最後一場?”

向華頌連忙抬頭:“哦對,青鴉,你那天有什麼不方便的嗎?”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對著向華頌繃緊的情緒,林青鴉實在不忍心再給他添一塊壓力。

她眼睫輕垂,搖頭:“沒關係,我可以上場。”

“好,好,那就好。”

“……”

“啥?30號那天??”

劇團後院,白思思一聽到消息就炸毛了。

林青鴉無奈,豎起食指輕抵唇前:“還沒公布消息,你小聲些。”

“不是,30號怎麼行呢角兒,您那天――”白思思忍住,湊近林青鴉耳邊緊聲說,“您那天是例假期啊,您每回例假有多要命,您忘啦?那怎麼能上台嘛!”

林青鴉底氣不足:“應該,沒問題吧?”

“怎麼沒問題,問題大了!”

白思思繞著林青鴉嘰嘰喳喳數起過往林青鴉例假時的“慘痛經曆”,直聽得林青鴉臉兒都更白了。

最後禁不住,林青鴉輕聲叫停:“好了,被你說得好像我該被救護車拉走了。”

“不是好像,是就是,”白思思苦口婆心,“角兒您是我見過的例假反應最恐怖的了好嗎?彆人至少還能吃止痛藥,您能嗎?”

林青鴉認真搖頭:“不行,止痛藥影響感官,會耽誤表演。”

白思思恨不得翻白眼:“這不就行了!所以您那天哪能上台啊,戲重要還是您重要!”

林青鴉:“戲。”

白思思:“……”

見白思思氣噎的模樣,林青鴉忍不住彎下眼角:“知道你是擔心我,但劇團裡現在內憂外患,情勢嚴峻,他們沒得選的。”

“那、那您去跟成湯集團說,讓他們通融一兩天嘛。”

“跟誰說?”

“當然是唐亦,隻要您去說,他一定――”

白思思的話聲戛然而止。

過幾秒,她回過頭,窺著林青鴉清淩淩的眼,半晌長歎出一口氣:“角兒,您這個不求人的性子,是不是這輩子都沒得改了?”

林青鴉垂眸,溫柔又淡淡地一笑,像落雪的春枝上開出朵茭白的花:“可能……是吧。”

白思思知道自己是拗不過林青鴉了,氣鼓鼓地說:“那您到時候疼暈過去,誰管您?”

林青鴉想了想,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我會堅持到謝幕下台的,到時候要請你接好我。”白思思:“……”

氣死她得了。

事實證明,白思思是個典型的烏鴉嘴。

27號的檢查順利通過,28號開放訂票。或許是“小觀音”口碑作保,儘管各大票友論壇裡某些“有心人”把芳景團的節奏帶的飛起,但到30號當天,這補上的最後一場還是達到了將近滿場的狀態。

票務那邊計算以後,確定第三場的觀眾人次足夠補足306的餘額數量,團裡全都鬆了口氣。

唯獨白思思實在高興不起來。

她穿過臉上喜笑難掩的劇團成員,晦著臉色把手裡疊好的戲服端進更衣室裡。林青鴉在一號更衣間,此時正在對鏡練習。

小觀音天生生的白淨,從小就粉葫蘆似的,到長大後也不減半分。不過今天更勝往日――那張美得清雅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唇色都極淡,透著病弱的蒼白。

眼神倒是一如既往,滿盛春湖似的盈盈動人。

白思思走過去,慢吞吞把戲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