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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與她 曲小蛐 4464 字 6個月前

的脆弱。

等抿了兩口水,林青鴉起眸問:“昆劇團那邊,今天上午的戲目怎麼樣了?”

“啊?您還記著這事兒呢,可您病成這樣了,我哪有閒心問啊。”

林青鴉慢慢起身:“我洗漱換衣,你送我去劇團吧?”

白思思急忙攔:“彆啊角兒,您現在這身子骨一吹就倒的,還去折騰什麼?”

“我哪有你說的荏弱?”

“也差不多了,感冒發燒都跟離魂症似的,您睡覺時候好像一直做夢,念著什麼呢。”

“念什麼了。”

“好像是yu,玉什麼的?”

“……”

林青鴉剛踩到床底的軟拖上,聞言怔了一怔。

長發從她頰邊垂落。

“玉什麼來著,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哎呀算了算了,不重要,反正您不能吹風去,想知聲怎麼樣我給您打個電話問問不就行了?”

白思思說完,沒給林青鴉拒絕的機會就跑出房間。

不過一兩分鐘後,她就迷茫地推門進來,手裡舉著手機:“我打團長的電話,他不接。”

林青鴉眸子輕停,起身:“大概是出事了。”

“啊?”白思思一驚,連忙點頭,“那好吧,我下去開車。角兒您可千萬多穿點啊!”

“嗯。”

芳景團確實出了狀況。

林青鴉和白思思從劇場前門進去,隻見正場裡一片狼藉,像是剛經過什麼暴亂鬥毆事件,斷了腿的桌椅都多出來兩套。

團裡大師兄簡聽濤正在對幾個演員訓話,經人提醒,他回頭看見林青鴉,連忙跑過來:“林老師,您不是生病了嗎?怎麼過來了?”

林青鴉:“思思撥向叔電話沒接通,我想是出什麼問題了。”

“團長在辦公室裡罵人呢,估計是沒聽見。”簡聽濤苦笑。

白思思按不住,驚訝地冒出頭問:“上午的演出真出事啦?”

“對,”簡聽濤擰眉,“有人砸場子。”

“啊?”

簡聽濤解釋了一番。

上午這場《十五貫》選段選的是後五折,問題就出在第七折 的“訪鼠”上。

這一折素來是《十五貫》的縞潮戲。殺人越財的婁阿鼠如何被扮成算命先生“微服私訪”的欽差況鐘一步步引入彀中,過程裡的心理活動變化和表現最為精彩。

偏偏團裡飾演婁阿鼠的醜角是個年輕後生,活兒沒練到家,中間那個被嚇得倒翻到凳子後麵、又從凳子底下鑽出來的老鼠似的表情動作都沒到位。

還沒等他鑽出來爬起身,台下就有看客把桌上的果盤給掀了。

“那人罵得可難聽了。”團裡的小演員憤憤不平地插話,“有意見可以提嘛,故意砸場子鬨得人唱不下去算怎麼回事?”

簡聽濤瞪了小演員一眼,但沒說什麼,顯然小孩也是把他身為大師兄想說卻不方便說的話說出來了。

林青鴉原本聽過全程,並沒什麼神情變化,聽到這裡她才起了點反應,眼簾撩起來:“在正式表演中途,戲停了?”

“當然停了,那狀況誰唱的下去嘛。”

“那人上台了嗎?”

“啊?”

小演員終於察覺不對。

他朝那邊抬頭,就對上林青鴉一雙清淩淩的眼眸——褪去平常一貫的淡雅溫和,此時的小觀音與他印象裡判如兩人。

倒有點像教導他們師父喬笙雲了。

小演員理直氣壯地梗著的脖子軟下去,遲疑了下,他小聲說:“那、那倒沒有的。”

“既沒有上台,未耽誤演員唱念、身段和步法,為何停下?”

“可……有人在台下罵呀。”

“昆曲傳承六百年,曆代先師前輩雲雲,他們每人從初登台起,台下隻有捧場的看客嗎?”

“——”

團裡逐漸安靜下。

林青鴉聲線依舊溫柔如水,還帶一些病裡的輕啞,但她身影亭亭地站在那兒,眼神澄澈明淨,叫那些怨言推諉的演員們不敢對視。

劇場內悄然無聲。

林青鴉慢慢歎出一氣,她抬眸,望向戲台正上方:“空穀幽蘭”四個金字在黑色匾額上蒙了一層淡淡浮塵。

“戲子也有戲子的風骨。……穀可以空,幽蘭不可折。”

林青鴉垂回眼,掩住一聲病裡的輕咳,朝後台走去。

尾聲清雅低和。

“若將先人風骨忘淨了,這戲台子才真要垮了。”

“……”

新年第一場戲就演砸了,昆劇團上下都很受打擊。向華頌對那幾個衝動得和鬨事客人推搡起來的演員狠狠訓斥一番後,還是想息事寧人。

可惜餘波未止,反而是愈演愈烈的形勢。

“有人錄了視頻,回去後傳到點評APP和演出類的論壇裡了。”

“不知聲是不是鬨事的那幾個在底下帶節奏,除了貶低演員們的業務能力外,還不遺餘力地給貴團潑臟水。”

“看情形,恐怕是有備而來。”

“……”

林青鴉被簡聽濤從練功房請到劇團會議室裡。

跟在推門的簡聽濤身後進來時,她正聽見會議桌旁坐著的幾人嚴肅討論著上午發生的事。

“林老師來了。”主位上團長向華頌掃見,起身聲。

圍在桌旁的三人也分彆站起來。

簡聽濤介紹:“林老師,這三位就是團裡之前來的顧問小組。”

“林老師好,久仰久仰……”

寒暄客套過,林青鴉在臨窗的寬椅上落座,安靜地聽三人分析當前劇團的情況。

中途,簡聽濤將手機調到某個點評APP的界麵,遞給林青鴉看。

林青鴉接過,垂眼輕掃。

[好家夥,這唱的是《十五貫》?]

[這可是上世紀救活了昆曲整個劇種的劇目,就演成這德行?幸虧五六年那會兒不是他們演,不然我看昆曲是要直接嗝屁了]

[笑掉大牙啊]

[年輕演員不行,包袱太重,婁阿鼠這麼個醜角都被他演得正氣凜然的,我看他該去演況鐘]

[一劇團的窩囊廢,丟昆曲的臉!]

[小劇團就是小劇團,做不下去是有原因的;活兒不行不說,還不認理,差點跟觀眾打起來呢。]

[感謝樓主,避雷了]

[快倒閉吧,好好的地腳都被糟蹋了……]

林青鴉粗略掃過,到看完還回時依舊情緒淡淡,溫和不改:“謝謝。”

簡聽濤驚奇:“林老師,您不生氣嗎?”

“氣什麼?”

“就,他們說的這些話?”

林青鴉怔了下,隨後垂了眼尾,笑意淡染:“作品在,演出在,時間會證明一切。”

“那這些造謠帶節奏的,就不管了?”

“毀謗由人,管不住的。”

“林老師這話我不認同哈,您在梨園是行家前輩,可對當今的輿論還是不懂。”

顧問小組裡有人玩笑著插話。

“嗯?”

林青鴉好奇回頭。

“這點評APP和演出論壇裡確實不乏心懷鬼胎的,但多數都是沒認真看過不了解真相就跟著起哄的‘盲眼人’,他們的毀謗可不由他們自己。”

“那要由誰。”

“他們能被心懷鬼胎的人帶節奏,自然也能為我們所用。”

“?”

開口那人給身旁人使了個眼色,他們遞來一份企劃文案:“這裡麵有兩個宣發方案,您過目。”

林青鴉接過,聽那人解說:“今天的事情發生前,向團長和我們更傾向於保守一些的方案A,但以現在貴團麵臨的形勢看,這個方案難以完成成湯設下的預期目標。”

“嗯。”

“我們剛剛討論過,目前方案B的可行性和成功率都更大,隻是需要林老師配合了。”

“……”

林青鴉翻到方案B的頁麵。

看清楚上麵的方案概括,她微微一怔,意外地抬起頭。

傍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成湯集團總部,副總裁辦公室。

夕陽將高樓長影投進落地窗,像落成嶙峋的山脈和叢林,層疊起伏。

玻璃牆內,一隻大狼狗搖著尾巴,慢悠悠地從那些“山峰”尖上踩過去,最後停住,趴了下去。

毛茸茸的大尾巴懶散地搖了搖,又無聊地放下去。

那目中無人的德性,堪稱物肖其主。

隻不過它的主子沒這麼幸福。

唐亦剛結束一通漫長的國際長途,電話裡口音刺耳且聒噪的老外讓他非常暴躁,很想把對方摁著腦袋塞進馬桶裡清醒清醒。

可惜不能。

座機被懶耷著眼的唐亦隨手擱到置物台上。老板椅轉過,露出的那張冷白淩厲的美人臉上情緒欠奉,墨黑的瞳裡倒是壓著煩躁。

他掀了掀眼皮,一瞥門前站著的程仞:“公事私事?”

程仞:“私事。”

唐亦眼底墨色的小火苗一跳。

瘋子好像一秒就接通了動力源,眼瞳都亮了:“她的事?”緊跟著又沉下去,“還是晚餐?”

程仞扶了扶眼鏡,禮貌微笑:“托虞瑤的福,林小姐今晚應該沒時間和冉風含吃飯。”

“虞瑤做什麼了?”

“概括起來就是讓人砸場了芳景昆劇團新年的第一台戲,又鬨去網上攪弄風雨。”

“……”

唐亦本能皺眉。

程仞作為特助立刻很“貼心”地問:“需要我以個人名義,請公關部接一單‘私活’嗎?”

“……她自討苦吃,幫什麼。”唐亦懶懨地垂回眼,薄唇一勾,眼底卻沒半點笑意,“讓小觀音一個人去慈悲濟世好了。”

“林小姐可能確實有力挽狂瀾的打算。”

“——?”

程仞低頭滑動了一下平板:“冉氏文化傳媒的顧問小組給出了一套宣傳方案。”

“她要做什麼。”

“拍攝一套,”程仞扶眼鏡,順勢抬頭,“古風昆曲寫意海報。”

“……”

死寂。

在腦內一秒傳輸過無數個十八禁畫麵後,唐亦臉色已經黑得跟窗外天色有一拚了。

他顴骨都咬得微顫了下。

“和誰拍?”

第18章 侍弄

宣傳海報的拍攝工作定在周末,正月十四,是個晴日。

天空被刮得一絲雲都沒剩下,萬裡淺藍,陽光和熙毫不刺眼,壞消息是風大得很。

直吹得路邊人影匆匆,無心賞天。

林青鴉早起吃了兩片感冒藥後,就偎在雪白的長款羽絨服裡,一路昏昏沉沉地被白思思載去影樓。

拍攝地是顧問小組以冉氏文化傳媒公司的名義預訂的,算是北城最專業的幾家影樓之一,承接過不少明星的拍攝業務,在圈內頗有名氣。

大堂裝修也奢華氣派,還安排了專門的禮賓前台。

“角兒,您真沒問題嗎?”

跟在禮賓小姐身後上樓時,白思思擔心地觀察著林青鴉的狀態。

感冒很能拖慢人反應。

林青鴉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