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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285 字 6個月前

未必能成,頂破天也隻是妾室,雖然這隻是流言,全是虛構,可若叫高門納了做妾,又像什麼樣子?

皇子納她做妾,你們家也納她做妾,難道是想跟楚王平起平坐?

便是此前承安不得聖上重視,卻也是皇家血脈,不容輕侮,更不必說他這會兒正挾南越大勝,風頭正勁。

話雖如此,可阮玉澄畢竟也是越女,娘家使不上力,想要嫁入高門,卻也為難。

到最後,也隻能是高不成低不就,在中間擇人了。

對於錦書而言,這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聽了一聽,也就算了。

聖上這日回的倒早,天還沒黑,人就進了內殿,承熙原本正坐在案前習字,聽見父皇過來,耐著性子寫完最後一頁,便扔下筆撲過去。

“父皇,父皇,”他搖著聖上手臂,道:“我們往南山行宮去住幾天吧?”

南山行宮距長安近百裡,本是先代君主為避暑遊獵而建,隻是聖上政務繁忙,登基之後,隻去過寥寥幾次。

“去那兒乾什麼?”聖上眉頭一動,隨即了然,摸摸兒子小臉,道:“嫌長安熱,想去避暑?”

“不是,那兒寬敞,還有山林,”承熙仰著頭看他,眼睛發光:“我想去那兒習馬練箭!”

聖上想起昨日寧海總管同自己說的話,目光一柔,欣慰道:“父皇聽說,你現在騎馬,也有模有樣了?”

“是很溫順的母馬,矮矮的,”承熙倒不居功炫耀,誠懇道:“連弓箭都是小一號的,殺傷力不大。”

“你才多大,父皇在你這個年紀,不如你做得好,”聖上拉著兒子往內殿去,勉勵道:“承熙已經很厲害了。”

“真的嗎?”承熙開心的拉了拉聖上衣袖,眼睛發光道:“那父皇就帶我往南山去嘛,到時候,父皇親自教我。”

“父皇是去不成了,近來事多,”聖上笑了,耐心解釋道:“這會兒回來跟你們用完膳,馬上就得回含元殿去,叫你母後陪你去,好不好?”

承熙是被聖上寵著長大的,雖然也見過父皇威嚴神情,但更多是舐犢情深,父子感情深厚,很聽父皇的話:“好。”

“你還小,多學些東西是好事,隻是也彆揠苗助長,壞了根基,”聖上同他說了幾句,又向錦書叮囑道:“朕另外指幾個人給他,叫在身邊盯著,免得孩子小,不知分寸,傷了自己,至於其他的,便得叫憐憐仔細著了。”

“好,”錦書不是隻會哭哭啼啼的婦人,看得出聖上栽培意思,點頭道:“七郎儘管寬心。”

南山行宮距離長安不算遠,卻也算不得近,對於錦書這個自幼長在閨中的小女子與被拘在宮裡的承熙而言,這趟旅程,其實也足夠新鮮,至少,能叫人透透氣。

更不必說南山氣候宜人,遠比這會兒火爐一般的長安要好,正是避暑的好地方。

皇後與太子即將親臨的消息早早傳到,南山行宮總管與一眾衛率在外迎接,錦書不欲在外停留,略說幾句,便帶著承熙進了內裡宮殿,往歇息地方去了。

承熙身體康健,素來活潑,宮中規矩森嚴,他都過得那般瀟灑自在,更不必說是在這裡,無人拘束,直似鳥如山林,歡騰的緊。

錦書也不想將他管得太嚴,吩咐人仔細瞧著,便任由他四處遊逛。

行宮之內擺設製式,自是不比宮中,然而其中野趣,卻遠勝好些,便是菜肴瓜果,也多是時興之物,極是新鮮。

一時之間,除去惦記父皇,承熙倒是樂不思蜀起來,每日叫師傅陪著騎馬練箭,也耐得住苦,幾日曬下來,小臉便不複此前白皙,眉宇之間隱約幾分堅毅。

如此到了第五日,此地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當然,這是對錦書而言。

“母後,”承熙過去時,照例出了一腦門汗,陽光下熠熠生輝:“楚王兄好厲害,方才射靶,隔五十步,箭無不中!”

錦書被他話中消息惹得一怔,抬眼去瞧,卻見承安正站在不遠處望過來,目光深邃,似有幽泉。

她心頭微沉,本想問他為何在此,然而話到嘴邊,又給咽下去了。

有些事情,其實也不必說的太明白。

一頓飯吃的默默,誰也沒有說話。

承熙不傻,相反的,還很敏[gǎn],瞧一眼母後,再看看楚王兄,他試探著問錦書:“母後,傍晚咱們還去摘荔枝嗎?”

“去,”錦書道:“為什麼不去?”

承熙想了想,又小心的問:“能叫楚王兄,跟我們一起去嗎?”

“你當誰都像你一樣,每日東遊西逛?”錦書語氣淡淡,道:“他手頭上不知有多少事,哪裡能陪著我們虛耗。”

她語氣很淡,但話中意味明顯,承熙往日裡敢同母後頂嘴,是瞧出母後沒真動氣,這會兒見她將不情願擺在麵上,有些愧疚的看了看承安,沒敢再說話。

承安聽得手指一滯,嘴唇抿起,許久之後,方才垂著頭,低聲道:“我哪有什麼事忙,這會兒最大的事,就是陪太子習箭,左右無事,娘娘若不嫌棄,便帶上我吧,往來之間,也能照看一二。”

他將姿態放的這樣低,錦書反倒不好說什麼,靜默一會兒,方才笑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有意趕你似的。”

承熙聽得出母後話中隱約譏諷,承安更聽得出,將手中筷子和飯碗擱下,小心翼翼的低著頭,沒再做聲。

這模樣,活像是家養大狗被主人嫌吃飯太多,為了不被趕走,偷偷將自己飯盆推開,不敢再吃一樣。

錦書看的有點心軟,心中隨即又生氣悶,將筷子擱下,一聲悶響:“你既願意去,便跟著吧。”

言罷,起身離去。

☆、第122章 白帕

“咱們走吧, ”推開窗, 瞧了瞧外頭天色,錦書向一邊的承熙道:“再晚,天就該黑了。”

“不是跟楚王兄一起去嗎,”承熙眉頭一動:“母後,咱們不叫上他?”

“叫他做什麼, ”錦書淡淡道:“人家隻是客套著說要來, 你還當真了?”

“母後, ”晚風舒緩,撫在麵上, 極是舒適, 承熙提著小籃子,試探著問錦書:“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楚王兄?”

錦書瞧他一眼, 沒直接回答, 而是道:“怎麼這樣說?”

“就是覺得母後不怎麼待見他,”承熙見她沒不高興, 也就寬心幾分,過去靠在母後懷裡, 悶悶的道:“楚王兄人很好,母後彆總是凶他。”

“我哪裡凶他?”錦書摸摸他小腦袋, 道:“罵他了, 還打他了?”

“沒有罵,也沒有打,可是母後冷臉時, 我看楚王兄的神態,比被打罵還難受,”承熙真心喜歡這個哥哥,不免在母親麵前為他說好話:“母後就當是給我點麵子嘛。”

“去,”錦書忍俊不禁:“你才多大,就知道要麵子了?”

“好吧,那就算我沒臉沒皮,”承熙厚著臉皮搖她胳膊:“求求母後了。”

錦書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笑意微妙,道:“母後儘量吧。”

傍晚夕陽斜斜映照,襯的花草枝葉一片駘蕩金色,連風都是溫柔的。

母子二人往行宮北側荔枝園去,人剛過一彎小橋,便見承安正坐在一側橋墩上,沐浴一身夕陽餘暉,也不知在這兒等了多久,聽見他們動靜,起身一笑。

承熙一見他,心中便浮現幾分歉意來,畢竟自己走的時候,也沒吩咐人去叫他,雖說這是母後意思,但他終究是附從者,這會兒在這裡碰上,又驚又喜。

“楚王兄,”他快步跑過去,笑著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在這裡等的久嗎?”

“剛剛過來,”承安如此道:“正巧湊上罷了。”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承熙拉著他衣袖,顯然是想叫他一起去,錦書此前答允,倒不好再說什麼,帶著幾個宮人,往荔枝園那兒去,二人連忙跟上。

正是六月時節,荔枝競相成熟,遠遠望過去,紅壓壓一片點綴枝葉之間,壓得枝頭下沉,委實辛苦。

幾人還沒過去,便嗅到那特有清香之氣盈盈,好不誘人。

承熙自幼在宮中長大,到南山行宮也沒幾次,親自采摘更是從來沒有,早就新鮮的不行,挎著小籃子,拉著承安過去,叫身材高大的哥哥幫著自己采。

“按白居易雲:若離本枝,一日色變,三日味變,則離支之名,又或取此義也,”行宮裡的內侍隨從,一麵為錦書將枝乾壓低,方便采摘,一麵賠笑道:“往年裡南山也會給長安送,但終究不如親手摘下,隨即食用來的新鮮。”

“那倒是,”錦書胃口不大,承熙也吃不多,加之不急著走,倒是沒有將枝頭荔枝全然采儘,隻挑了色澤鮮紅,個頭兒大的摘下:“這是什麼品種?”

“是落塘蒲,”那內侍答完,見錦書微露不明,隨即又道:“便是妃子笑。”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錦書莞爾:“真真是好名字。”

“母後,”荔枝園很大,承熙走的遠些,隔著一段距離,朝她招手:“到這邊來,這裡的果子大,還甜!”

錦書瞧著他一笑,倒是真的過去:“甜不甜你怎麼知道,吃過了?洗都沒洗呢。”

“有果皮包著,洗了做什麼?”承熙從內侍提著的籃子裡挑了一個大的,親手剝開,白膩的果肉遞給她:“母後嘗嘗嘛。”

錦書微微彎腰,由著他將荔枝送到自己唇內,隨即目光一動:“確實新鮮汁美。”

“楚王兄采了好多,我叫人壓著枝頭,自己也采了好些,隻是品相不如楚王兄采的好。”承熙有點遺憾。

“采那麼多做什麼?”錦書見將幾隻籃子裝的滿滿當當:“吃不完,會壞掉的。”

“給父皇的,給魏王兄的,給太外婆的,給舅舅舅母的,”承熙掰著指頭數,末了又搖頭:“還不夠呢。”

“你想的倒遠,”錦書一時之間還真沒想到要給彆人送些,摸摸他小腦袋,感慨道:“真是長大了。”

承熙得意的笑。

左右時間還早,他們倒也不急,送都送了,索性多采些,做個順水人情。

錦書個子不算高,低些的枝頭勉強能夠到,高的便不成了,承熙更不必說,比錦書還要矮呢,相對而言,還是承安人高馬大占些便宜,大半都能夠到。

承熙瞧著滿園荔枝,眼珠都有點不夠用,站在東頭覺得西頭熟的更好,到了西頭,又覺得南頭的好,叫內侍陪著四處跑。

錦書不欲拘束他,叫人仔細跟著,便隨同幾個宮人一道,往另一邊去了。

那枝頭堆堆簇簇,全是紅丹,可見此地內侍確實將荔枝園照看的極好,她伸手去摘,偏生隻差了一線功夫,卻夠不到,正要吩咐不遠處內侍過來,卻見那枝頭低了,湊到自己麵前來。

承安站在她近處,將那枝乾壓住,示意她近前去摘,卻不說話。

錦書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