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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13 字 6個月前

“對呀,”魏王承瑜也同樣憧憬道:“楚王兄的確很厲害。”

魏王承瑜,是聖上的第六子,婕妤曲氏所出。

當初沈氏之亂後,趙王與燕王皆被圈禁,聖上存世之子,便隻有楚王承安,魏王承瑜,與太子承熙三人。

曲氏並非短視之輩,眼瞧著聖上廢掉趙王與燕王,又叫三朝老臣擔任太子太傅,扶持姚氏外家,便知他決意叫太子繼位,自然不會螳臂當車,與之作對。

左右魏王年紀還小,她也沒同皇後生過什麼齟齬,索性主動投靠,以求將來庇護。

錦書能避事則避事,曲氏既然心思名頭,她自然不會為難,至於聖上,雖然偏愛幼子承熙,但也希望魏王能富貴安泰一生,更不會出言阻止曲氏親近甘露殿。

承瑜比承熙大個幾歲,可在幾年前,其實都還是娃娃,宮裡頭隻有他們倆年紀最相近,倒是能玩兒到一起去,幾年時間過去,感情頗深,倒有幾分尋常人家的兄弟模樣。

承安雖在南越,京中卻也有人,該知道的消息都知道。

看一眼兩個半大孩子,他道:“無非是多下苦工罷了,你們若能持之以恒,未必不能做到。”

承熙捏緊小拳頭,向錦書道:“母後,我也要跟哥哥一樣厲害!”

承瑜也道:“我也是!”

“你們有誌氣,當然是好事,可這種事隻嘴上說不成,得做得到才行,”錦書瞧著兩個孩子,道:“明白嗎?”

“嗯!”兩個人齊齊點頭。

“我乏了,”她扶著一側紅葉的手站起身,向承安道:“你且留在這裡,跟兩個小的說說話吧。”

承安目光瞧著她,下意識就想跟出去,然而她已經表露態度,終究不好違逆,低低應了一聲,目送她離去,隱約不舍。

隨同承安返京的越女姓阮,名玉澄,出身也非泛泛。

她家中祖輩本是南越功臣,所以得賜國姓,以示恩重。

歸德大將軍張毅與她父親有兄弟之義,後者又因大周戰事而死,張毅不免心存愧疚,早早就修書一封歸家,叮囑夫人鄭氏好生照看,不得輕慢。

鄭氏得了消息,便吩咐人收拾院落出來,等這位義女前來,哪知人還沒到,便有流言紛紛先自傳開,心中既憂且急。

待到阮玉澄抵京,被人迎著入了前廳時,真似美玉臨前,風姿天成,便是鄭氏,也不覺出神片刻,隨即連聲誇她生的標致。

阮玉澄自是行禮,婉言推拒。

“我說話直通通,你彆介意,”鄭氏同她寒暄幾句,說過大略之後,方才試探著提了京中流傳一事:“外頭人言可畏,這事兒若是真的,義母便早些為你操持,若是假的,便將話說開,免傷閨譽。”

“是玉澄不好,”阮玉澄初來乍到,不免戰戰兢兢,隨即起身拜倒,道:“竟叫貴府門楣隨之蒙羞。”

“你這是什麼話,”鄭氏原先心中卻有些微不滿,這會兒見阮玉澄行此大禮,便有些坐不住,親自去扶,心中愧疚,道:“既叫我一聲義母,萬事都有我擔著,你隻管說便是。”

阮玉澄這才低聲道:“先前在南越,義父曾向楚王殿下提過我,隻是殿下心中並無男女之事,所以,才未能成事。”

鄭氏經事頗多,阮玉澄雖語焉不詳,她卻也從這含羞帶怯的態度中,瞧出阮玉澄心意來,屏退侍女,溫聲道:“你可是中意楚王殿下?”

阮玉澄隻是麵紅,卻不說話。

“我在皇後娘娘那兒還有幾分臉麵,去提一提還是成的,”鄭氏倒是真心實意為她打算:“可你也得想清楚,楚王的身份使然,你必是做不得正妃的……”

事實上,這句話還是鄭氏說的客氣,以阮玉澄的身份而言,便是側妃,她也做不得。

南越貴女,到了大周,可就不值錢了。

一個番邦名頭壓過去,保管能叫許多人退避三舍。

在這南越被大周擊垮,派軍接管之際,彆說是阮玉澄,便是南越公主到長安,也未必能有多少體麵。

“楚王殿下對我無意,若是再三糾纏,反倒叫人厭煩,”阮玉澄搖頭,黯然道:“義母一番好意,我自心領,隻是去求皇後娘娘,卻是不必。”

她這樣推拒體貼,反倒叫鄭氏愈發心疼,念及她逝父之痛,更是道:“你義父是粗人,還不知是如何同楚王殿下講的,義母也不是叫皇後娘娘逼著楚王殿下娶親,隻是問明他心意,叫你們不至於錯過罷了,你不許再搖頭。”

阮玉澄一雙美目落下淚來,愈發楚楚:“義母大恩,我竟不知如何以報……”

說做就做,鄭氏將阮玉澄安頓好,便往宮裡遞了牌子,收到回信後,便按品大妝,往甘露殿去,同皇後說了這事兒。

“倒不是我推諉,”錦書委實不想摻和這事,更不必說五年前她就操持過,都被承安言辭拒絕:“楚王並非我所出,年歲相差又不大,我去說這些,實在不合適。”

鄭氏也知道這事兒為難人,可到底要試一試才成,求了許久,始終不肯離去。

錦書被她磨的沒辦法,隻答應將她話原封不動的遞給承安,問他意思,其餘卻不再管。

鄭氏連連誠謝,再三致意,方才離去。

她走的是痛快,卻給錦書留了麻煩,對著窗外斜陽,出神良久。

五年前,那個少年跪在她麵前,那樣情真意切的、說他真的喜歡自己。

那時候,他說的那句話,錦書是信的。

她相信那一刻,麵前少年的的確確心慕自己,也願意相信她的情意。

可是,這樣的情意,真能天長地久嗎?

她不知道,或者說,不相信。

然而在五年之後,他們再次相見,他目光裡卻仍舊是舊時溫度,不減分毫。

由不得她不信。

終究是陰差陽錯,世事難料。

☆、第121章 行宮

錦書與承安之前, 終究有許多牽扯, 加之她此前也問過他兩次姻緣,皆遭拒絕,此刻更不願插手,叫人將鄭氏的話原封不動的帶過去,算是全了歸德大將軍府上情麵, 至於承安如何抉擇, 便與她無關。

承安顯然也明白這一層, 並沒有如同前兩次那般貿然闖到她麵前去,聽罷隻是一笑, 叫人送信過去。

娘娘好意心領, 隻是我心有所屬,於阮氏無意。

錦書目光轉瞬幽深, 隨即搖頭, 叫人將這話帶到歸德大將軍府上,便不再去管。

這幾日前朝事多, 聖上午間便留在含元殿用膳,承熙正是活蹦亂跳的時候, 今日去陪陪父皇,明日就守著母後, 卻也沒個規律。

日頭升的老高, 無半分風,窗外梧桐樹葉一動不動,葉影徑直向北。

“都這會兒了也沒消息, 八成不回來了,”錦書瞟了一眼,手中團扇一停:“不管他,傳膳吧。”

“噯,”紅葉笑道:“太子殿下八成是留在聖上那兒了,玩兒的忘了時辰,竟也沒同娘娘說一聲。”

“他呀,成天像隻野猴子一樣,上躥下跳。”錦書有些無奈。

“好啊,母後偷偷說我壞話,被我捉住了吧?”承熙聲音隔著窗傳過來,氣勢洶洶:“哼,我告訴父皇去!”

“我要說你壞話,還用得著偷偷的?”錦書打一下扇,慵懶道:“你這野猴子便是聽到,又能怎麼著?”

“我是母後生的,要是野猴子,母後是什麼?”承熙推門進來,反駁一句,又轉頭問身後人:“楚王兄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人含笑瞧他一眼,轉身向錦書施禮,卻沒說話。

“好啊,”承熙於是嘟著嘴道:“楚王兄也不幫我。”

竟是承安。

錦書瞧見他跟著承熙過來,額頭微汗,目光卻柔,唇邊笑意便有些微妙,頓了頓,方才自若道:“好了,再淘氣,就該被人笑話了。”

承熙吐了吐舌頭,往一邊兒去淨手,隨即就跑到母後身邊去,貼著她坐下。

“遠一點,”錦書拿團扇撥開他:“渾身發燙,還好意思靠過來。”

“怎麼嫌棄我?不理母後了,我要挨著楚王兄坐。”承熙氣哼哼的,拖著椅子,往承安那邊去,笑起來時牙齒雪白,明朗極了:“楚王兄,好不好?”

承安本是想同他分開,坐在錦書兩側,哪知屁股還沒坐熱,承熙就被趕走,一顆腦袋湊到自己和錦書之間來,硬生生將自己擠得離她更遠,麵色不覺閃過一絲窘迫。

默默地磨了磨牙,他往邊上挪了挪:“怎麼會不好?”

“還是擠,”承熙瞧了瞧他給自己挪開的距離,叫道:“楚王兄再往那兒挪一點兒嘛。”

於是承安咬著牙,往距離她更遠的位置挪了挪。

錦書冷眼旁觀,瞧著那兄弟倆往外挪,也不說話,直到承熙覺得差不多了,方才道:“傳膳吧。”

她是皇後,午膳照例有三十六道菜肴,素日裡用不完,便被削減成了十八道,即使如此,他們三個人用,也是綽綽有餘。

自一側宮人手中接了筷子,她方才轉向承熙,道:“之前不是叫哥哥嗎?這會兒怎麼改口了。”

“有兩個哥哥,分不出哪個是哪個,”承熙指的,顯然是楚王承安與魏王承瑜,畢竟趙王與燕王被圈禁時,他年紀還小,腦海中印象接近於無:“還是這樣叫好一點。”

“哦,”錦書頷首,隨即又問承安:“前朝沒有差事嗎?怎麼有功夫,陪著他胡鬨。”

“南越諸事正在交接,倒是清閒,”承安目光落在她纖長眼睫上,隨即低頭:“太子殿下想學箭術,我又無事,便教上一二。”

錦書點點頭,沒有再多說。

至於那越女之事,乃至於鄭氏所問之事,他們彼此,更是一句未提。

“阮氏女相貌頗佳,風姿不俗,長袖善舞,京中勳貴子弟,多有為其折腰之人,”命婦覲見時,柳彤雲同錦書道:“據說,還有人曾上門提親,隻是都被婉拒,所以長安中人都說她心慕楚王殿下,非他不嫁呢。”

鄭氏此前也托錦書問過承安心意,隻是得到確切否定之後,也就死心,一麵吩咐人澄清謠言,一麵寬慰阮玉澄,他日再擇良婿。

楚王府與歸德大將軍府都明示態度,自然無人敢嚼舌,這事兒也算是終結。

“提親?”錦書聽她這樣講,倒起了幾分興致:“哪幾家有意?是娶,還是納?”

娶則為妻,納則為妾,一字之差,卻是涇渭分明。

“一時之間,倒也記不得了,皆是官宦人家,門第不算太高,卻也不低,”柳彤雲蹙眉,略經思索,道:“不過皆是娶,無納。”

“這是自然,”她身邊葛明瑩隨之笑道:“誰都知道她曾與楚王殿下傳過幾分謠言,即便是假的,也涉及皇家,倘若娶回去做妾,豈不是打了楚王殿下的臉?”

阮玉澄身份使然,必是做不得楚王正妃的,連側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