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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47 字 6個月前

請聖上和駙馬過來,再加上德妃,打算中午在甘露殿設宴,歡慶一番。

德妃是大公主生母,唯有這一個女兒,自然關切,聽聞她有孕,又驚又喜,忙不迭過來,拉著叮囑不停。

這算是近來少有的好消息,聖上過來時,麵上尚且帶笑,同大公主說了幾句,便抱了承熙到懷裡,一本正經的問他:“小胖子,你什麼時候也能有個一兒半女?”

承熙沒聽懂父皇問的什麼,隻是見周圍人都含笑瞧著自己,頗有點不懷好意,頓時害羞起來,埋頭在父皇懷裡,不肯出來了。

大公主有孕,這是個好兆頭,一直到年關,宮裡頭接到的都是好消息,倒將此前沈氏謀逆一事的陰霾驅散許多。

承熙過了一個生日,便是一歲大的娃娃,略微懂些事了。

聖上格外疼愛這個小兒子,也不嫌麻煩,每日帶著往含元殿去,政務繁忙時,便叫內侍帶著他玩兒,閒暇時就教他說話,父子倆親熱的不行,錦書都有點插不上手了。

皇子長於婦人之手,絕不是什麼好事,她知道聖上對於承熙隱含的期待,所以從不會抱怨什麼。

承熙很聰明,聖上教的仔細,他學的也認真,倒是比小時候聽話許多,有時候錦書同彆人說話,他也豎著小耳朵一本正經的聽,真有些小大人的模樣。

承安早已抵達南越,年關卻未曾返回,錦書隱約聽人提了兩句,說那邊局勢不穩,不知何時戰事便起,楚王坐鎮南越,委實不敢離開。

那是前朝之事,後宮之人不該去打探的,然而那畢竟是一個屋簷下住過那樣久的人,終究不能視若無睹。

年夜前夕,承安奏表抵達長安,信使額外帶了家書往楚王府上,大概是給秀娘,又有另一份送到甘露殿,顯然是給錦書。

他心思細致,信也沒封口,以示坦蕩,免了叫彆人生出誤會的麻煩。

錦書翻開看了,也隻是尋常問候,的確沒什麼彆的意思。

大概是想開了,她這樣想。

南越出美人,他又年輕氣盛,如此倒也不奇怪。

“娘娘,”紅芳輕聲道:“那信使還要在長安停留幾天,您要回信嗎?屆時叫他帶回去,卻也方便。”

“不必了,”錦書搖頭道:“我沒什麼好說的。”

“噯,”紅芳道:“奴婢這就去回那信使。”

“等等,”錦書叫住她,頓了頓,方才道:“帶個口信吧。”

“就說……叫他萬事保重,平安為先。”

這一年的年夜過得十分平靜,隻是有了趙王與燕王被圈進之事,楚王又未曾歸京,不免有些冷清。

好在,天底下從來不缺乏吹捧皇家的人,諸位宗親瞧出聖上栽培小太子的意思,對著錦書身邊的承熙一通猛誇,她有些不好意思,聖上卻很得意,一一笑納。

過了年,二月便在眼前,姚望同許氏的婚事,便要著落在這時候。

錦書同姚軒姚昭姐弟幾個倒是還好,畢竟之前曾經有過父親迎娶繼妻的經曆,加之這會兒地位非比從前,便是許氏比張氏還難纏,也不會放在眼裡。

反倒是姚盛姚瑾以及錦瑟兄妹幾個,頗有些接受不了的意思。

不過,這些都該交給姚望去擔憂,錦書在程老夫人那裡聽了一聽,說許氏性情不驕不躁,沒有爭權奪利之心,卻也安分,就不再多理,全心全意照看承熙去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直到了端午,五月初五這日晚間的宮宴上。

承熙年紀小,困得也早,歌舞入場時,便忍不住打瞌睡,等到滑稽戲開場,眼皮就有點睜不開了。

錦書正想要不要叫他先去睡,卻聽一邊三公主拍手笑道:“瞧那個胖子,多好玩兒。”

似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承熙睜開眼,順著三姐姐看的地方,掃了一掃。

隻瞧了一眼,他的小眉頭就蹙起來了,既詫異,又委屈的去看聖上。

滑稽戲滑稽戲,自然不會有什麼才子美人,皆是古怪荒誕的故事,主演也多是相貌滑稽之人,大公主笑的,便是中間位置,一個體態肥胖、圓臉粗眉,正扮鬼臉的中年男子。

承熙畢竟還小,生的身子圓滾滾,臉頰胖嘟嘟,活像是觀音座下的童子,聖上愛的厲害,每每玩笑著叫他“小胖子”。

他沒出過宮,見過的人不是風流俊逸的父皇,便是秀雅無雙的母後,連伺候他的宮人%e4%b9%b3母,乃至於內侍之流,也是品貌不凡,活到現在,都沒見到過真正的胖子,更彆說是醜人。

因此,每每聽父皇溫柔叫他“小胖子”,承熙隻覺得開心,沒什麼彆的想法。

可是剛剛他才發現——原來胖子都是這麼醜的!

承熙才不醜!

而且也不是什麼小胖子!

錦書對他情緒十分敏[gǎn],見兒子不打瞌睡,反倒瞪著聖上不說話,倒是微楞:“怎麼,你父皇哪裡惹著你了?”

承熙好委屈,也好生氣,可是他隻會說幾個最簡單的詞彙和句子,完全沒辦法將自己的不開心表達出來。

氣惱的瞪著父皇,他奶聲奶氣的哼了一聲。

生氣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生氣了?

錦書一頭霧水,近來,這父子倆感情不是挺好的嗎?

他們母子倆如此,聖上自然瞧得見,看小兒子噘著嘴,一臉不高興的神情,他又好笑,又心疼,不明所以,伸手過去:“來,父皇抱抱。”

承熙彆過頭去,氣憤的指著底下那個胖子,咿咿呀呀好一會兒,方才氣咻咻的停下。

聖上尤且不明:“到底是怎麼了?”

承熙氣極了,盯著父皇看一會兒,委屈起來,蜷到母後懷裡去,抽抽搭搭的哭了。

“怎麼回事,”錦書一麵哄,一麵瞧著聖上:“七郎惹著他了?”

“哪兒有,”聖上不解:“朕什麼都沒做。”

“好啦好啦,小孩子嘛,”承熙哭的不停,時間久了,叫人瞧見也不像話,左右宮宴上該說的都說了,錦書便先抱著往偏殿去:“先哄他睡下,我馬上便回來。”

承熙這場氣生的挺久,第二日清晨,聖上伸手抱他時,剛要伸著小胳膊過去,忽的就想起這茬兒了,氣呼呼的彆過頭去,不理會父皇了。

“怎麼回事,”聖上耐心問他:“父皇哪裡惹著你了?”

承熙趴在自己被窩裡,將小腦袋拱進去,堅決不跟父皇說話。

於是聖上道:“再不說話,父皇就撓你癢癢啦。”

胖娃娃默默抖了抖,探出頭來,爬到母後那邊去了。

錦書忍著笑,抱著他親了親:“七郎與其欺負承熙,不如想想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招人嫌了。”

聖上搖搖頭,毫無頭緒:“真的想不出來。”

瞧一眼那頭生悶氣的小兒子,他最後招招手,道:“小胖子,快過來,不喜歡父皇了?”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出來,叫承熙滿腹委屈有了地方發泄,伏在錦書懷裡,“哇”的一聲,哭起來了。

錦書昨晚隻顧著承熙,沒去瞧底下滑稽戲,聖上倒是回憶起幾分,隱約明白過來:“不喜歡父皇叫你小胖子?”

承熙哭聲不停,抽空扭過頭去,凶巴巴的瞪他。

聖上湊過去,失笑道:“我們承熙生的最俊,哪裡是彆人能比的。”

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他溫柔道:“父皇叫你小胖子,是因為喜歡你,不是因為彆的。”

承熙將信將疑,小鼻子抽著,哭聲倒是漸漸停了。

“是父皇不好,惹承熙傷心了,”聖上極有耐心的伸臂過去,道:“打父皇一下,咱們扯平了,好不好?”

承熙轉著眼睛想了想,小手伸過去,接連打了三下才肯停。

對著胖娃娃,聖上耐性好的出奇,由著他翻倍打了,又伸臂過去:“來抱抱。”

承熙出了一口惡氣,頓時開心起來,湊到父皇懷裡去,咧著嘴笑了。

☆、第119章 越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五年後, 甘露殿。

“胡鬨!”錦書肅容道:“何公年邁, 教導你已是不易,你怎麼反倒戲弄他?”

承熙站在她麵前,辯解道:“我沒想那麼多,隻是跟他開個玩笑嘛。”

“有些玩笑開得,有些玩笑開不得, ”錦書瞧他幾眼, 向一側紅葉吩咐道:“去取戒尺來!”

五年時光匆匆過去, 承熙也是六歲大的孩子了。

脫去了娃娃時候的稚氣與圓潤,他五官略微長開了些, 雙目狹長, 鼻梁高挺,頗為俊俏, 隻看外貌, 活脫兒同聖上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唯一叫錦書覺得煩心的,便是他聰明歸聰明, 但太過淘氣,總愛胡鬨。

偏生聖上護著他, 從來舍不得重罰,每每幫著兒子說好話。

前幾日, 他翹課去捉麻雀, 被何公一狀告到了聖上那兒,勉強認錯,過去跟太傅致歉, 今日卻找時機剪了何公胡子,委實記仇。

這一回,她如何也不打算放過了。

承熙也沒想到,這回真惹了母後生氣,聽她吩咐,眼睛瞪大:“母後要打我?”

錦書自紅葉手中接過戒尺:“你覺得呢?”

“母後這樣做不對!”承熙小腦袋轉的飛快:“我做錯了,應該跟我講道理,怎麼能打人?”

“母後打你,不是因為不願同你講道理,”錦書如何看不出他這點兒花花腸子:“而是因為你明知那麼做是錯的,卻非要去做,該打!”

承熙心虛的扁了扁嘴,沒再說話。

錦書也沒客氣,叫他抬手之後,戒尺便揮下去了,結結實實打了二十下,見他疼的眼淚兒在眼眶打轉,卻還忍著不吭聲,方才停手。

“你也知道疼,”她道:“你挨一通板子,半個月就能好,何公胡子被你剪了,一年都未必能長出來。”

“可是剪胡子不痛,”承熙委屈道:“打手板痛。”

“還能說這說那,”錦書瞧著他,道:“可見是打的輕了。”

“母後欺負人。”承熙愈發委屈起來。

“欺負你怎麼了,”錦書道:“誰叫你是母後的兒子,母後天生就能管你?”

“明天往文苑去,老老實實跟何公認錯,不然,我絕不饒你。”

“不公平,”承熙手上都沒上藥,就氣咻咻的跑出去了:“我找父皇主持公道去。”

“娘娘,”紅芳急忙道:“太子殿下還沒上藥……”

“不用管他,”錦書道:“瞧他那股活蹦亂跳的勁頭,便知是無甚大礙。”

承熙早就開始跟隨另一個太傅習武,身體素質較之同齡人更好,一氣兒跑到含元殿去,伸手給聖上看,委屈極了:“父皇父皇,母後打我,可疼了……”

聖上正低頭批閱奏疏,聞言頭也沒抬,隻道:“好端端的,你母後為什麼打你?”

承熙被噎了一下,眨眨眼,避重就輕道:“不管是為什麼,母後打我,就是不對。”

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