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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70 字 6個月前

的書房不算小,她繞著看了一圈兒,也沒發現那本《崤山錄》的蹤跡,便轉目去看書架:“那兒都找了嗎?”

“找過了的,”那宮人有些惶恐:“奴婢都看了一遍,這才敢回話。”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她行事細致,這錦書是知道的,安撫道:“隻是這書又沒長腳,還能自己飛了不成。”

“奴婢覺得,”那宮人猶豫一會兒,方才抬頭看她,期期艾艾道:“會不會,是聖上帶走了?”

不知怎麼,錦書微微一僵。

“聖上拿一本書做什麼,他又不缺這個,”頓了頓,她方才道:“大概是被我放到彆處去了。你們不必再找,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噯。”那宮人鬆口氣,應聲退下。

錦書留在原地,神情微凝,對著那把聖上坐過的椅子出神起來。

聖上既在他們這裡用了晚膳,消息自是遮不住的。

這日上午,披香殿便有宮人帶著補品過來,說是來探病,但話裡話外,總叫人覺得彆有一層深意。

錦書心中煩悶,心思亂的很,臉色未免微白,那宮人見了,反倒鬆口氣,笑著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三皇子的婚事近了,請求將賢妃封後的奏疏卻沒批示下來,或含蓄或明顯詢問此事的奏疏並沒有停,但終究也隻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消息。

其實,這已經足夠表明聖上的態度了。

賢妃心底肯定是不痛快的,但卻也不敢表露出來,不然,聖上指定能叫她更不痛快。

耐著心思給兒子操持完婚事,待到三皇子與新妻儀國公之女楊氏一道來請安時,她麵上才勉強有了些笑意。

“你也是,”自從那次聖上跟承安和錦書一道用過晚膳後,賢妃待錦書的態度便有些變了,親近之中摻了幾分敲打的意思,這會兒瞧見自己兒媳婦,便溫聲道:“成婚也幾個月了,怎麼還沒消息?”

錦書眼睫緩緩一眨,輕輕笑道:“這種事情都是天定,哪裡是人力所能影響的。”

她和承安大婚後前兩個月都沒消息,後來為了避開三皇子一事而稱病,為掩人耳目,少不得要喝幾口湯藥,更要仔細避孕,沒懷上也不奇怪。

賢妃其實也不是真心盼著她有孕,照她的意思,要是能夠叫自己兒媳婦生下皇嫡長孫,那才是圓滿,所以略微提了幾句,便將這事兒略過去了。

幾個人各有心思,說說笑笑一會兒,便各自散了。

承安同三皇子關係平平,也不想往披香殿去喝酒,便隻留在自己寢殿,見錦書回來,麵色一暖,迎了上去。

錦書順勢握住他手,夫妻二人還不待說話,便有宮人匆匆入內,麵色驚惶。

“——含元殿出事了,聖上病危!”

☆、第102章 喜歡

五月的天氣已經很晴朗了。

人出門的時候,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叫人情不自禁想要舒展腰身, 深吸口氣。

蕭淑燕長裙迤邐, 釵環清貴, 麵似春櫻, 扶著兩個侍女的手,往披香殿去了。

這也是大婚之前,她最後一次見賢妃與趙王。

賢妃雖不喜歡蕭淑燕做兒媳婦, 但好歹也是兒子大喜, 娶的又是娘家侄女, 加之皇子成婚之後便能上朝領事, 倒也高高興興的操持。

饒是剛剛見到蕭淑燕時,心頭還有些不痛快,但見蕭淑燕知情識趣, 俯首作低, 話又說的漂亮, 賢妃心頭那口氣便沒了,再看她時, 也要順眼幾分。

兩個人在內殿裡說了會兒話, 一個說,一個捧, 倒也其樂融融, 如此過了一會兒, 卻有宮人入內,傳了皇後的話過來。

聖上既然決定在趙王婚後,叫兩個年長的皇子搬出去,那錦書也不會遲疑,過了幾日,等那日的風波略微散些,便將這消息送出去。

賢妃聽後,麵上雖還自在,但心中不免有些不情願。

王府雖自在,可內裡裝飾規製,比之宮中差的遠了,她舍不得叫兒子委屈一絲一毫。

再者,皇子出宮之後,再想進宮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非得事先通傳,奉知皇後才是,總歸是麻煩。

她還想看著孫子降生,齊聚天倫呢。

隻是,這終究是聖上拍板才能定下來的,賢妃在心裡不滿幾句,嘴上卻也不敢說什麼。

倒是蕭淑燕,暗自鬆一口氣。

雖說賢妃是她正經婆婆,她也是正妻,但大婚之後,她若是留在宮裡,隻怕真沒人會把她當盤菜。

再者,人就在宮裡,每日要不要往賢妃那裡去立規矩,伺候著?

去吧,委實是辛苦難熬,但倘若不去,一個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能將人給壓死。

相較而言,自然是出宮彆居,自己做主人舒坦。

賢妃便是想要拿捏兒媳,也不好叫每日過去,惹人閒話的。

是以這消息一聽,蕭淑燕心底便笑了,隻是畏懼賢妃,這才強自忍下,沒有表露罷了。

賢妃倒也沒心思搭理她,滿心都是屆時要給兒子帶什麼東西,準備些什麼,看一眼溫順站在一邊的蕭淑燕,擺擺手道:“我這兒事多,你也彆乾站著,往那頭去,找你表哥說話吧。”

這正合蕭淑燕的意,心頭一喜,道:“是,我這就過去。”

早些年的時候,趙王幾乎是朝野公認的儲君,意氣風發,可是自從皇後異軍突起後,他地位便降了好些,待到皇後生子,更是一落千丈。

雖是如此,但也不得不承認,就相貌風姿而言,他還是極出眾的。

再者,便是再落魄,那也是正經皇子,大周親王,世間女子仰望的對象。

蕭淑燕滿心期待,同侍女一道往趙王書房去,人還沒進去,就聽裡頭一道婉柔聲音響起,江南水鄉的軟糯氣十足,聽了一聲兒,骨頭都要軟了:“我再悔一步,就一步。”

趙王的聲音傳出來,笑意之中帶著寵愛:“不成,一局棋沒下完,你都悔了幾回了。”

“殿下是偉男子,怎麼還不能讓我一讓?”那柔婉聲音道:“我不依。”

短短兩句話下來,蕭淑燕心頭便湧起一片火苗,燒的她頭暈眼花,幾乎站不住腳。

趙王明知道她今日入宮,不去見她也就罷了,竟留在內室,同彆的女人打情罵俏,這叫她這個將來的王妃情何以堪?

那帶路的宮人見她神色,也能猜出她心思,小心道:“姑娘,是蘇氏在裡頭。”

“我倒是誰,”蕭淑燕冷冷一笑:“原是那個狐%e5%aa%9a子。”

蘇氏便是先前伺候趙王後有孕的宮人,賢妃最見不得這些心思大了的宮人,本是想要杖斃的,隻是趙王再三求情,落胎之後,才勉強饒過去。

這事兒蕭淑燕也是知道的,聽宮人說內裡的人便是蘇氏,心中更是嘲諷。

隻是趙王寵著蘇氏,為了她,連賢妃的意思都能違逆,蕭淑燕也不能直衝衝的過去說什麼。

在書房外站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收拾好麵上神情,帶著笑,推門進去了。

聽到再過幾日便要出宮彆居的消息時,承安正坐在書房裡抄錦書罰的那十遍《孝經》,手略微頓了頓,便繼續寫了。

“你看看你,”秀娘抱怨:“早叫你謹慎些,不要胡來,這下倒好……”

被人趕出去了。

這句話她是說不出來的,但言中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承安聽了也不惱,頭也不抬,道:“又不是我一個人被趕出了,趙王不也是?應當是我們到了婚齡,不好留在宮中,這才被遷出去的,你亂想些什麼呢。”

“是這樣嗎?”秀娘不知內情,聽他解釋,倒鬆一口氣,隨即又蹙眉道:“娘娘這會兒,還生你氣嗎?”

她在宮中多年,最是明白抬高踩低的人性,也知道他們這一陣子的舒服日子是靠著誰來的。

要不是皇後庇護,彆人見了他們,隻怕連瞧都不會瞧一眼。-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應當是沒有的,”承安手一滯,靜默一會兒,終於停下筆來,緩緩道:“娘娘溫和,罰都罰完了,哪裡還會同我計較這點小事。”

“那就好,”秀娘輕輕歎道:“娘娘關照我們良多,我身份低微,不好過去求見,待會兒你走一趟,謝過娘娘恩情才是。”

“好,”承安眼睫緩緩一眨:“我知道了。”

“娘娘,”錦書正在案前做刺繡,紅葉輕手輕腳的進去,低聲道:“楚王殿下來了。”

錦書本來是不想見他的,但此前罰他,是打著懲罰他辱師名義的,他也往沈太傅那兒致歉,得了諒解,她若是咄咄逼人,反倒叫人多想。

“罷了,”如此靜思一會兒,她終於道:“叫他進來。”

承安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端正,麵上看不出絲毫異樣,入內見了她,難得的屈膝跪地,行了大禮:“娘娘安。”

錦書盯著他看了一看,沒叫起身,而是道:“該說的都說過了,還過來做什麼?”

“娘娘都要趕我出去了,我卻巴巴的湊過來,未免不識趣。”

承安原是低著頭的,聽她這樣講,便抬頭看她,目光有種叫人心頭發軟的傷感:“再過幾日就要走了,他日入宮請安,也不知娘娘肯不肯見我,索性這會兒過來,再見一見。”

“現在你已經見到了,”錦書坐在上首看他,神情一絲不變:“可以走了。”

“娘娘,”承安嘴唇動了動,有些艱難的道:“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語氣之中,竟有幾分哀求。

留在內殿裡的都是錦書心腹,但她還是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方才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承安,”她看著他,叫他名字:“我待你不薄。”

他沒吭聲,錦書也不在乎,隻是繼續道:“我這麼說,你認不認?”

“娘娘待我,自是恩重如山,還有,”承安目光穩穩的落在她麵上,道:“——我的心意,是真的。”

他這句話說的短,卻也真摯。

錦書聽得一笑,卻不回應,隻問他:“你的這份心意,倘若叫第三人知曉,足夠將我們倆一起送上死路。”

她目光轉冷:“你知道嗎?”

承安眼睫低垂,掩住了眼底神色:“我知道。”

“你看,”錦書似乎是被抽空了力氣,坐在椅上看他,有些無力的道:“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承擔著為你真摯的心意而葬送一切的危險,提心吊膽,夜不能寐,這種焦灼,你明白嗎?”

承安看著她,似是不忍:“我明白。”

“那你說,”錦書問他:“我又該怎麼辦?”

承安看著她,她也毫不退避的看著她,四目相對之間,竟似有千鈞重,叫彼此都難以眨一下眼。

“我想離開一段時間,”許久許久之後,他合上眼,道:“叫我離開一段時間吧。”

錦書忽的落下淚來,彆過臉去,道:“你想去哪兒?”

“不知道,”承安依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