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1 / 1)

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24 字 6個月前

與聖上忍著笑,一道到床邊去,輕輕喚他:“承熙,承熙?”

承熙還生著氣呢,見父皇與母後過來,也不理會他們,氣哼哼的翻一個身,朝裡麵繼續哭。

錦書脫了繡鞋,自己上了塌,從小碗裡盛出一點兒來,作勢喂他:“吃不吃呀?”

承熙黑亮的眼睛對著蘋果泥看了看,再看看還在冷戰的母後,頓時猶豫起來,連眼淚都不知不覺的停了。

錦書知道他這就是動搖了,在心底一笑,卻也沒敢表露出來刺激他,隻將承熙扶起來,那隻小匙子送到他嘴邊兒,喂他吃了下去。

“小花貓,”聖上拿帕子擦他還沾著淚的眼睫,憐愛道:“看你哭的。”

這句話勾起了承熙的傷心事,心裡那股委屈又上來了,伸著小手打了父皇一下,又打了母後一下,才再一次張口,示意母後喂他。

“可不公平,”聖上扶著小兒子,笑%e5%90%9f%e5%90%9f道:“打父皇這麼重,打母後怎麼這樣輕?父皇不依。”

肯理你就不錯了,居然還敢討價還價?

承熙小眉頭皺起來,跟聖上生氣時如出一轍,顧不得母後送過來的蘋果泥,他又一次在聖上臂上打了一下,順道還奶聲奶氣的哼了一聲。

“好了,快彆招惹他了,”錦書好笑道:“要是再生氣,就不好哄了。”

一碗蘋果泥喂完,承熙的小脾氣總算是哄好了,噘著嘴看了看父皇和母後,總算是伸出胳膊,示意他們抱了。

“不容易啊,”錦書還拿著東西,聖上便先一步將兒子抱起:“可算是好了。”說著,就抱他往前邊用膳去了。

“年夜的名單已經在擬定了,隻是有幾個人選,總定不下來。”

錦書摸了摸承熙的小臉蛋,詢問道:“宗親們自然是不必多說,長公主一係,雖有陳陽忤逆,但婷華郡主畢竟也是皇家血脈,更與承庭結親,自然是要有一個位子的,至於她的胞兄,也不好一個人剩下,還是一道過來吧。”

一月之前,陳家人與趙家人一道問斬,靜儀長公主的夫婿陳陽在內,賢妃的嫡親姐夫也在內,本朝接連兩宗大案都在一處處置,連法場的地麵都被染紅了。

靜儀長公主畢竟是聖上胞妹,打斷骨頭連著筋,錦書總要顧一顧的。

“也好,”聖上沉%e5%90%9f片刻,歎道:“你全權準備便是。”

“還有就是新春賞賜的名單,”錦書又道:“同去年相差無幾便是了,隻是大公主明年出嫁,夫家與母家便得多一份恩典,三皇子婚期也近了,蕭家與靜儀長公主都得安撫,嗯,長公主那裡還要厚一點兒,免得賢妃看輕郡主……”

“憐憐想的很細致,”聖上抱著承熙,點頭讚許道:“此外,懷化大將軍與歸德大將軍兩家的賞賜,要再重一些。”

“怎麼,”錦書聽得一怔:“七郎有意動兵嗎?”

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後宮不該乾涉這些的,七郎隻當沒聽見便是。”

“倒也沒什麼不好說的,”聖上反倒不在意:“隻是有這個意思,究竟如何,還未可知。”

“那命婦宮宴時,便將他們家女眷排的靠前些,”錦書想了想,忽的笑道:“前些日子,宗室的幾個老王妃入宮,有意無意的提起,自己年紀大了,急著抱孫呢。”

“也是,”聖上凝神一想,了然道:“臨江王世子也快十六了,哦,廣川王世子似乎比他還要大上幾個月……”

“再等等吧,”他緩緩道:“命婦宮宴的時候,你透個消息出去,明年春選秀時,便給幾個年紀合適的指婚。”

“那就同宮裡麵幾個孩子的婚期撞了,”錦書莞爾道:“年紀合適的人多,明年的喜宴隻怕要從頭吃到尾。”

“確實,”聖上先是一笑,隨即又有些傷懷起來,摸了摸承熙的小腦袋,道:“還不知要過多少年,才能瞧見咱們承熙娶親,也不知道……”

他輕輕歎一口氣,沒再說下去。

這話說的有些傷感,錦書聽得心頭一突,正待說些什麼勸慰,承熙卻盯著父皇看兩眼,學著他的樣子,老懷愁苦,像模像樣的歎一口氣。

聖上氣笑了,拍拍他小屁股,道:“怎麼哪兒都有你?”說著,又去撓他癢癢。

承熙躺在父皇懷裡,眯著眼睛傻笑,活像是隻胖鬆鼠。

年關愈發的近了,宮中喜氣也越發濃厚起來。

二公主自儘之事在發酵之前,便被人刻意按住,沒有傳出一絲風聲去。

賢妃不得已接收了這個燙手山芋,也隻是說溫德殿濕冷,不宜養病,便將二公主遷居到她那兒去。

帝後二人對此保持緘默,自然不會有人不開眼,在年關時候生事。

此事便這樣掀過去了。

聖上膝下子嗣不多,現下也隻有五位皇子,所以雖然王府都已經在建,但即使大婚之後,短時間內也不會叫他們搬出去。

大周舊例,宮裡頭總要有人氣的,要是空空蕩蕩的隻剩了皇帝後妃,也是落寞。

承安是現存皇子中最為年長之人,他的王府也是頭一個選址的。

聖上素來不喜這個兒子,此前工部承建諸位皇子王府時,卻叫他第一個選,難以避免的引人注目。

好在承安自己有底,不欲引人注目,便隻選了一個尋常地段,既不出眾,也不算壞,總算沒人能說出什麼來。

這叫賢妃母子或多或少鬆一口氣,聖上與錦書見了,也沒說什麼。

王府從去年便開始建,今年不過是問一問花落誰家罷了,承安的王府修建的七七八八,隻有內裡擺件與小處需得雕琢,彆的倒是齊全。

宮裡頭人多眼雜,說話也頗不方便,他若有事,便約著許捷與馬相往王府一聚,彼此間說話談事,也是便宜。

“皇後娘娘當真大氣,”許捷讚道:“見胞弟被分到霸陵去了,居然也沒說什麼。”

“是啊,”馬相附和道:“留在那兒的卻都是勳貴子弟,曆任官員到了,難免會束手束腳捉襟見肘,卻沒想到,聖上竟將姚軒安排過去了。”

姚軒中了狀元,隨即便要授官,出人預料的,聖上沒給自己小舅子選個清貴職位等著升官,而是將他安排到霸陵去,主理當地政務了。

他雖是狀元,直接出任一地長官卻也容易叫人非議,隻是聖上選了霸陵,倒是沒人說得出二話。

霸陵便在長安近側,乃是大周高祖的陵寢,高祖功臣與後妃也隨葬於此。

周朝有後代為先祖守靈舊製,莫說是勳貴門楣,便是顧氏皇族裡,也有宗室子弟負責守衛霸陵,護衛先祖英靈。

那裡本是一片荒山,可架不住大周建國長達百年,勳貴與皇族經營之下,霸陵竟也成了一座十分繁華的城市,加之毗鄰長安,更是繁盛難言。

隻是說歸說,真正願意過去就任地方長官的,卻也沒有幾個。

霸陵那地界,名門子弟遍地走,勳貴紈絝多如狗,想想也是,能被派過去守靈的,難道會是家族中最為優秀的子孫嗎?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遊手好閒,手裡有錢,家裡有權,一群二世祖聚在一起,逼急了眼,什麼混賬事兒都敢乾。

前任的霸陵長官也不是沒想過管,隻是管完之後,或多或少都會遭到報複。

人家報複你,倒也不是真刀真槍的捅你一下,打你一拳,而是背後悄無聲息的將事兒給辦了,保管叫你有苦說不出。

你想興修水利,伸手向朝廷要錢,立馬有人回駁,霸陵乃是先祖陵寢,豈可動工驚擾?

但是當出了旱災,還是這些人跳出來說,你做個地方長官,難道是個擺設?

假使在任上沒出事兒,平平安安到了長安,也依舊沒個安生。

前腳才處置了幾個鬨事的紈絝,後腳就發現自己頂頭上司是人家親爹親叔叔或者各類姻親,這種事兒也不是沒出過。

長此以往,所有到此任職的官吏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彆鬨的太過分,就由著他們去了。

“這可真不是個好差事,”許捷看向承安,沉聲道:“國舅爺若是做的好了,少不了會得罪人,若是做的差了,也會有人攻訐,總歸是不討喜的。”

“聖上不是很寵皇後的嗎,”馬相嘟囔道:“怎麼給小舅子找了這麼一個差事。”

承安在一側靜聽他們說話,聽到最後,腦海中卻浮現出此前她說話的模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聖上的旨意剛剛降下時,他也問過她,那個同馬相一樣的問題。

她說了什麼呢?

沒出息的人到哪兒都沒出息,有本事的人在哪兒都遊刃有餘。

姚軒要是做的不好,灰溜溜的被人趕回來了,那就老老實實的找個閒職,等著養老就是。

既犀利,又淡薄,真是她一貫的作風。

送走了許捷和馬相,時辰已經不早,他整了整衣袍,正待回宮去,卻聽門房那兒有人來傳話。

“殿下,外頭有個婦人來找您,”管家猶豫道:“她說自己姓宋,是……”

他頓了頓,方才說出口:“是宋氏的胞妹。”

這個姓氏並不常見,承安到甘露殿後,有太久太久沒聽到了,驟然入耳,硬生生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

——是他生母宋氏的胞妹。

他該叫一聲姨母的。

☆、第77章 太子

承安在宮裡出生, 生母宋氏至死都沒有名分, 更不會有召見家眷的機會,所以在他心目中,對於母親的家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印象。

更不必說,這個生母入宮時, 還年紀不大的胞妹了。

宋氏穿了簇新的衣裳, 神態卻還有些局促, 將自己所知胞姐之事同承安講了,便牽著女兒的手, 不安的站在前廳裡, 等待承安回應。

她丈夫去年病死了,隻剩下孤兒寡母兩個人, 大伯想要侵占他們家房產, 說是幫著照應,等到侄女出嫁, 幫著出一份嫁妝。

婆母偏向自己兒子,又覺得她克夫, 也催著她首肯。

宋氏又不傻,哪裡不明白這是肉包子打狗, 更不必說女兒出嫁還得再過好些年, 屆時誰知是個什麼光景。

她父親前幾年去世,家中隻有老娘尚在,更幫不上什麼忙, 由沒有兄弟依靠,正是四望無助之際,卻想起前些日子聽人嚼舌頭,說了幾句二皇子的身世,心中才驀然她生出幾分希冀來。

姐姐入宮後幾年,便開始往家裡遞東西,好歹幫襯幾分,隻是好景不長,很快便停了,再到最後,竟連消息都沒了。

宋氏估摸著時間,總覺得那位二皇子的生母宋氏,備不住就是自己胞姐,抱著試一試的念頭,她來碰碰運氣。

她說的時候,承安便在一邊兒聽著,目光略過她明顯較之常人蒼老憔悴的臉,才顯露出幾分溫和。

倘若沒弄錯的話,這個宋氏確實是他姨母,生母的胞妹。

說的話對的上,五官也有幾分相似,等到回宮,請秀娘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