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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422 字 6個月前

書唇邊笑意淡淡:“奴婢若是自作聰明,隻會適得其反,倒不如實言,得個清名。”

聖上低低的笑了,埋頭在她肩窩,低聲道:“當真靈透。”

這一句話說完,他也不等錦書言語,便繼續問:“那日朕問你時,你便一分一毫也不動心嗎?”

“奴婢隻身入宮,身無長物,唯一不是那麼廉價的,便隻有自己能夠堅守住的本心了。”

錦書莞爾:“再則,聖上那話,還不知同多少人說過,奴婢若是為此動心,未免也看不起自己。”

她動作輕柔的推開聖上,在塌上坐起身:“奴婢出身微末,不敢奢望宮中榮華,隻求在宮中平安度日,再過幾年,返家罷了。”

“女人的身體不過是外物,”錦書伸手解開衣帶,暈黃燈光下的雙肩似是玉蘭,更顯美人皎皎:“聖上若是喜歡,便拿去吧。”

聖上躺在塌上,目光沉然,隻望著她秋水一般靜美卻不乏堅韌的眼睛。

她也不閃躲,散著滿頭青絲,靜靜回望他。

片刻之後,居然是聖上先低頭了。

“今日是朕孟浪,”他坐起身,拿外袍將她裹住,輕柔的摟到懷裡,一道躺下了:“睡吧。”

錦書伏在他懷裡,語氣溫柔:“好。”

美人在懷,溫香軟玉,聖上心中卻沒有什麼旖旎豔思。

他這一生,有過很多女人。

明豔的,秀美的,溫婉的,俏麗的,形形□□。

曾經他也以為,這就是世間男子所能得到的至高美色,無邊春意。

到這一刻他才覺得,當你攬住她,卻生不出什麼欲念時,方是真正繾綣的情意。

聖上低低的笑了一聲,道:“朕忽然憶起四個字來。”

錦書合著眼,問:“什麼?”

聖上道:“——明月入懷。”

錦書微微一笑:“聖上謬讚,奴婢當不起的。”

她開口推拒了,聖上也未曾多言,頓了一會兒,等到錦書以為他已經睡下的時候,他才道:“其實……沒有。”

錦書聽得不明就裡:“什麼?”

似乎有些不好開口,攬住她腰身的手臂緊了緊,聖上才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樣的話,除了你……朕從未同彆人說過。”

錦書一怔,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回答的是之間自己說的那句,“這樣的話,聖上也不知同多少人說過”。

大概是夜色太深了,人心也太寂寥了,錦書居然在其中,聽出幾分情意來。

心頭閃過些微的柔軟,她合著眼,低低的應了聲“是”。

她答得淡然,似乎隻是耳邊吹過一陣風,渾然不曾往心裡記。

聖上看著她閉合的眼眸,久久不曾做聲,一直到夜色漸深,錦書氣息穩了之後,才低頭在她唇上一%e5%90%bb。

很輕很輕,像是蝴蝶展翅一般的輕柔。

眉宇間添了繾綣,他聲音低不可聞,像是對心愛女子的保證。

“——真的沒有。”

☆、情意

清晨的氣息爽朗中帶著朝氣,像是夏日裡草木彙聚在一道,散發出的生機勃勃。

這一日,錦書如同往常一樣,醒的很早。

聖上卻比她更早一步。

她半伏在他懷裡,緩緩睜開眼睛時,就見聖上已經醒了,麵頰近在咫尺,正低頭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醒了?”他看著她,這樣道。

“是,”她怕聖上醉酒,記不得昨夜之事,徒生誤會,便輕聲解釋:“您昨晚喝醉了。”

“沒有,”聖上看著她,道:“朕很清醒。”

錦書想起他昨夜醺然醉態,不覺一笑:“醉酒的人,都是不肯承認自己醉了的。”

聖上也笑了,深深看她一眼,低頭去%e5%90%bb她白皙的肩頭:“真的沒醉。”

“朕隻是覺得,”他抬起頭,目光落在她麵上,誠摯道:“已經被拒絕了一次,再開口問,很丟臉。”

“若是借著醉後的時機去問,即使又被拒絕了,也不那麼狼狽。”

錦書被他說的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不由一笑。

聖上半靠在枕上,見她麵上笑意盈盈,目光不覺柔和起來。

伸手輕撫她眉眼,他道:“取笑朕。”

錦書輕輕撥開他的手,答非所問:“時辰已經不早,您該起身了。”

她說的話不對題,聖上也是一樣,握住她手掌,他帶著她的手去摸她的眉。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朕便覺得,你眉眼生的極美,當真動人。”

錦書想了一想,才知他說的是七夕那夜,在懷安宮外初見時的事。

眉梢微動,她不覺一笑:“還要謝過聖上。”

謝他不曾追究,謝他沒有強求,也謝他肯這樣同自己說話。

聖上也笑了,搖頭道:“口不對心。”

“既然要謝朕,第二日,你到含元殿的時候,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錦書目光一轉,道:“聖上日理萬機,奴婢些許小事,何須多提呢。”

聖上神色顯然是不信她這說辭,卻也不曾再問,手指輕輕拂過她眉宇,低聲道:“當真好看。”

他目光溫和,似乎不是君主,而隻是同心愛女子說著綿綿情話的情郎。

錦書側躺在塌上,對上他的眼神,忽的心中一動。

莞爾一笑,她伸手去觸碰他高挺的鼻梁:“奴婢鼻子生的矮些,反倒羨慕您。”

“羨慕也沒用,”聖上攬著她,躺回塌上去:“又不能給你。”

隻一夜功夫,二人便相熟幾分,隔著一層身份造就的鴻溝,居然也能這般說笑幾句。

錦書聽得有趣,笑意尚停留在唇邊,還未蔓延開來,聖上卻湊到她耳邊去,低聲道:“不過,可以給我們的孩子。”

~~~

今日並無朝議,也無甚大事,寧海既是含元殿的總管,也是聖上的奴才,最是知情識趣,自然不會早早過去攪擾。

他候在寢殿外邊,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唯恐聖上有吩咐,卻被錯過去了。

徒弟殷勤的遞茶給他,掃一眼內殿,低聲問:“師傅,您覺得……聖上會給錦書姑娘什麼位分?”

“聖上的心思,誰能說得準,”寧海皺著眉喝一口茶,伸出四指:“我預計……最起碼是這個。”

——四妃!

徒弟下意識的瞪大眼,好在還記得這裡是含元殿,是以不敢高聲:“怎麼可能,便是再喜歡,出身也擺著呢。”

聖上正妻去的很早,登基時冊封的也皆是府中舊人,未曾立後。

直到現在,宮中位分最高的,也不過是賢妃罷了。

皇後位屬中宮,其下有貴德淑賢四妃,然後才是九嬪。

倘若真如寧海所說,這位錦書姑娘,可就是名正言順的越過那些出身公府名門的宮嬪,成為後宮第一人了。

“有什麼不可能的?”

寧海掃了他一眼,嗤笑道:“什麼公府,什麼勳貴,還能高過聖上,貴過聖上嗎?”

“在宮裡,出身啊家族啊,都是虛的,”寧海望一眼內殿緊閉的門,沉聲道:“聖寵與皇嗣,才是切切實實能捏在手裡的東西。”

他正要提點自己徒弟,就聽內殿裡有聲響傳出,將茶盞放下,快步走到門邊,恭聲問過之後,推門走了進去。

錦書衣著齊整,鬢發如雲,如往常一般向他施禮:“總管。”

寧海笑著躲開了,沒有受她的禮。

雖然身份未定,她卻也已經是聖上的人,他生受她的禮,未免說不過去。

不易察覺的看了錦書一眼,內侍總管心下生出幾分驚疑,隻是礙於聖上還在,未敢表露出分毫。

從臉上看,她可是……一點兒承恩過後的樣子都沒有。

——怎麼回事?

聖上已然穿戴整齊,正坐在一側案前的椅子上,看著寧海眼底狐疑的樣子發笑。

錦書心性沉穩,臉上一絲異樣也無,向聖上施禮道:“奴婢告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去吧,”聖上撐著下頜,懶洋洋的朝她一笑:“稍後的茶沏濃些,早些晾著。”

錦書輕輕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聖上,”寧海小心的道:“清晨喝濃茶,於身體無益。”

聖上看他一眼,語氣輕和:“敗火。”

寧海聽得一頭霧水,又不敢問,隻笑了笑,壓住滿心疑惑,吩咐人入內侍奉。

聖上自然不會為他解釋什麼。

也隻有在聖上往外間洗漱的時候,內侍總管才往床榻上掃了一眼。

整齊乾淨,並沒有男女歡愛過後的痕跡。

他昨夜便守在外邊,內殿既沒有叫水,也沒有吩咐人收拾。

想來,是真的不曾發生什麼。

“這算是哪門子事兒啊,”宮中都是人精,徒弟也看出這一點,小心翼翼的問:“聖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

寧海自己還糊塗著呢,哪裡能給他解惑。

——怎麼著,難不成是上了床,臨了了,聖上又發現自己不喜歡?

不能啊,回想起聖上方才同錦書應答的樣子,麵上全是寵愛,可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

——那是怎麼回事,錦書自己不願意,給推了?

也不對呀,兩個人說起話來,還是隱約透著親密的。

寧海腦袋有點大,牽涉到聖上,又不敢胡思亂想,終於吩咐內殿的內侍道:“把嘴閉的嚴嚴實實的,不然,仔細你們的皮,知道嗎?”

含元殿的內侍,第一要務就是嘴巴閉的嚴,一眾內侍聽了,當即規規矩矩的點頭。

這一日就這樣過去了,隻是,卻也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在宮中沉浮已久的內侍總管,第一次發覺,自己也不是那麼聰明的。

不然,怎麼看不懂聖上跟錦書的關係呢。

若說是不親近,那是騙鬼呢,聖上待錦書如此親厚,含元殿裡任誰都看得出來。

可若說是親近,直到現在,錦書可都沒侍寢呢。

說來也怪,隻是十幾歲的姑娘,心思怎麼這樣穩得住,一絲一毫都不亂。

那日之後,無論見了誰,錦書都是同之前一般,該打招呼的打招呼,該行禮的行禮。

既不驕縱,也不氣虛,隻當沒那回事一樣。

聖上若是賞了東西,她便收著,若是冷了臉,也不在乎,什麼時候都是淡淡的。

寧海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在人身上明白,寵辱不驚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

不過,有一點,他卻看得很明白。

這一回,聖上是真的栽進去了。

男女之間的情愛,同彼此之間的身份並沒什麼乾係,無非是一個愛的深些,一個愛的淺些罷了。

不管什麼時候,入局更深的人,總是會更加的隱忍退避。

即使是人間帝王,也不會有任何的例外。

他自幼跟在聖上身邊,自認對於聖上是有所了解的。

聖上身邊有過很多女人,但這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