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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14 字 6個月前

心知自己若不反抗便會被送進宮,她才不要去做伺候人的奴才!

撲過去抱住張氏,她向姚望哭訴:“父親!父親!你要看著他逼死我們嗎!”

姚昭生的同程氏更像,姚望一見他,便想起與自己不睦的嫡妻,以及一直不對付的小舅子,聽他這樣言辭犀利,語氣先自添了幾分不耐:“你既然喚她一聲母親,就要有對待長輩的恭敬,這樣說話,不成體統!”

這樣的話姚昭聽多了,反倒不怎麼在意:“父親說的是——要成體統,既然如此,便遞了錦瑟的名字過去吧,畢竟她是次女,最是合乎規矩。”

錦瑟聽了這話,驟然大哭出聲,張氏掛在眼睫上的淚終於落下,抱著女兒,母女倆哭成一團。

姚盛拉著姚瑾起身,也不說話,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看著姚望垂淚。

一眼望過去,當真得淒楚可憐,受儘委屈,姚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目光中全是心疼,最後,隻將目光落到錦書身上,希望她能善識大體。

“好了,都省省吧,”錦書坐在一側凳子上,淡淡的開口:“知道的是我們欺負人,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是哭喪呢。”

她這話出口,最先反駁的就是錦瑟。

剛剛哭了一通,她妝容都花了,狼狽之餘,倒是可憐:“你心腸怎麼如此惡毒,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父親,”她憤憤的看向姚望:“你聽聽,她說的是人話嗎!”

姚望看著小女兒如此,心底也是痛惜,望向錦書時,難免帶了責備。

“父親彆瞪我呀,”錦書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忽然笑了:“人好歹還知道關懷自己的孩子,可是您呢?”

姚望臉色一變,語氣微厲:“你是不是糊塗了,胡說八道些什麼!”

“哦,我忘了,”錦書毫不畏懼的看向他,道:“父親隻是關心繼母生的孩子罷了,也還算是人。”

“瘋了,瘋了!”姚望哆嗦著站起身,指著她道:“沒規矩!”

“彆生氣呀,您有什麼好生氣的。”

錦書語氣不快不慢,挑著眉笑了:“反正,我的名字都被報上去了。”

這句話比什麼都有用,姚望一聽,眼底便有了幾分畏縮,坐回椅子上,訕訕的住了嘴。

姚軒與姚昭臉色齊齊一變,麵有怒意:“父親?!”

“收起你們的惡心嘴臉,”錦書沒去看兩個弟弟,隻是在張氏等人臉上環顧一圈,淡淡的道:“坐下來,說人話。”

☆、打臉

“父親也是無可奈何,”姚望臉色僵硬,看向錦書的目光也有些躲閃,嘴唇動了動,他低聲道:“你彆怨我。”

看一眼擦著眼淚,坐在一側的張氏母女,與攙著弟弟起身的姚盛,姚望總算是有了些許底氣開口。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皆是骨肉至親,何必分得這麼苛刻。”

“阿軒與阿昭已經得了國子監的名額,阿盛與阿瑾卻一無所有,我怎麼好叫錦瑟再進宮,使得他們骨肉分離?”

姚望這樣說著,也覺得理所應當,語氣漸漸穩了起來:“隻有遞了你的名字到宮裡去,那才公平。”

聽姚望這樣說,姚軒與姚昭皆是臉色鐵青,目光冷凝的像是要殺人。

姚昭站起身,冷冷道:“國子監的名額我不要,叫錦瑟進宮去,姐姐留下!”

他這樣開口,張氏目光禁不住一亮,沒有顧及身邊臉色一白的女兒,向姚望殷切道:“……夫君。”

“你給我閉嘴!”

錦書冷冷將杯盞摔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連離得最遠的姚瑾也不覺打個哆嗦,張氏張了一半兒的嘴,也老老實實的合上了。

她素日皆是溫婉和善的性情,逢人也是笑語盈盈,驟然冷下臉來,莫名叫人不敢直視。

幾個弟妹互相對視一眼,齊齊噤聲起來,姚望暗自心虛,更是不曾言語。

“我沒說你呀,母親,”眾人斂氣息聲,錦書反倒笑了,看著張氏,她緩緩道:“您要跟父親說什麼?說呀,好端端的,怎麼停口了呢。”

姚望事先遞了錦書的名字過去,張氏是知道的,更不必說,那還是她攛掇的。

在此之前,她想過錦書可能有的無數種反應,卻獨獨沒想到她這樣雲淡風輕,似乎被選定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莫名其妙的,張氏生出幾分膽怯來,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言語。

她不吭聲,錦書也不追著打,隻含笑看向姚望,自語一般的,細細斟酌他方才說過的兩個字:“公平……公平。”

“父親,”她輕聲道:“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說這話的時候,虧不虧呀?”

姚望原本還覺心虛,見她這樣咄咄逼人,臉麵上便有些下不來,沒好氣道:“你們本就是骨肉至親,何必非要計較的這樣清楚,聖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果然不錯!”

“父親這話說的不對,”被他這樣說,錦書也不生氣,隻緩緩道:“人有遠近親疏,如何能兼愛眾生。”

“我跟阿軒阿昭,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可是跟另外幾個比起來,卻也隻有一半相同。我的每一滴血,每一塊骨頭,都是向著兩個同胞弟弟的,父親怎麼能要求我一視同仁?”

話說到這裡,錦書不耐再去遮掩,隻是挑起眉梢,直問姚望:“我這樣說,父親大概會覺得很失望,因為,您是真正的高潔君子,最是清高自持。”

“現在,女兒有件事壓在心裡,不吐不快,可否請父親解惑?”

姚望先是被錦書一通話噎的肝疼,最後硬生生往喉嚨裡喂了顆甜棗,想著已經報上去的進宮名額,也就忍了,陰著臉道:“你說!”

錦書也不在意他態度,環視一圈,道:“父親既然早早遞了我的名字上去,那方才阿瑾說,國子監的兩個名額,給阿軒一個,再給阿盛一個,您為什麼不吭聲?”

她目光陡然犀利起來:“難道說您覺得,即使我進了宮,我的兩個弟弟,也隻能得一個名額嗎?”

姚望當初的確是這樣想的,如今明晃晃的被點出來,臉麵上卻下不來,惱羞成怒道:“不知是在哪裡學得牙尖嘴利,隻知道同尊長頂嘴!”

“父親這樣覺得,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錦書懶洋洋的一笑,漫不經心道:“宮裡,我是不會去的,國子監的兩個名額,我也要定了。

父親要是不肯,我就鬨到國子監去,聽聽那些儒門出身的大家,是如何認定尊卑嫡庶的。”

她緩緩開口,目光諷刺,擲地有聲:“您彆拿名聲之類的來唬我,我不在乎。臉麵算個什麼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大不了就是青燈古佛,我落個自在。

您也彆說叫我顧著弟弟們的前途,三思而後行,我自問待他們掏心掏肺,要是他們覺得,我這個長姐連他們的一點名聲都不如,我就隻當一番心思喂了狗。”

她這番話極為硬氣,事先將他們能想到的勸說堵得滴水不漏,姚望與張氏對視一眼,皆是臉色鐵青。

姚軒與姚昭站起身,一齊開口,聲音鏗鏘有力:“長姐如母,若有吩咐,我們自無不從!”

借著寬大衣袖遮掩,張氏的指甲幾乎要伸進肉裡去,目光一閃,正待說話,便聽錦書開口道:“母親彆想著先委曲求全,將我勸下來,屆時直接使點手段送我進宮,這種想法蠢得冒泡,連有都不該有。”

“我狠下心來,什麼都敢做,進了宮,隨便找個貴人捅一刀,保管叫姚家雞犬不留。”

她笑%e5%90%9f%e5%90%9f的掃一眼張氏與她的三個兒女,道:“即使是要抵命,我也不虧,母親說,是不是?”

張氏心裡確實有那個念頭,被錦書的目光一掃,登時被其中的狠厲鎮住,嘴唇顫了顫,沒敢出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姚望氣的渾身都在哆嗦,指著錦書,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錦書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沏了茶遞過去,撫慰道:“我知道,父親遞了名字上去,若然更改,便是欺君,所以,我會進宮的。”

姚軒與姚昭目光一急,正待開口,卻被錦書目光製止,反倒是姚望,目光亮了起來。

“父親也彆急著高興,”錦書重新坐下,淡淡道:“我又不是菩薩,哪裡會做無緣無故的善事,代人受過。”

張氏看出錦書是絕不會吐出兩個國子監名額了,剩下的,便隻放在叫誰進宮這裡。

她雖偏愛兒子,卻也同樣喜歡女兒,不得不開口問道:“既然如此,你待如何?”

“這話跟母親說不著,還得父親拍板才是。”

錦書輕撫發間的玉簪,含笑道:“父親年近四旬,是不是也該想想,自己百年之後,姚家何去何從?”

張氏登時反應過來——她想分家!

或者說,她想借助這個時機,幫助自己兩個弟弟在將來的分家中謀取大頭!

“錦書!”素來一派溫柔的張氏不得不厲聲嗬斥:“你父親尚在,就公然提起這個,是要詛咒尊長嗎?!”

“我同我父親說話,同你有什麼關係?”

錦書同樣冷下臉來,寒聲道:“我喚你一聲母親,你可彆真當自己是我母親。你若是記不起來,我便提你一句,年關時分,你到了我母親牌位前,也不過是個妾!”

“父親!”

她斜一眼張氏,一字一字的問姚望:“今春三月,新選的宮人便要入宮了,你確定——要為一個繼室,撕了姚家的臉嗎?”

姚望一直都以為自己的長女溫柔和善,儘管偶爾也會針對繼妻,卻也是為了兩個弟弟,今日見她如此,幾乎要認不出了。

接連被她逼迫,姚望自是又氣又惱。

換了彆的子女,他興許直接就給送到長安外的莊園去關起來了,偏生程家人難纏,又極為護短,他還真是不太敢惹。

連這次遞了錦書名字進宮,都是趁著錦書舅舅程瑋不在乾的。

姚望不想跟程家拚的魚死網破,也不敢去賭這個女兒敢不敢孤注一擲,隻好咬著牙忍下來,慢慢商談。

“你閉嘴!”瞪了一眼張氏,他轉向錦書,幾乎是一字一字從牙縫裡磨出來的:“——你說,究竟要如何?”

“很簡單,按規矩來。”

姚望已然讓步,錦書也不咄咄逼人,開門見山道:“阿軒是嫡長子,繼承祖宅,誰也說不出二話。姚家的莊園、鋪麵、古董字畫、地產,以及賬麵上的銀子,他要拿五成,父親可有異議?”

“長姐!”姚望還不曾開口,姚盛便咬著牙道:“父親有四子二女,整整六個孩子,大哥自己就占了一半,那我們呢?活該去喝西北風嗎!”

“彆朝姐姐叫嚷,這與人無尤,”姚軒淡淡看他一眼,道:“祖製如此,族規也是如此,大周律如此,你若不情願,隻管怨你生身母親是繼室,怨你自己不會投胎,關姐姐什麼事!”

張氏剛剛才被姚望斥責一句,正是噤聲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