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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個“土窠子”有問題。

秦紹覺得眼前這畫風太挑戰他的三觀了。

“你不覺得破壞彆人苦心布局是件非常爽快的事情?看著誌在必得的人臉上露出驚愕、慌亂、無措的表情,翻手覆手間掌控著對方的心緒……”裴葉露出惡劣的笑,一手搭著秦紹的肩膀,用一副過來人的口%e5%90%bb教育他,“你還年輕,無法領會其中妙處,待你長大就明白了……”

秦紹一臉茫然。

申桑臉色漸黑。

黎殊一個手抖,俄羅斯方塊搭錯導致遊戲結束。

總覺得裴葉忽悠人的樣子像極了“紳(變)士(態)”。

下一秒,裴葉直接將價格提高一半。

以豪邁闊綽的絕對強勢姿態壓下所有競爭者。

三人:“……”

全場寂靜無聲。

那位土窠子更是猛地抬起頭望向發聲處。

裴葉慵懶地斜靠著窗戶,揚起的唇角噙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當她發現自己成了全場焦點,她還調皮地抬手揮了揮,衝著土窠子無聲張口。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開不開心?】

土窠子:“……”

老鴇見喊價的人是個黃毛小丫頭,臉色出現一瞬的陰沉。

下一秒又掛上諂%e5%aa%9a的笑,變臉速度之快讓人懷疑是自己眼花了。

“這位貴客,您彆看我們這裡小門小店,但也是開門迎客做了多年生意的……”

裴葉明白老鴇的威脅。

“這個道理我懂,但今天不是誰價高誰能贏得美人歸?”

老鴇笑著道:“是這個道理。”

裴葉打了個清脆的響指:“這就對了!我出得起錢,還不許我喊價了?”

老鴇聽後心下一喜。

“哪兒的話,您是貴客,出高價買她是她的福氣。”

誰出得起高價誰就是大爺。

哪管大爺是人是狗,是男是女?

隻要裴葉拿得出夜渡資,老鴇怎麼會將送上門的財神往外推?

“這話我愛聽。”

裴葉橫插一腳報了個高價,完全超出其他客人的心裡價位。

縱然心有不甘,他們也沒繼續喊價的意思。

價格再高就虧了。

裴葉笑著比劃一個剪刀手。

“看樣子是妥了。”

秦紹無奈地壓低聲音跟她耳語,生怕雅間外的花樓雜役聽到。

“先生……你有這麼多錢嗎?”

他們可不想被“結緣小築”的打手圍著毆打,扒光了丟出大門。

那可太丟人了。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黎殊也好奇得顧不上遊戲。

莫非,她真想讓顧央當這個冤大頭?

裴葉摩挲著下巴奸笑:“錢不是問題,這玩意兒要多少有多少。”

其餘三人對這句話持保留意見。

裴葉又道:“假的土窠子哪裡配得上真金白銀呢。”

秦紹茅塞頓開的同時更擔心了。

用假錢糊弄“結緣小築”的人,真會被扒光衣服暴打丟出大門的。

最重要的是——

裴葉哪裡來這麼多假錢。

黎殊倒是猜到了,他做了個“障眼法”的口型。

裴葉含笑點頭,讚道:“孺子可教也。”

說完她就看到黎殊賞她兩枚白眼。

若不是黎殊,隨便換做是誰,裴葉這句話說出口會被暴打。

哪有十一二歲的丫頭片子跟比她大兩輪的中年男子說“孺子可教也”?

說話的功夫,“結緣小築”的人在門外守著要收錢了。

裴葉起身去應付。

“我去去就來。”

她掏出兩張畫著“障眼符”的糖紙。

擱在其他人看來就是金燦燦的金子,亮得能閃瞎人眼。

“這些錢夠了?”

這具身體還未長開,裴葉看誰都要仰頭。

幸好她氣勢足夠強大,完全彌補了身高的缺陷。

老鴇諂%e5%aa%9a笑道:“夠了夠了,完全夠了……”

裴葉啪得一下攔住老鴇試圖伸手的動作,依舊勾著玩世不恭的笑。

“這些錢,你都能拿走,不用找零了,不過——”

老鴇倒吸一口冷氣,又被裴葉這斷句斷得險些岔氣。

“不過什麼?貴客您儘管說!”

裴葉道:“我也知道土窠子的規矩,但規矩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改的。我也沒那麼多時間和興致去城外一趟,剩下的錢給你,你安排一間上好的房間,今兒個——我就在你這樓子歇了。”

老鴇以為裴葉會刁難人,沒想到是這麼簡單的要求。

當即點頭如搗蒜,根本不征求那位土窠子的意見。

因此,當土窠子從雜役丫鬟口中知道消息,那張姣好麵龐出現一瞬的扭曲。

土窠子攥緊袖中的手,後槽牙都要被他咬碎。

好好的計劃被人橫插一腳,彆提多鬱卒。

是的,“他”而非“她”。

正如裴葉所言,這名土窠子是貨真價實的男性。

他沒讓丫鬟伺候沐浴。

臉太漂亮能偽裝成女性的臉,但他的身體偽裝不了,一脫衣服就露餡兒了。

“先生……你不會真要去吧?”

秦紹看著裴葉的眼神越發怪異。

“當然不。”裴葉一把攬著秦紹的肩膀,豪邁地道,“當然是一起去,五個人多好。”

兩個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麼,嚇得腳下一個踉蹌。

饒是黎殊這樣三十六歲的中年男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知道能人異士跟正常人是兩個物種,但差距再大應該也大不到哪裡去。

好歹披著一張人皮,怎麼儘乾喪心病狂的事情?

“你們真放心我一個弱女子去麵對男扮女裝的土窠子?”

裴葉理直氣壯地倒打一耙。

黎殊額頭青筋若隱若現。

他是文人!

文雅之士不說粗鄙之語。

當裴葉拽著三人來到今晚的“婚房”,這一出好戲正巧演到高chao。

“春宵苦短,娘子是準備去哪兒呢?”

裴葉倚在門旁,目光戲謔地看著還未來得及爬出窗外、一臉見鬼表情的美豔佳人。

目光掃到窗外正要接應“土窠子”的壯漢,她誇張地“哦”了一聲。

調侃道:“好一出郎情妾意、連夜私奔的感人戲碼。”

第425章 段乾啟

“郎君快走!”

窗外的壯漢見勢不妙,作勢要掩護“土窠子”逃跑。

“土窠子”也沒有鬨矯情,更沒有廢話“我走了你怎麼辦”、“不行,我絕對不會放棄你”之類浪費寶貴時間和機會的話。但當他餘光不經意間掃到裴葉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麻煩上門,逃不了了!

強烈的念頭占據他的腦海,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冷豔麵龐染上難辨的晦暗。

“怎麼不跑了?還是怕樓下有人守著逮你們?”

“土窠子”直直看著裴葉。

“你是誰?”

有記憶以來,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驚慌,那是瀕臨死亡的恐懼。

心臟打鼓似得咚咚直跳,四肢冰冷僵硬又虛軟不說,手心一攥還能捏出一把粘稠冷汗。

可他內心越慌亂,外表越是冷靜鎮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紅唇緊抿,壓下唇角弧度。

再配上那張帶著濃妝的冷豔麵龐,硬生生塑造出睥睨眾生的高冷姿態。

“我是誰?娘子這話問得奇怪。我花了大價錢買下娘子一夜,你就是拿這個回報我?”裴葉笑得不正經,視線卻鎖定窗外渾身肌肉緊繃的壯漢,“如果讓你們逃了,我的麵子往哪兒擱?”

她是來給人推銷綠帽的,不是讓人給她“戴”綠帽的。

“……還是說……窗外這位壯士也想自薦枕席?”

“土窠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無情叱罵一聲:“無恥!”

原先溫柔偏中性的尖細嗓音變為低沉清朗的青年聲音。

青年的聲音從豔麗佳人口中傳出,讓秦紹兩個少年郎麵露驚愕。

居然還真是個男人啊!

“無恥?你罵誰無恥呢?”

裴葉鬆開抱%e8%83%b8雙臂,一改吊兒郎當的倚靠站姿,脊梁筆直如勁鬆。

她這一變化感受最深的不是距離她最近的秦紹三人,而是窗外心急如焚的壯漢。

在外人看來不過是裴葉變正經了,但壯漢“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樣。

武人修煉到一定程度能隱約感覺到不同人身上的“氣勢”。

與人對壘的時候,最先交戰的不是兵器、拳腳,而是二人的“氣勢”。

“氣勢”強則戰意盛,還未真正交手便占據一定優勢。

武鬥瞬息萬變,一點兒優勢也能成為製勝關鍵。

而裴葉的“氣勢”……

壯漢暗中冒著冷汗。

分明是一頭猙獰的、張開血淋淋大口的上古凶獸,打個噴嚏都能掀起驚濤駭浪那種。

被她視線鎖定的一瞬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饒是如此,他仍舊不忘提醒“土窠子”。

“郎君,此人非常危險,千萬不要激怒她。”

“土窠子”心情低沉。

“我知道她很危險。”

卻不知他們倆對話根本不在一個頻道。

壯漢指的是裴葉這個人很危險,要小心,不能激怒。“土窠子”說的是裴葉發現他們的身份,極有可能布下埋伏將二人捉拿交給“鳳家軍”處理,所以要小心。雞同鴨講,居然還銜接上了。

二人達成默契,話題中心的裴葉不爽了。

“什麼叫我很危險,你們倆才是危險分子吧?”

揣著偽造調兵文書糊弄“鳳家軍”,險些害得荔城完蛋,自己不反省還有臉倒打一耙?

裴葉衝著壯漢努了努嘴。

“進來,有些事情咱們當麵談清楚了。”

壯漢僅僅猶豫一秒就做出了選擇。

逃是逃不掉的,打也打不過,倒不如耐心看看裴葉想做什麼。

燈影重重,燭火昏暗。

這間屋子本來就是給清倌人招待客人的“新房”,裝飾喜慶不說,室內染著的香也帶著幾分曖昧的甜膩。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既不會冷清也不會喧鬨,這樣模模糊糊的氛圍剛剛好。

此時再來小酒三兩杯助興,之後的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隻可惜,耗費心思的布置沒有派上用場。

室內一共六個人,分為兩撥。

一撥是以裴葉為首的三少一老組合,另一撥是以“土窠子”為首的“美女與莽漢”組合。

現場氛圍又尷尬又安靜。

隻剩下呼吸聲與燈芯燃燒的爆鳴劈啪聲。

裴葉似笑非笑地打量二人,不明所以的秦紹和申桑圍觀吃瓜,新晉網癮中年還在打俄羅斯方塊。反觀另外兩人——“土窠子”麵無表情,壯漢肌肉緊繃。兩撥人都在暗中觀察彼此……

終於,裴葉率先打破讓人尷尬癌發作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