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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了嗎?”

鬱薄靜了一下:“沒有。”

景西:“一起唄。”

鬱薄點點頭, 出門去喊特助。

景西戴上手機,起身下床, 先在窗邊望了望, 見遠處是一片璀璨的燈火, 這才緊隨其後到了客廳, 問道:“這是哪?”

鬱薄:“市中心的醫院。”

係統在腦域裡補充說明:“你在那邊做完檢查, 就連夜轉過來了。”

景西解了惑,隨意找地方坐下,解鎖手機查看消息。

除去班裡幾個暗戀他的發了點關心他的話,小弟和頭狼等人一片安靜,他問道:“給我說說我暈倒之後的事。”

係統便簡單做了彙報。

當時醫院隻有鬱薄、鳳星然和小弟他們, 班裡的人現在還不知道他的情況,隻聽說是太累了。不過前麵有了一次,這次那些人可能都不怎麼信,隻是識趣地沒多問。

老師他們明天還要上課,所以轉院的時候鬱薄沒讓他們跟著,是自己跟來的。

“哦對了,”它說道,“你哥給段池打過電話,想問他那邊有沒有辦法。”

景西:“……然後?”

係統:“你轉過來時段池來看過你,但你也知道你們的關係,他不好多待,就回去了,我覺得他明天會再來的。”

景西在心裡歎了口氣,暗道還是到了這一步。

鬱薄對特助交代做些清淡的飯菜,回身就見自家弟弟盤腿坐在沙發上,垂眼看著手機的光屏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長相隨母,帥氣中透著精致,似乎隨意擺個姿勢都能拿去當雜誌封麵。而且性格不錯,招人喜歡,文化祭上一首歌唱完,學校的男女都瘋了。

瀟灑肆意,無憂無慮,正是最好的年紀。

鬱薄當時就在想,這將來得禍害多少人。

得是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他弟弟。

他走過去,伸手插進對方的發絲,輕輕揉了揉。

景西抬頭看他。

鬱薄還沒想好說什麼,就看見了他發裡的亮片。

對了,今天還是他生日。他以前沒過過,原本今天他們想幫他慶祝一下,讓他也過一次熱鬨的生日,結果連口蛋糕都沒吃上。

他摘了一個亮片,低聲問:“我讓廚房給你做碗長壽麵?”

景西聽著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顫音,說道:“好。”

鬱薄轉身就走,回來時臉上恢複了波瀾不驚。

片刻後,飯菜上桌。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偶爾聊兩句,和往日沒什麼不同。景西把長壽麵吃光,擦擦嘴,終於問:“我要住多久?”

鬱薄:“要打一個星期的點滴,打完了你要是不想住,咱們就回去。”

他也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我找段池要了一個醫療團隊,等那邊的人來了,讓他們給你做個檢查。”

景西點頭。

已是深夜,二人在餐廳坐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休息。

景西暈久了,毫無睡意,衝完澡在床上躺了十分鐘,call了人工智障:“能把我的靈魂投到乙舟那裡嗎?”

係統:“抱歉,不符合條件。”

他平時換身體,換完一具,另一具就會被存放在錨點的空間,十分安全。

但現在換,這具身體就是靈魂出竅的狀態,存在一定的風險。想半路投射,要麼是像上次那樣重傷或瀕死,激發了保護程序,要麼是任務需要。

景西當然也懂這個機製,張嘴就來:“我做任務啊,段池提供的團隊是什麼情況我一點都不知道,不該過去問問嗎?”

係統:“我可以告訴你。”

景西:“你說的都是客觀資料,我想聽聽段池對他們的主觀評價。”

係統殘忍地揭露真相:“段池隻負責簽字砸錢,對他們根本不熟。”

景西:“那不正好,我去教育他不能隻掏錢,要多看看下麵的人。”

係統:“……睡吧祖宗,不然明天頂著兩個黑眼圈,你哥和老師看見了又會偷偷心疼。”

景西默了默,放棄了掙紮。

他躺了半天才睡著,轉天在病房裡等到九點半,等來了段池。

鬱家的公司搬過來,正是忙的時候。

鬱薄哪怕想這段時間陪著弟弟,也得去做個後續的安排,因此一早就走了,如今臥室裡隻有景西一個人。

段池把花和水果放在床頭櫃上,打量他有些蒼白的臉:“這就是原因?”

景西終於坦白:“嗯。”

段池沉默。

他當時還想過小孩是鬱薄的弟弟,究竟能遇見什麼麻煩會放棄未來的人生,誰知竟是絕症。

他問道:“還有多久?”

景西:“半年。”

段池再次沉默。

基因崩潰症,身體會從裡到外慢慢崩壞,直到徹底無藥可救。

這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的過程。那小孩是走了,但承受這份痛苦的變成了景西,他隻要稍微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受不了。

景西不希望他想東想西,安慰說:“放心,太難受的時候能隔離痛苦。”

段池:“有時限嗎?”

景西:“視情況而定。”

那就是有。

段池淡淡地應聲,拉過他的手看了看上麵的針眼,一直陪他待到鬱薄回來才離開。

當天傍晚,翹了一節課的頭狼和小弟們也跑來看他了。

幾人似乎都做過心理建設,表情緊緊繃著,眼眶再紅都沒對著他哭。期間還有兩個試圖活躍氣氛,笑容僵得像在冰箱裡凍過。

景西沒拆穿他們拙劣的演技,而是提了另一個話題,表示他的曲子快譜好了,是銘震天下第一首屬於自己的歌,回頭讓老師教他們。

頭狼想到前不久還吐槽過歌詞,哽了一下。

緊接著他豪爽地說:“行啊,等哥們練好了就唱給你聽,隨時歡迎經紀人驗收指導。”

景西笑道:“好。”

養病的日子過得很快,一星期的住院時間眨眼就結束了。

景西不想在家裡發黴,當即表示要去學校上課。鬱薄遲疑一下就同意了,暗中在校醫室塞了點人和設備。

景西對此沒意見,背著書包就進了教室。

整個教室都是一靜。

他一個禮拜不來,一群人便去逼問小弟們,想要個真相。

小弟們原本梗著脖子硬扛,結果被“萬一因為不知情而說了讓人難受的話怎麼辦”給說服了,就告訴了他們。

今天他要回來上課,他們都是知道的。

本來在群裡說好了平時怎麼樣今天還怎麼樣,可等真的見到人,他們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

這時代醫學發達,意外事故也少,他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見“同學要死”的情況。

他要是像以前那麼不著調或難接近,或再普通一點,他們可能不會這麼傷心。可偏偏是在他們發現他耀眼且性格不錯,偏偏是在他們感情正深的時候捅一刀,這誰受得了?

景西挑眉:“都看著我乾什麼?要給我上墳?”

眾人:“……”

幾個淚點低的和暗戀他的人一下子沒繃住,“哇”地哭了。其餘人被這麼一帶,也都掉了淚。

景西很淡定,拿著紙挨個遞了一張:“差不多得了,我還沒死呢。”

眾人:“……你說的是人話嗎!”

他們頓時哭得更狠了。

景西勸了一圈不管用,便盤腿往講台上一坐,單手支著下巴看著他們哭。

眾人的哭聲立刻一滯。

與此同時,送弟弟上學的鬱薄正和鳳星然聊著他的情況,聽說班上的人在哭,急忙一起趕過來,剛走到門口就對上了某人的新姿勢。

景西大爺似的坐在最前方,惡劣地吩咐:“誰讓你們停了,都沒吃早飯嗎?哭大聲點。”

鬱薄:“……”

鳳星然:“……”┆思┆兔┆在┆線┆閱┆讀┆

全班同學:“……”

教室死寂一瞬,緊接著人們便紛紛拿紙團砸他。

“混蛋啊你!”

“是不是個東西!”

“浪費老子的感情,渣男!”

鳳星然拉著鬱薄離開,沒有打擾他們。

景西以毒攻毒,終於讓班裡的氣氛回到正常,讓他們不再對自己小心翼翼了。

隻可惜愉快的校園生活沒享受多久,他的身體便開始逐漸惡化,不得不再次住院。

銀壘的醫療團隊也沒幫上太大的忙,隻能儘量減輕他的痛苦和延長他的生命。

鬱薄徹底不去公司了,大部分時間都在陪他。鳳星然他們也經常來看他,給他講各種好玩的事。段池以“住得近”為由,基本每天都來。

隻是沉默居多,就這麼安靜地守著他。

直到有一天見他渾身都被冷汗打濕,這才終於忍不住低聲問:“不能換換?”

景西輕輕歎出一口氣:“還是算了吧。”

段池知道他這具身體陪著鬱薄和鳳星然的時間不多了,沒再勸他,而是換了話題:“過幾天音樂節,還能去嗎?”

景西:“我就聽一首歌,應該能。”

城市音樂節,銘震天下也會參加,報的正是景西編的那首曲子。

頭狼等人最近一直在練習,本想私下給他唱,但景西覺得不過癮,想讓他們當眾唱。頭狼他們自然不會反駁他,就同意了。

這天郊外的草地上站滿了人,人們跟著音樂一起蹦迪,熱鬨極了。

景西身為病患隻能暫時坐在車裡看,等到自家樂團快要上場才開門出去。

段池和鬱薄都太紮眼,他沒讓他們跟著,隻想聽完一首歌就走,因此身邊隻帶了必要的護工和保鏢。

一行人在邊緣找到一個視野還算不錯的位置,望著銘震天下亮相了。

開場就是高音,然後是密集的鼓點。

與當初的手忙腳亂相比,他們如今技術嫻熟,完全能自己駕馭,不再需要配個樂了。

鮮明的節奏很快帶動氣氛,全場都跟著搖擺了起來。班裡也有同學來捧場,高高地舉著應援牌,跟著他們唱。

——冷嘲熱諷,惡言相向,萬家燈火沒有一個是歸處。

——拋棄是把刀,痛苦中成長。

——我向前跑,兩邊的風最懂我。

頭狼等人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知道自家兄弟會來聽,但卻不知道在哪個角落。

他們不敢分神多看,更不敢掉鏈子,因為這可能他聽的最後一場了。

——規則都爛,我不沉淪。

——我要衝破黑暗,我要掙脫牢籠。

——我要抓住那道光,那道光,那道光!

聲音猛然拔高,少年們站在台上,在人群的尖叫聲中嘶吼著淚流滿麵。

景西雙手插著口袋靜靜聽完,神色欣慰:“不愧是我欽點的主唱,我覺得他們以後會火。”

係統最近也比較擔心他,說道:“嗯,會火。聽完了,咱們走吧。”

景西很配合,轉身離開現場。

這時隻見一束紅光倏地在腦域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