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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暗的,透不出半分光彩。

“薑潮雲”看見寒江穆,說:“在看花。”

這一幕,讓薑潮雲想起來了,他好像和寒江穆是有過不少的接觸的。

寒江穆走到他身邊,低頭看去,說:“野花。”

“薑潮雲”仰著臉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寒江穆說:“不知道。”轉而又道:“少爺喜歡,可以摘些放到屋子裡看。”

“薑潮雲”說:“摘下它,它就死了。”

寒江穆微微側目看他,唇角挑起一抹輕淡的弧度,“少爺仁善。”

“薑潮雲”擰著眉,說:“你看,越名貴的花,越嬌貴,稍微不留神,就養死了,但是這樣的野花,隨處都能生長。”

寒江穆聲音低沉地說:“少爺是富貴命,會長命百歲。”

“薑潮雲”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你是爬牆進來的?”

寒江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是的,少爺。”

“薑潮雲”語重心長地說:“下次不要爬牆了,走大門進來,萬一摔著了,我還得給你賠錢。”

寒江穆笑了起來,聲音都輕柔了幾分,“好的,少爺。”

“薑潮雲”又問:“你月錢多少啊?”

寒江穆回答:“一個月,一兩銀子。”

“薑潮雲”唏噓道:“好少啊,那辛不辛苦啊?”

“回少爺,不辛苦。”

“薑潮雲”說:“護院終究是粗活,你要是有機會,你要去讀書,要是你有這個想法,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寒江穆垂眸看他,那黑沉沉的眼裡似乎泛起了一點光彩,“好,少爺,要是有機會……”

……

薑潮雲醒後,陷入了沉思。

他對這個夢裡的事情,有點印象了。

他前輩子和寒江穆也並非沒什麼交際,不過他都是很尋常地聊了聊,無論是哪個護院,他也會這麼隨意地說一些話,難道寒江穆因為這兒就喜歡上了他?

薑潮雲有些迷糊,他不明白寒江穆喜歡他的契機。

薑潮雲歎了一口氣,也沒將這個夢太當一回事。

晚膳時間,薑潮雲隨口問了一句那虎獸的事情,碧心回答:“寒護院已經剝好了皮,送到皮匠那兒鞣製了,鞣製好了就可以做虎皮帽那些了。”

薑潮雲“哦”了一聲,看見桌上有一蠱已經盛好放得稍涼的湯水,他端起來一口氣喝完了,喝完後砸吧著嘴,感覺味道有些怪,低頭仔細一看,裡麵是一些肉塊和人參片,便問了一句,“碧心,這是什麼湯啊?”

碧心回答:“回少爺,這是虎鞭人參湯,不過少爺放心,大夫說了,少爺可以喝,所以我立馬讓廚房給你做了一蠱湯來,還是新鮮的,少爺你多喝些。”

薑潮雲:“……”

薑潮雲不可置信地說:“虎鞭湯?”

碧心一副坦蕩蕩的表情說:“少爺放心,寒護院說這虎還是處子,虎鞭可乾淨了,大補!”

薑潮雲:“……”

薑潮雲反胃極了,乾嘔了幾聲,沒能嘔出來,碧心趕緊給他順氣,“彆吐啊,寒護院說這種虎鞭元陽未破,特彆補陽氣,奴婢讓廚房給他切了幾百片,留著慢慢燉湯喝,吐了多可惜啊。”

薑潮雲:“……”

薑潮雲緩了好一會兒,努力轉移了注意力,寒江穆怎麼知道這虎獸元陽未破???

第6章 犯病

薑潮雲是第一次喝這種東西,不過從小到大,因為他這個身體,他吃的藥材裡也不乏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第一次問也被會被嚇到,但也不能不喝,因為的確對他身體好。

所以在一開始的惡心之後,薑潮雲也默默地接受了自己喝了這種東西燉出來的湯水這個事實。

晚膳過後,薑潮雲的父親薑左嶺過來看他。

薑左嶺有薑潮雲的時候不過十六歲,因而現在也才三十出頭,又保養得宜,因而依然顯得風度翩翩,俊美不凡,和薑潮雲站在一塊兒倒不像是父子,像是兄弟。

薑潮雲對薑左嶺也是依戀的,見他來看他,高高興興地喚了一聲“爹爹”。

薑左嶺一臉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說:“長高了。”

薑潮雲說:“您每次都這麼說,可是我還沒比爹高。”

薑左嶺笑著說:“你還小,能長,你爹我二十歲都長了些。”

薑潮雲臉色微微變了變,嘴角的笑容淡了些,他可活不到二十歲。

薑左嶺察覺到他臉色的變化,頓了一頓,轉移話題問:“用膳了嗎?”

薑潮雲回答:“用了。”

薑左嶺又關懷了幾句,和他聊了聊天,到天完全黑了,才要出去。

薑潮雲委婉地問:“爹,您什麼時候和娘和好啊?”

薑左嶺啞然,過了一會兒,才說:“這種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我當然會和你娘好好的。”

薑潮雲並沒有被他糊弄過去,他認真地對薑左嶺說:“爹,娘那麼好,你不要再跟她置氣了,女人都是要哄的,要寵的。”

薑左嶺頓了頓,笑了,“人小鬼大,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後天再來看你。”

說完,又摸了摸他的頭,轉身離開了。

薑潮雲有點愁,他父母是很疼愛他的,母親薑林氏出身名門,對他卻也並不嚴苛,知道他身體經不起折騰後,連讓他讀書出人頭地的想法都沒了,隻想讓他好好活著,一輩子無憂無慮。

而父親是薑家當家人,雖然很忙,但也時常抽空來看他,有好吃的好玩的也優先送到他這兒,給的零用這些年也是一筆不菲的巨款。

他們對他都很縱容,很寵愛,但這樣一對慈愛寬容的父母,卻不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薑潮雲從記事開始,就感覺到了父母之間的冷凝,在長輩麵前雖能保持恩愛的麵孔,但私底下卻是分房睡的。

但薑左嶺也沒有妾侍,他房裡很乾淨,連通房丫鬟都沒有。

薑潮雲直覺父母有事瞞他,卻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前輩子直到他死,父母的關係不僅沒有緩和,反而變得更嚴峻了。

薑潮雲有心探求,卻也有心無力,隻能用蒼白的語氣勸告一下薑左嶺,希望他能主動些,哄哄薑林氏。

但顯然,薑左嶺並沒有放在心上。

薑潮雲頗感無奈,打算從長計議,看看能不能儘他所能,讓他們倆能恩愛一些。

晚上,薑潮雲從夢中驚醒,他渾身冒汗,身體宛如置身火冰二重天,叫他淚水狂湧,“碧心……碧心!”

他牙齒打顫,臉色慘白,一會兒感覺寒冷得骨頭縫裡都好像冒著寒氣,一會兒又熱得大量的汗水打濕了他的衣襟,渾身的肌肉都泛著一股濃重的無力感和刺痛感,讓他叫碧心的聲音都變得微弱起來。

“碧心!”薑潮雲伸出手,極度的痛苦之中,他的耳朵轟鳴,發出了強烈的噪音,他的聲音在自己耳裡都變得很微弱,又如何能讓睡在外室下榻上的碧心聽到他的呼救。

薑潮雲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褻衣褻褲被汗水浸透,黏膩在他皮膚上,厚重的被子此時也加劇了他痛苦,他大口呼吸,企圖緩解這股慢慢從下肢蔓延至%e8%83%b8口的寒冷與灼痛,然而毫無作用,就在他絕望之際,他耳裡聽到了一聲“哢嚓”聲。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之中,本來黑暗的床榻上,照進了一抹淡淡的月光,緊接著,一個高大的漆黑身影大步走到了床邊。`思`兔`在`線`閱`讀`

薑潮雲張了張已經被燒得乾涸的嘴唇,聲音裡都是哭腔,“碧心……大夫……”

他話沒說完,一隻手放到了他冰冷的額頭上,拭去了他滿頭的汗水,“少爺,我是寒江穆。”

薑潮雲這會兒聽得清晰,卻也顧不上了,抓住了寒江穆的手,“寒……大夫……”

寒江穆低聲“嗯”了一聲,掐住他的下巴,給他喂了一顆藥丸,似乎怕他不吃,還用手指伸進了他嘴裡,將那顆藥丸推進他喉嚨裡,逼著他吃了下去,才鬆開掐他下巴的手,轉身離開。

不知道寒江穆給他喂的什麼藥丸,薑潮雲吃完,腹下立即湧起一股暖流,斥退了那股讓人疼痛的寒意,連灼熱的疼痛感也慢慢地褪去。

外室傳來碧心的尖叫,卻被寒江穆壓了下去,很快,薑潮雲能聽到自己院子裡鬨騰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寒江穆回來,毫不顧忌地坐到了他床邊,垂眸問他:“現在如何?”

薑潮雲嘴皮子乾燥,寒江穆發覺了,又起身去倒了一茶碗水過來,扶起他喂他喝。

薑潮雲也顧不上寒江穆此時正以一種格外親昵的姿勢將他半擁在懷,他手指顫唞著捧著那杯水咕嚕咕嚕地喝。

寒江穆怕他捧不住茶碗,依然捏著那茶碗小心地喂薑潮雲喝水,發覺薑潮雲喝得太急,還有意往外撤了些,又看見薑潮雲仰著頭追過去要繼續喝,像小狗一樣,唇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

然而想到他方才生死不知的模樣,那抹弧度又落了回去,眉眼裡浮現出一抹森冷。

薑潮雲喝了水,補充了方才大量出汗的水分,喉嚨也潤了,“我還要……還要再喝一碗。”

寒江穆聽了,又起身去倒了一碗水過來,喂他喝完了。

薑潮雲雖感覺不到寒冷,卻也渾身疲憊,他重新躺了回去,睜著一雙淚濕的眼睛看向寒江穆,“你剛剛給我喂的是什麼?”

寒江穆回答:“緩解疼痛的藥丸。”

薑潮雲受了他的好,心裡又慚愧起來,然而太疲憊,叫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寒江穆也並沒有想和他聊的意思,他不問,他也就那麼安靜地坐在一旁,守著他。

薑潮雲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隻是沒睡多久,大夫就過來了,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薑林氏和薑左嶺。

薑府是有常駐的大夫的,也算是他們這塊兒的名醫,姓賴,白天一般不在,他回去外邊坐堂,但晚上是一定在的。

賴大夫過來替他把了脈,眉頭擰了起來,薑林氏眼角泛紅,顯然已經哭過了,但在薑潮雲麵前,也忍著沒有流眼淚,她看見賴大夫的表情,心裡已經有些不妙,啞聲問:“賴大夫,潮雲究竟怎麼樣?”

賴大夫斟酌了一會兒,才說:“薑少爺這寒症來的突然,幸好及時壓製住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薑林氏忍不住了,她流淚問:“就不能治好嗎?”

這話她也問過很多次了,每次賴大夫給她的回答都是不能。

這世上疑難雜症太多了,誰都不能保證一定能治好什麼病,賴大夫也見多了這種情景,隻歎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好在薑林氏很快鎮定了下來,並不需要旁人什麼安慰。

賴大夫給他開了藥便離開了,碧心連忙下去煎藥,他們倆一走,薑林氏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寒江穆。

方才那麼亂糟糟的景象,他竟然也沒走。

薑林氏心裡有些疑惑,卻也記得這麼一號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