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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薑潮雲問:“你怎麼知道,他自己說的?”

碧心本也是隨口一說,聽薑潮雲問,隻當他來了好奇心,也沒有多想,便詳細地對薑潮雲透露了寒護院的情況,“他們男人聊天都沒什麼顧忌,自然什麼都敢問,寒護院臉皮薄,估計也就什麼都說了。說起來寒護院也是命苦,年紀輕輕,卻是父母雙亡,一個人在外流浪摸爬滾打了好幾年才到咱們府上。”

碧心說到這兒,就沒繼續說了,她想起來那個寒護院來到薑府那會兒,可鬨出好大動靜,許多丫鬟都耐不住想去瞅瞅那寒護院,原因無他,那寒護院長相著實俊美,他目如朗星,鼻若懸膽,神明爽俊,身量又那般高大,一派的男兒氣概,毫無疑問,他能迷倒任何一個女子。

燕國以白為美,許多男人也會故意養白皮膚,以示形容高雅不似俗人。而寒護院雖天天在外暴曬,也不見曬黑,皮膚比一些深藏在閨閣之中的女子還要白皙。或許是這個緣故,他也因此顯出了一股很特殊的氣質,加之他進退有度,落落大方,身上沒有半分庸俗粗鄙,因而不止丫鬟們對他傾心不已,連一些小姐也要為他心醉,時常找機會去看他。

碧心這般明顯的走神,薑潮雲也沒注意到,事實上他現在也有些心不在焉了,再摸著頸上的白狐披風,就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

他想脫下來,又不太舍得,想了一想,又理直氣壯起來——寒江穆獵了白狐送他院子裡,肯定也得了賞錢。

這倒沒必要和寒江穆太客氣。

薑潮雲這麼想了,心裡才舒服些,但心裡也明白留給他的時間其實不多了。

他這身體,注定活不了太久,誰也沒辦法跟老天爺奪命,他能做的,也是將他重生意義最大化——讓寒江穆厭惡自己。

若說先前還有些僥幸,覺得寒江穆才來薑府兩個多月,應當和自己沒什麼交集,但他送的這個白狐,就很耐人尋味了。

薑潮雲心裡認真盤算了一會兒,稍微有些動力了,他不能拖了。

碧心往他手裡塞了一個雕花手爐,又壓住了披風,確保一絲寒風都透不進去,才放心地跟著他出門。

薑潮雲是薑家大房的嫡長子,因為是父母的第一個孩子,所以即使病懨懨地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父母也是極其疼愛他的。

他先去見了他母親,他母親出身較薑家高上許多,是名門望族的嫡女,出身高貴,氣度不凡,輕鬆拿捏著薑家主母的大權,在薑家除了長輩和薑父之外,也算是說一不二了。

也因為主母的身份,他母親姿態嚴厲,但私底下卻並不吝嗇於當一個慈母。

薑林氏見了薑潮雲,剛敲打完管家的臉色立即變得慈眉善目,她讓管家退下,伸手握住薑潮雲的手,心疼地說:“這手怎麼這麼冷?不多穿些?”

一邊說,一邊眼色銳利地朝碧心看去,碧心嚇得不敢說話,薑潮雲給薑林氏看自己披風底下的衣服,“娘,我不冷。”

披風底下厚厚的好幾件,將他的身體裹得密不透風,他是真的不冷,隻是他身體就這樣,身上的溫度好似總比常人要冷上幾分。

薑林氏卻不聽,又讓人添了炭,屋子裡的熱氣又增了五分。

以往他總對這樣過甚的母愛感到些許不適,甚至還會有些負擔,但或許是閻王殿走過一遭,他心態變了,再看著薑林氏,那股子依戀就冒了頭。

他依靠著薑林氏坐下,唇角挑起一絲乖巧的笑,說:“娘,我熱。”

薑林氏嚴肅地說:“那總比冷要好。”

薑潮雲便也不再說了。薑林氏語氣溫和地與他說起他的功課,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即使不讀書,父母也不會逼他。

比起這些瑣事,她更關心的是他的身體,言語裡有些責怪他出門。

薑潮雲與她撒了嬌,便將這事兒揭過了。隻是薑潮雲也知道他這身體實在是不行,稍微受一點寒,便會引發來勢洶洶的寒症,這寒症讓他渾身冰冷,如置冰窟,呼吸困難,當真像那風中殘燭,仿佛下一刻便會熄滅。

每次寒症都是在鬼門關徘徊,不光熬儘了自己的生機活力,還熬儘了父母的心血。

薑潮雲目光落到了薑林氏發間藏不住的白絲,不由得黯然。

薑林氏拉著他吃了午飯,趁著午時陽光旺盛,便差人將他送回去。

薑潮雲聽話地跟隨薑林氏身邊的大丫鬟靖柔往自己園院落的方向走去,隻是沒走到一半,薑潮雲便對靖柔說:“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靖柔有些猶豫,薑潮雲強調道:“真的不用送,而且還有碧心。”

靖柔看薑潮雲神色堅定,這才應下,吩咐碧心將薑潮雲照顧好,便轉身離開了。

薑潮雲等看不見靖柔的身影後,才對碧心說:“那個寒護院在哪裡?”

碧心眨了一下眼睛,有些遲疑,“少爺,你問這個乾什麼?”

薑潮雲抬了抬下巴,說:“我想看看他。”

碧心不讚同地說:“這個時間寒護院應當不當差,不過那地方都是大老爺們,少爺你貿然過去若是受傷了,那就不值當了。”

薑潮雲道:“我又不是瓷人,說受傷就受傷,你快帶我去,我想看。”

薑潮雲身體不好,父母對他許多要求都有求必應,也導致他骨子裡有一股嬌縱,平常其實也不明顯,但遇到事兒了就容易冒頭,就像這個時候,他說想看,那就一定要看。

碧心被他磨得沒辦法,隻好苦著臉帶他過去,但薑潮雲沒走幾步,又飛快地退縮了,他喊住碧心,沉%e5%90%9f片刻,說:“我不看了,我要回去。”

碧心:“……”

她也沒多想,反倒鬆了一口氣,有些歡喜地說:“那感情好,少爺你不知道,那些護院都不大講究,就算是冬天身上也一股子汗臭味,還老是在那院子裡倒騰些山雞獐子之類的吃食,弄得臭烘烘的,明明府上都管飯的……”

碧心臉上難掩對這些大老爺們住所的嫌棄,薑潮雲慢吞吞地想,那也真是為難寒江穆了。

就算現在他再怎麼落魄,到底也還是皇子。

薑潮雲與碧心折返到中庭,他又停下來,低頭去看橋下緩緩遊動的錦鯉,又走了神。

薑潮雲或許不知道,他身上好像天生有一種特質,或許是他那份柔弱易碎的美貌,又或許是他那宛如雪水一般冰涼又澄澈的氣質,總之,他總能很輕易地吸引人的注意力。

離他稍遠的一處蜿蜒走廊,一個身量高大的少年停下了腳步,目光微微一瞥,便注意到了薑潮雲的存在。

身邊劉老大看他停下,朝他所注目的方向看過去,開口說:“那是雲少爺吧,這麼冷的天,還跑出來,要是受了寒,嘖。”

少年遙遙地注視著那稍顯的有些嬌弱的身影,並未說話。

劉老大見他一直看著,正要說什麼,少年忽然邁開步子,朝少年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劉老大一怔,連忙追了上去。

碧心看了看底下的錦鯉,沒看出什麼名堂,又擔心薑潮雲在外頭待太久,受了寒氣,忍不住催促道:“少爺,回去吧。”

薑潮雲慢吞吞地說:“不要,我再看會兒。”

碧心便按捺住心裡的擔憂,陪著他一塊兒看那水裡的錦鯉。

薑潮雲問:“你說這錦鯉能活多久啊?”

碧心遲疑了一下,回答:“聽說能活個幾十年。”

薑潮雲自言自語道:“比我活得久誒。”

碧心心頭一跳,正欲說什麼,就見薑潮雲又往前走了一步,幾乎整個人都要靠在那圍欄之上,也就是這個時候,薑潮雲身後突然出現一隻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往後一扯。

薑潮雲被扯得幾乎腳尖都要騰空,脖頸也被勒得一緊,然而很快,那手就卸了力,“這裡很危險。”

薑潮雲摸了摸脖頸,轉過身去,看見了一張很俊秀的臉。

那張俊臉的主人有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眼底散落的光芒像是夜裡的星辰一般明亮。

薑潮雲看著他的臉有一瞬間的晃神,嘴裡不自覺地問:“有圍欄,哪裡危險了?”

寒江穆看著他因為迎著陽光而顯得淺淡如水的漂亮眼眸,微微撇開腦袋,伸手抽出身後的黑色劍鞘,隻在暗紅色的圍欄上輕輕一敲,那截木頭便“哢嚓”一聲露出裂紋,很快,那裂紋蜿蜒開來,整根斷裂,砸進水裡,濺起大片水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薑潮雲:“……”

寒江穆說:“這圍欄被蟲蛀空了,所以危險。”

薑潮雲白皙柔嫩的臉頰泛起淡淡的薄紅,輕輕咳嗽了一聲,說:“謝謝你。”

碧心也後怕不已,說:“寒護院,幸好你機敏,我都不知道這圍欄會爛成這樣。”

寒江穆風輕雲淡地說:“下次注意。”

薑潮雲愣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寒江穆臉上,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你是寒江穆?”

寒江穆目光與他對上,嘴唇翹起一個弧度,他說:“是的,少爺。”

薑潮雲心裡一悚,下意識地捂住了臉,叫道:“你不準看我!”

寒江穆身量很高,比薑潮雲要高出一個頭,此時聽到他這麼說,也隻是微微低下頭,看著薑潮雲那捂著臉的雙手——

薑潮雲長得精致漂亮,那雙手也毫不遜色,看著白皙、柔軟,指根之下有淺淺的小窩,指甲蓋泛著剔透的粉色,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寒江穆的目光仿佛要將他的手臨摹下來一般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而後才問:“為什麼不能看你?”

劉老大咳嗽了一聲,想拉寒江穆,寒江穆卻看了他一眼,那眼裡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平靜,這平靜底下仿佛還蘊含著一絲冷厲的警告。

劉老大自詡也是經曆過風雨的靠譜男性,卻也被這一眼看得怔在了原地。

薑潮雲不說話,寒江穆又問了一遍,“為什麼不能看你?”

第3章 謝禮

寒江穆這樣的行為其實是很失禮的,畢竟他隻是一個護院,是不應當與主人家這麼說話的。

但薑潮雲知道他不是,他心裡對他有敬也有懼,本來也沒有做好準備去見他,現在真撞上了,很輕易地讓他腦子亂糟糟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看他,當然是因為他看了他,會喜歡上他——

但寒江穆這樣的人,當真會因為他的容貌喜歡他嗎?

他是這樣膚淺的人嗎?

薑潮雲不知道,他忽然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想法,無論寒江穆是不是因為容貌喜歡上他,隻要他適當地表露出一些讓人不喜的特質,寒江穆應當就不會對他有什麼心思了。

現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

薑潮雲能感覺到自己掌心下臉頰灼熱的溫度,他放下雙手,想去直視寒江穆,然而目光剛觸及寒江穆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就像被燙到一般飛快地縮了回來,以至於他接下來說的話也顯得很沒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