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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又是將門虎女。她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與兵力有何關聯,要說人口,她們馬背上遊牧放羊的胡族,難道能比得上中原人口?往常數倍於敵的時候並不罕見,依舊沒有勝過。”一位中年都尉開口道。

“鐵浮屠戰力強悍,人馬皆披甲,尋常兵刃難入盔中。她身為皇女,麾下最多也隻能拿出這兩千精銳,這些重騎兵組建成陣,勢如戰車,無堅不摧。”蕭平雨道。

這些已有情報,薛玉霄已經差不多都了解過了。就在她沉%e5%90%9f不語時,桓成鳳忽然轉頭望向她,詢問道:“小將軍有何見解?明日攻城是否太過突然。”

薛玉霄抵著下頷,慢慢地道:“我們彼此雙方都不清楚虛實。戰力不高是真的,但兵力數倍於人也是真的。明日即便攻城,也隻是彼此試探,她拓跋嬰應當會按照從咱們這兒學來的傳統,先派將領出城對敵,來減士氣、殺威風。”

此言與桓成鳳所想大致相同。桓將軍皺眉道:“她知道大齊苦無名將久矣。”

“此事天下皆知啊。”薛玉霄感歎道,她很快又麵露微笑,說,“不過將軍儘可迎戰便是,她不告而襲,德行有虧,我等收複徐州,占據義理,不能讓鮮卑人反過來指責我們。”

桓成鳳看向李氏姐妹。

兩人雖是悍將,但沒有跟拓跋嬰麾下對壘之前,桓成鳳也心中沒有把握,她繼續問薛玉霄:“你似乎%e8%83%b8有成竹?”

薛玉霄道:“定戰伯的武藝罕有敵手,勇武伯還未請戰、便已一身殺氣,往日隻是天時未到,如今也要換成我們,來殺殺她們的士氣了。”

桓成鳳盯著她看了半晌,想起薛玉霄在攻打水寨時的表現,決定相信她的眼光,便道:“好!隻可惜你不應戰,我真想看一看凱旋侯的能耐。”

薛玉霄道:“末將不過是督戰監斬之人,再者說,若縱觀全局,如何能窺出鐵浮屠重騎兵的陣型,以謀應對之法?”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避讓其他人。眾人聞言心中一定——不知道為何,從彆人嘴裡說出來這樣的信任篤定之言,大多數時候都會產生懷疑,但從薛玉霄口中說出,仿佛便是命定天意,令人心中的信賴感油然而生。

由桓成鳳所領的十六衛為中軍,李清愁、李芙蓉兩人各為左先鋒官和右先鋒官,率一千親軍、以及左右兩軍的弓箭手,至於糧草輜重,俱有戶部的糧草督運和大司農的幕僚統管。

既然是試探,便沒有儘全力一舉而下的意圖。眾人在夜半議事完畢,各自散去,薛玉霄步出大帳,在寒冬臘月裡往手心裡哈了哈氣,忽然對李清愁道:“明日用槍吧。”

李清愁聞言微怔:“為何?我的劍術高過槍法。”

薛玉霄想到原著中的描述,三皇女拓跋嬰麾下的將領,皆以勇悍著稱,不擅用盾,隻要不用盾,馬上長槍可以克製短兵。她並不多表露,隻道:“一寸長一寸強,此兵刃可得上風……再者說,我特意為你帶了一把槍。”

李清愁隨她而去,見薛玉霄在營帳中取出一把銀槍,槍上綴著紅纓,銀光閃閃、鋒銳至極。薛玉霄轉挽甩了個槍花,將兵器扔給她。

李清愁抬手接住,槍上紅纓隨風而動。

薛玉霄看著她笑眯眯地想,這才是再世趙雲之姿啊。

桓成鳳早以主帥名義向拓跋嬰下戰書,勒令她速速退離,交還徐州,然而拓跋嬰卻多日未回應。次日,軍士晨炊用飯結束,行軍而來,直壓城門下。

徐州城的城門大匾被風霜磨礪地愈發深刻,上麵懸著守城官員的頭顱,因為時日已久,已經腐爛得僅剩頭骨,無從辨認。

城門雖然緊閉,城樓上方卻站著幾個人,最中央的是一名年輕的胡女,佩輕甲,穿胡服戰袍,她大約二十餘歲,頭發編成數個鞭子向後梳攏,以紅繩係起來,沒有戴盔,卻戴著一張如狼一般的金屬鐵麵罩,隻從麵罩上細細的銀絲網中呼出熱氣白霧。

就算學習了東齊多年,鮮卑的野性依舊風格突出。胡女腰間戴著一個金色的印章,手臂、手背上皆有圖騰紋身,圖騰有日月星辰、山川野獸。她單腿抬起踩住城牆石磚,向前審視著城下的這支軍隊,用鮮卑語問道:“軍師,你說得是真的,把這群人給俘虜關押,齊朝的朝廷和貴族會掏出大筆贖金孝敬我?”

十六衛中確實不乏貴族晚輩。

她問的軍師居然是個漢人,穿著胡服和厚厚的帽子,說話帶一點口音,嗓子沙啞:“一定會的。殿下,你看到那位白袍將軍沒有?”

拓跋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見到在列陣後方,插著一柄鮮紅旗幟,上麵寫了一個她看不懂的漢字。旗幟下方,白袍銀甲的年輕將軍騎在一匹黑色神駿之上,手按佩劍。因為太遠,看不清麵容。

“她是京兆薛氏的嫡女,是薛氏少主。”軍師道,“她的母親就是齊朝三司之一,大司空薛澤姝。薛家的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大司空營建宮殿、修築橋梁土木,掌管山海渡,所得錢糧無數,如果能生擒她的女兒……”

拓跋嬰盯了薛玉霄幾眼,道:“要是她出戰……”

話音未落,下方已有擂鼓之聲。拓跋嬰命令眾人緊閉城門,隻有兩千鐵浮屠列隊整備,隨時準備衝撞而出,壓入敵陣。她在城樓上朝著下方一笑,說了幾句話。

一側的軍師便翻譯過來,有人大聲轉述道:“桓成鳳!你敗給過我母親、我姐姐,如今終於輪到了我!看到大夏旗幟,不說夾著尾巴逃走,反而送上門來!”

桓成鳳並未惱怒,隻道:“不知仁義禮數的胡賊,立即投降,或可饒你一命。”

拓跋嬰聽後哈哈大笑,身旁的眾多幕僚也跟著大笑不止。她揮手隨便指了一個人,笑道:“你去。齊軍都是無能之輩,一群隻會清談的病弱女郎罷了,此良機交你,不可放過!”

被指的將領也完全不怕,按照雙方交戰經驗來看,盛行清談服散的齊朝已經數十年不堪一擊,這正是建功的大好時機。將領領命而去,持著一柄厚重單刀,上馬從城中而出。

她穿著胡服甲胄,戴鐵兜鍪,騎在馬上,身後就是兩千壓陣的重騎兵,陣前用生疏的漢話挑釁道:“姑奶奶仆蘭延羅,殺者數百、敗者上千!何人來授首——”

她在城中聽到了軍師所言,目光緊緊盯著那位白袍銀甲的將軍。然而薛玉霄確無出戰之意,隻是垂首按劍,麵無表情。

在李清愁欲向主帥請戰之前,右先鋒官李芙蓉連請戰都免了,徑直驅馬而出,沒有一絲猶豫。她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說,持劍上前,馬蹄衝入麵前,與仆蘭延羅的厚重單刀相撞。

噗呲一聲,兩人兵刃迸出火花。

仆蘭延羅沒想到她如此沉默而迅猛,居然敢立即欺身上前,一時扯動韁繩退了兩步,虎口發麻,她頓了頓,又大笑道:“好娘子!我來!”

說罷縱馬而衝,兩人如利刃交擊,來回數十回合不分勝負。仆蘭延羅越戰越勇,渾身蒸騰起熱氣,而李芙蓉雖然不發一言,但也一身殺氣,對自己身上的傷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她抽劍格擋住刀身,寶劍居然被擊得卷了刃。

仆蘭延羅洋洋得意,正待一舉拿下時,李芙蓉突然從身後抽出另一把劍,用左手劍猛地劃過對方甲胄,離嵌入頭盔隻有一寸之差,割斷了仆蘭延羅的一隻辮子、傷其右耳。

胡女大喊一聲,怒發衝冠,重刀向前直刺。李芙蓉用卷刃的劍擋住,劍身被擊得七零八碎,當%e8%83%b8受了一擊,隨後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腕,左手劍刺入她身前駿馬的後頸。

馬匹痛而嘶鳴,爆出一片血跡,驟然倒下。李芙蓉%e8%88%94掉唇角鮮血,從馬上彎腰一把抓住仆蘭延羅頭盔上的纓子,將她扔回自家陣中,冷漠道:“殺百敗千,不過爾爾。”

此言一落,四周鼓聲急促,齊軍爆發出一聲驚愕震動的喝彩轟鳴。

“李先鋒官!”

桓成鳳沒有想到她能勝,立即笑逐顏開,想要讓李芙蓉再戰時,薛玉霄忽然上前道:“換人。”

桓將軍微怔:“何不乘勝追擊?”

薛玉霄搖頭,道:“芙蓉娘打法凶悍,以傷換之,再戰必死。”

桓將軍立即招手,命令李芙蓉回來。她也自知受了傷,並未逞強,隻是多看了一眼李清愁,回到主將身畔。

桓成鳳問:“先鋒受了傷?”

李芙蓉看向旁邊的薛玉霄,咬牙搖頭。

桓將軍疑惑皺眉,薛玉霄則無奈歎氣,伸手猛地拍了李芙蓉後背一下,她嗆咳一聲,轉頭向地麵嘔出一口血,險些跌下馬去,卻被薛玉霄伸手緊緊扶住。

薛玉霄目視前方,淡淡道:“死要麵子活受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芙蓉惱怒道:“薛嬋娟!”

薛玉霄道:“住聲。你要撐到我們收兵再倒下,才可不敗士氣。”

李芙蓉瞪了她一眼,立即收斂心緒,甩開她的手臂。

另一邊城上,拓跋嬰見仆蘭延羅被擒拿,甚至讓齊人扔回了陣中,終於拋下腦海中的輕視,仔細審視她們當中的生麵孔,沉%e5%90%9f道:“烏羅蘭女,你去。”

烏羅蘭為鮮卑姓氏,此為三皇女手下名將,因為烏羅蘭族勇武過人,所以“烏羅蘭女”成了對這個家族猛將的代稱。

烏羅蘭女道:“此人受了延羅當%e8%83%b8一擊,內傷嚴重,就算一時勝了,也難以為繼,末將必破之。”

拓跋嬰問:“若不破?”

烏羅蘭女道:“不破則自刎而死!”

說罷,她佩刀而出。

麵對前所未有的失利,連鐵浮屠騎兵都浮現出一腔如同受辱的血氣,何況百戰之將。

烏羅蘭女持著一把精鋼單刀,坐著一匹高大棕馬出於陣前,但她卻沒有麵對剛剛那位以傷換傷的勇武女子,迎來一個相貌英氣瀟灑,墨眉纖長,眼瞳含著一絲笑意的年輕將領。

烏羅蘭女皺眉道:“叫你們先鋒官出來!”

李清愁微微挑眉:“我就是先鋒。”

“你?”烏羅蘭女不相信齊軍能出兩個勇將,當即道,“你們先鋒姓李,我聽到喊聲了。”

李清愁淡道:“我就姓李。”

烏羅蘭女勃然大怒:“謊話連篇!”說罷衝撞上前,刀身直衝著咽喉而來。

李清愁從一側躲過,馬匹在她手中被掌控得如臂指使,仿佛有靈性一般,接連避過三招。她掌中銀槍一轉,寒風中戰袍烈烈,槍身達到了最易攻擊的距離,僅僅回身交錯之間,長槍鋒銳的槍尖刺入對方腰腹甲胄縫隙,發出哢嚓的脆響——

烏羅蘭女猛然一驚,脊背生汗,她處處受製,根本無法接近李清愁周身。槍尖沒有捅入她的肺腑,反而輕盈一轉,將她整個前%e8%83%b8甲的扣帶震開,轉腕將之挑落馬下。

烏羅蘭女幾乎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失控落馬,三皇女所賜的金兜鍪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塵土飛揚。

四下靜寂。

這跟李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