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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主人聯係?”

裴飲雪道:“待時機成熟,自然會向你表明身份,很多時候都不需要你做什麼,隻需要你袖手旁觀而已……時間不早,請娘子儘快上路。”

謝若愚實在刺探不出他的來路,心弦一緊,她掉頭驅馬,頓時狂奔而去,激起塵土飛揚。

片刻後,天光大亮。

光亮盈滿歸元殿暖閣,照在兩人不知道第多少盤棋的棋局之上,這時,一個內侍斂眉悄然而來,在謝馥耳畔低語片刻。

謝馥頷首,令內侍退下,從棋簍中取出兩個子放在旁邊,認輸告負。她道:“薛卿這一夜所訴說的國策,令朕感慨甚多啊。”

薛玉霄看了一眼棋子,轉頭看向香爐,爐中已經密密地鋪了一層香灰,線香不知道換了幾輪,又燃至末尾。

“陛下……似乎不是為了詢問國策,才留我到此時的。”

謝馥道:“那能是什麼原因呢?愛卿多慮了,我從來不曾懷疑你。”

薛玉霄輕笑一聲,語氣無奈:“能換得陛下的安定信任之心,真是讓臣疲倦勞累啊。”

兩人不再下棋,謝馥派人送凱旋侯回府。

薛玉霄沒讓人送,獨自起身整衣,踏出暖閣。她走出歸元殿時,正與入內覲見的謝若愚迎麵相逢,在她身上嗅到一絲血腥氣。

她腳步一頓,目光掃過對方周身。

謝若愚拱手行禮:“侯主,陳郡一彆,風采更勝往昔了。”

薛玉霄微微一笑,道:“謝大人才是風采更勝往昔。”

說罷便告辭離去。

她在宮禁處取回佩劍,登上等候在外的馬車,車內正是改換衣裝、一身青色冬衣、捧著手爐的裴郎。裴飲雪見她上車,將手爐遞了過去,道:“這局棋真是下得人心思震蕩,肝腸寸斷。我跟母親說在宮外等候你,沒有驚動彆人。”

薛玉霄接過爐子暖了暖掌心,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抵住頸窩抱了抱他,低聲道:“沒有傷著你……我就放心了。”

紫陌紅塵拂麵來(3)

第68章

他新換的衣衫上殘留著淡淡的香氣,全無丁點兒冬夜等候的寒意。

薛玉霄抱穩了他,心中盤桓不定的憂慮終於緩緩落地。她知道裴飲雪是見過世麵、足以鎮定不亂的。他是一位好的謀士,辦的事很少有不成功……但理智上的相信,卻不足以令人徹底放心。

她抓住了裴飲雪的手,暖爐沒有在他的掌心留下太多的暖意,薛玉霄下意識地握緊、再握緊,手指與他修長微涼的指節交扣住,說:“情況如何?”

馬車車輪滾動,清晨拂動的微風順著窗隙飄進車內。裴飲雪空閒的那隻手抬起關窗,另一邊與她十指交握,轉頭低語道:“謝若愚此人其實不可信。她心中雖有出人頭地的想法,但因情勢所迫,唯恐不能入京所以動手。本質不過是與我們周旋而已。一旦事發有變,她極有可能臨陣倒戈。”

“我知道。”薛玉霄道,“我何嘗不是與她周旋?謝若清的命是她的投名狀,我收了。來日此人也有可能將這個消息當成交給謝馥的投名狀,不過看我們兩方誰的誘餌夠足……她要在我與陛下之間吃到魚餌,還真是頗有難度。”

“哪怕故意上鉤。”裴飲雪道,“恐怕也所圖不小。”

薛玉霄微微一笑,輕言細語道:“龍椅上的那個位置,謝氏宗室應當比我更加覬覦。隻是她們被皇族正統一力壓製,隻能輔佐拱衛,沒有外力介入,怎麼能真的暴露出狼子野心?謝馥是一個多疑的人,她很快就會發覺,身後懷有血緣的宗室,不過是另外一頭時刻準備從她身上啃下一塊血肉的惡狼……哎呀,還是我這位愛臣心地純善嘛。”

裴飲雪看著她,無奈道:“心地純善的好妻主,跟陛下整夜對弈的感想如何?”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薛玉霄就感覺到一股心力交瘁之感,她埋頭抵在裴郎肩上,悶悶地吐槽一句:“她根本不怎麼會下啊!”

裴飲雪聞言一笑。

“我讓了七個子。”薛玉霄環住他的腰,語帶怨氣,“不知道那些宮廷棋士是怎麼跟她下的?難不成一個個演技出眾,可以讓皇帝陛下以為自己棋藝高超?……不過謝馥其實自知不精此道,見我讓子也並未推辭,否則我怎麼好跟她對弈到天明,直至香儘灰滿啊……”

裴飲雪抬起手,動作很輕地回抱住她,輕道:“看你倒是十分受苦。”

他的手心落在後腰上,隔著厚厚的衣衫,隻留有若隱若現的些微癢意。薛玉霄的心弦仿佛被這觸碰淺淺地撥動了一下,她看向裴飲雪,盯了一會兒,又慢吞吞地挪開,遲遲地回了一句:“過了這個年……有一件大事會發生。但我不確定到底會不會按時發生,讓我們安靜地等一等吧。”

裴飲雪麵露疑慮,他下意識問:“對你是否危險……”

薛玉霄道:“對我……要隻是對我危險,那倒沒有什麼。”

裴飲雪卻不喜歡這句話:“怎麼能這麼說?你——”

他剩下的話被她的指尖抵住。薛玉霄溫暖的指腹落在他的唇上,她輕輕地摩挲幾下,忽然湊近,蜻蜓點水般地%e5%90%bb了%e5%90%bb他,聲音溫柔:“我不這麼說,裴郎原諒我吧。”

裴飲雪呼吸一滯,怔怔地望著她的眼眸。近在咫尺的墨黑雙眸凝望著他,柔情如一片溫熱泉水,將人徹底淹沒至水中,快要忘了呼吸。

“你、你……”他偏過頭,抿唇停頓了一下,“……好像學到很壞的東西了。”

薛玉霄湊過去追問:“很壞的是什麼?”

裴飲雪卻緘默不語。他的手指蜷縮著將衣衫抓出一道密密的折痕,眼簾垂下,耳根泛起一絲微紅。他抓著薛玉霄的衣袖角落,說:“你這樣看著人說話,誰會舍得為難你……不可以用這種眼神看彆人。不可以。”

薛玉霄眨眨眼:“什麼眼神?”

不許裝傻。裴飲雪責怪地看了她一眼。

兩人回到太平園,見過薛司空讓母親安心過後,薛玉霄回到內室,脫了外衣爬上床榻,準備補一補一整晚在謝馥那裡受到的精神摧殘。

她剛閉上眼,屏外一個太平園的小侍奴走上前來,跟裴飲雪低語道:“崔大小姐送來一箱書,說是少主點名要看。當時郎君不在,管事收在床榻底下了。”

裴飲雪問:“可知是什麼書?”

小侍奴臉頰一紅,連連搖頭。

兩人聲量雖然不大,但眼下室內極靜寂。平日裡這種音量並不影響她寫字讀書,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此刻一個字一個字地往腦子裡鑽,沒有半分遺漏。

書……什麼書……崔明珠送的……書?

她還能看書……等一下!

薛玉霄豁然睜眼,整個人猛地從榻上坐了起來,披著被子,麵色麻木。裴飲雪聽了這話,正好奇是什麼書,一轉過頭,看到她坐了起來,怔了怔:“怎麼了?”

薛玉霄麵無表情道:“我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裴飲雪立即以為是官場大事,讓奴仆下去,不要隨意打擾,隨後走了過來靠近她,坐在榻邊詢問:“什麼事?”

薛玉霄看了看他的臉,又看了看床底下,忽然道:“我想到你也沒睡多久,快上來睡覺。”

裴飲雪:“……嗯?”

薛玉霄堅定道:“對!我覺得你應該睡覺了,彆多操勞。快點。”說著拍了拍床鋪。

裴飲雪看著她積極拍床的手,猶豫地道:“可是家中還有……”

“彆管。”薛玉霄道,“睡。”

裴飲雪一時之間都要懷疑她口中這個睡字的含義了。她怎麼很著急的樣子?……隻聽說男子的動情來之洶湧不可掩藏扼製,從來沒聽說……

薛玉霄把他拉到身邊,親手給裴郎解開外衣,將夫郎塞進被子裡,裹在懷裡抱得滿滿的,然後認真道:“好了!”

裴飲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一定有事要隱瞞。

兩人一起閉上眼。

大概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兩人的呼吸都十分均勻。薛玉霄側耳聆聽許久,她悄悄睜開眼,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把被子給裴郎掖好,然後默默起身,把床底的一小箱書取了出來。

這箱子特彆窄,而且扁平,一眼看去確實很適合放在床下,上麵掛了一個形同虛設的小鎖,根本沒有鎖住。薛玉霄攏了攏袖子,準備藏起來放到彆的地方——這要是讓裴郎知道自己要這種書看,那正人淑女的一世英名可怎麼辦啊?

薛玉霄才拿起來,一抬眸,見到剛剛還老實躺在她懷裡睡覺的人就在麵前,甚至湊得還非常近。裴飲雪看了看她手中的小箱子,輕聲道:“是……彆人給你的情詩?讓崔家那位大小姐私下傳遞?”

薛玉霄:“……不是。”

裴飲雪沉默不語地盯著她。

兩人僵持片刻,礙於這種令人很有負罪感的視線,薛玉霄硬著頭皮取掉小鎖,打開木箱,道:“都是一些雜書……”

話音未落,最上麵的一本《鳳戲雙龍》映入眼簾,封麵居然是很秀麗的山水,隻不過在山水中畫著一隻用尾羽纏繞住兩條小白龍的鳳凰。

裴飲雪:“……”

薛玉霄:“……你聽我狡辯。”

裴飲雪的目光在封麵停了停,問:“下麵是什麼?”

他伸出手,將第一本拿開,下麵整整齊齊的密戲圖排在一起,寫著《殘紅落花》、《服散狎玩記》、《十三豔雄》……

這封麵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薛玉霄臉頰滾燙,咽了咽口水,道:“我可以解釋。”

裴飲雪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道:“我就說你學到很壞的東西了,被我抓現行。我還以為妻主仍舊是木頭一塊,怎麼一不留神,木頭上都要開花了。”

薛玉霄解釋道:“我不過是好奇。”

裴飲雪頓了頓,道:“我也好奇。”

“你也……你……啊?”薛玉霄當場愣住,見裴郎略微低頭,露出紅透了的耳尖,可愛得有些過了頭。她莫名感覺喉嚨拔乾,急需喝口水潤一潤,就胡亂拿了一本書,湊到裴飲雪身邊鑽進被子,貼著他翻開一頁。

崔明珠尋來的書都是珍品。

裡麵居然還有很連貫的故事情節,很符合幻想的人物設定。譬如說女主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男主是一條在山澗裡修行的精怪,因為天地陰陽之氣錯亂,兩人修行出了岔子……不得已糾纏在了一起。

字麵上的“糾纏”在了一起。

畫工精湛細致,比起那些“形意派”,這位畫師似乎更為寫實。薛玉霄翻得很慢,她時不時悄悄飄去看裴飲雪一眼,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書上。

翻到一半,已是心如擂鼓。薛玉霄口中的乾澀愈發明顯,她默默握住了裴飲雪的手,對方被碰到時倉促地下意識躲避,發覺是她才停下,被緊緊地握住。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薛玉霄摸到他掌心焐熱的薄汗,低聲問,“你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