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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女帝 誓月 4313 字 6個月前

試當天爆出的舞弊消息。”

薛知景的目光中帶著銳利,似乎是跟蕭烈歌的對話讓她更確定了一些事情。

蕭烈歌給她盛了一碗羊肉蘿卜湯,薛知景喝了一口,說道,“總覺得這是一場隱晦的戰爭,他們藏在暗處,內心深處對我這個女帝不認可。”

第133章 君王之怒

看來得繼續查呀。

薛知景乾脆連夜將大理寺卿都叫進宮來,一起旁聽吧。

再不折騰他們,他們就不知道要給自己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了。

幾個舉子看上去都文質彬彬的,若是光看形象,估計都會對他們很有好感。不過薛知景從來不是看這種外在形象的人,特彆是心中對他們還存疑的時候,更不會因為他們的外在形象而對他們有所偏好。

隻是不知,那大理寺卿在審判的時候,是否有對他們有偏好了。

真是難為自己這個做天子的,還要客串大理寺卿的角色。

“都說說吧,你們是如何知道有人舞弊,又是如何知道對方是如何舞弊的?”

薛知景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她高坐在大殿的主位之上,甚至連麵容都看起來很模糊。

幾個舉子被她晾了一天多,本就膽戰心驚,不知女帝要做些什麼,此時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的模樣,已經覺得天子之威,讓人緊張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拱了那林元春的未婚夫走上前來。

“學生陳灝衍,見過陛下。貢院考試的前兩日,我們幾個舉子依舊在一家酒樓聚會,因為本次我們不參加州試,所以正好可以在一起探討一下學業,為明年的春闈做準備。當時,我們正在酒樓的二樓暢所欲言的時候,便見著幾個地痞走了進來,正好坐在了我們的旁邊,他們似乎不知從哪兒得到了一大筆錢,所以來酒樓暢飲,因為聽見了他們提到科舉二字,所以我們幾個舉子便忍著對他們的粗魯語言的不耐,上前去跟他們交談。那幾個地痞喝酒喝多了之後,滿臉興奮地便跟我們講了他們最近他們得到一大筆錢的事情。”

那林元春的未婚夫講起來之後,語言便順當了許多,他的口齒也很清晰,看上去也有模有樣的,他似乎覺得眾人都在認真聽他說話,自己便有一種很受重視的感覺,便逐漸丟掉了這兩日被薛知景晾著的不安,開始侃侃而談。

不過他的語氣和語言表達裡麵,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自傲,也不知是他這樣,還是所有的舉子都這樣,頗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既然是科舉,便是國家大事,怎麼一個地痞竟然跟其有了聯係,我便暗暗覺得不妥,一定要得知個究竟。於是我讓店裡的夥計再上來了幾壇酒,讓那幾個地痞喝得更醉之後才終於得到了消息。聽到這個消息,我真是無比的痛心,怎麼我朝的第一次恩科,竟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人難過。”

他的表情那叫一個痛徹心扉,配著他那張儀表堂堂的臉,真是讓人看著都為他心酸。

薛知景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人表演得有點太過了,她可是清楚得很,但凡表演太過的時候,這表演的人一定是有什麼目的的。

“原來竟是陛下投入了巨大心血和期待的女子院,出現了舞弊行為。而舞弊者,正是學生的未婚妻,林元春。她因為學識不足,又幻想能中舉人做官,所以從家中逃走,知道陛下開設了一個免費入住的女子院,便混進其中,尋找機會。終於,她在汴京城裡找到了一批地痞流氓,重金誘導他們,讓他們潛入到了考官家中,竊取到了試題。”

“得知此事,學生真是寢食難安,不得不去找林元春對峙,希望她能改邪歸正,主動放棄本次科舉,並向陛下請罪,不想她死不悔改,學生痛定思痛,隻有大義滅親,所以才於貢院考試的第一日,便聯合幾個好友,聯名向大理寺舉報此事。”

那陳灝衍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整個人有一種頂天立地身負萬民責任的驕傲,而他的在這份驕傲,都指向著對他未婚妻的大義滅親。

“你說謊,我何時找過地痞去偷竊試題?”林元春氣得渾身顫唞,卻一時根本找不到證據反駁,隻好反複地說著這麼簡單的一句。

陳灝衍卻一甩袍袖,腦袋一歪,生生地演出了一場割袍斷義的戲碼。

薛知景在心裡冷哼半晌,若不是自己知道此事存疑,隻看他的表演,或許還真會當他是氣質高潔的雅士呢。

薛知景看向大理寺卿,“那地痞何在?酒樓的東家、夥計何在?”

大理寺卿拱手回道,“回稟陛下,那群地痞前日因為喝多了,在汴河邊打架,掉進了河裡淹死了。酒樓的東家和夥計都在殿外候著。”

“淹死了?”薛知景的表情有些微妙,眉頭一挑,“那讓那酒樓東家和夥計進來吧。”

不過這酒樓東家和夥計隻說,當時確實見著幾人在酒樓吃酒,但是並沒有聽清他們的對話是什麼。

薛知景沒有對他們的話有回應,卻說道,“讓被盜竊試題的考官進來。”

這個被盜竊試題的考官是禮部的左侍郎,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鎮定。

薛知景想了想,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前朝優待士大夫,兩百年前曾出現過一次類似的事件,試題被泄露,當時據說是那個考官的家中仆人盜竊的。當時重點懲罰了那個家中仆人,將其流放邊境了,但泄露考題的那個考官不過是降了兩級,幾年之後又重新回到了中樞。

“臣禮部左侍郎趙岩,參見陛下。”

“說說吧,試題是如何泄露的。”

“……那日我家裡進了賊……我在思考試題應該怎麼修改,便將其放在了書房的桌上……我不是很確定那些地痞是否見到了試題,他們不過是街頭的小人,如何識字?我便沒有上報……後來貢院事件之後,我不知舞弊的事情跟我這邊的試題有關係……我也是今日才知,那些地痞是特地進我的家裡去偷竊試題的……”

這禮部左侍郎說出來的話,也跟之前他們提到的是一樣的,半夜被地痞入府盜竊了。而且一席話將自己的責任一推三六五,都跟自己無關了。

事情似乎到這兒都證據確鑿了,因為林元春那兒確實搜索到了證據,其它的一些線索鏈條都很完整,除了那最重要的落水淹死的地痞之外,證據都形成了一個閉環。

不過薛知景卻笑了笑,對著禮部左侍郎說道,“卿覺得,這泄露考題的事情,我應該給予你什麼樣的懲罰呢?”

禮部左侍郎緊張地說道,“臣自知有罪,任由陛下處置。”

“唔,讓我想想啊。”薛知景似笑非笑地說道,“全家流放好不好啊?”

“什麼?”禮部左侍郎震驚地看向薛知景,臉上的肌肉都在抽[dòng],下意識地就說道,“陛下,十惡不赦的大罪才要流放啊。”

“朕覺得你,就是十惡不赦!”薛知景冷冷地看著他,用了一個雖是皇帝的自稱,但大部分時候大家不這麼自稱的字,以表達自己的情緒。

“此次恩科,是本朝的第一次科舉,你身為出題考官,不但不嚴格謹慎,更是將考題直接放置於書房書桌之上,不說地痞,就算你家中任何一個仆人,都能輕易獲得,此為不慎。家中遭賊,試題泄露,你沒有第一時間上報,試圖隱瞞過去,直到釀成今日這般人儘皆知的局麵,無論舞弊情況如何,你都讓你的君王,你的朝廷蒙羞,此為不忠。此時,朕親自審理此案,你卻還在這兒跟朕討價還價,毫無認錯的態度,此為不孝。試題泄露竟然認為跟自己無關,說你才知此事,此為不智。不慎、不忠、不孝、不智,朕的朝堂要你這樣的官員做什麼?”

這似乎,還是薛知景登基以來,第一次對著眾人發脾氣。

她從來都是一個溫和的人,或者說,見過她不溫和一麵的人,早就遠遠地離開了汴京或者離開了這個世界,現在留下的人,隻記得她的溫和有禮,卻不記得她是如何走到現在這樣一個可以溫和有禮的位置的。

頓時,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

在人們的潛意識裡,薛知景一介女子,雖然權傾天下受禪登基,但她本質上卻還是一個女人,一個往往被人們形容成頭發長見識短,學識不足,容易被哄騙的女人。

這也是這幫人,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故意地設計了這麼一場案件的根本原因。

更加上薛知景一向溫和,從來都以理服人,更加深了他們的印象。

“著,褫奪禮部左侍郎一切職位,降為白身。褫奪大理寺卿一切職位,保留舉人功名,配合調查。軍機處行走李婧,代理大理寺卿一切職務,重新調查此案。至於聯名舉報的幾位舉子,入住大理寺,配合調查。嫌疑人林元春,不收監,入住大理寺,配合調查。”■思■兔■在■線■閱■讀■

那禮部左侍郎和大理寺卿頓時腳都軟了,他們哪裡想到薛知景的行事風格跟前朝如此不一樣,怎麼能一下就把職位全部給奪了,禮部左侍郎甚至奪了多年科舉獲得的進士功名呢。

“陛下!”

“陛下!”

兩人下意識地都拱手叫陛下,差點兒就要對著薛知景行跪拜大禮了。

他們這些讀書人,辛苦半生,就是為了通過科舉考試獲得一個功名和官身,從此後世子孫就可以擺脫普通平民的身份,成為地主和貴族,若是教養得宜,整個家族甚至能興旺延續千年。

可現在,他們所有的一切,都瞬間斷送在了這裡,斷送在他們潛意識裡仍然看輕的女帝手上。

薛知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你們還有何話說?”

他們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如何辯解。

或許這個時候他們才能隱隱約約地記起,薛知景的登基,是建立於她清理了大半個朝堂的基礎上,那些他們曾經在一起工作的大臣們,那些為他們現在騰出位置的前輩們,早就消失在了薛知景溫和的外表之下。

他們第一次,從心裡認可了,薛知景是他們的君王。

隻是,這個時間未免有些晚了。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結了,讓李婧再去找找證據查一查,不想那陳灝衍腦子犯抽,竟然還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

“陛下,我幾個舉子隻是舉報啊,為什麼也要入住大理寺?”

薛知景沒有理他,詢問一旁的李婧,“李婧,君前失儀,什麼懲罰?”

李婧沉聲回答,“如果是官員,按照失儀的程度不同,罰俸三月到一年,如果是大不敬這樣的失儀,將受鞭刑或杖刑。”

薛知景靠向了椅子的扶手,似乎思索一般地說道,“鞭刑或杖刑?鞭刑就是,一鞭子下去,便能皮開肉綻的那種?杖刑便是,十杖便能血肉模糊的那種對吧?”

“是的,陛下。”

薛知景掃了一眼那陳灝衍,便見他臉色已經煞白,腳都在顫唞。

薛知景冷笑了一下,不過隨口嚇唬兩句,都害怕成這樣,剛才那義正言辭的姿態呢,真當自己是演員呢?

“行了,都散了吧,好好配合調查。”

真是,不嚇唬嚇唬他們,真當自己是不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