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茶葉瓷器絲織品都是必須從這邊流入。
所以一種方式是通過元家櫃坊的途徑偷偷帶入到秦王控製區域,然後通過元家櫃坊還留下的少量人手將其散播出去。另外一種方式是讓打探消息的軍士扮作商人帶過去,打探消息的同時順便就將這些書冊散播出去了。
元錦看了這些書冊,裡麵有一些斥責秦王分裂國家的劇目,也有一些大肆渲染戰爭慘烈的劇目,更有極為形象的彩色圖案。
彆說普通的市民和農民了,就算是她這個常年征戰的將軍看了,也會被調動起情緒來。
這便是文字、圖畫以及故事的力量。
元錦安排完事情之後,溜達著去了營地裡看看。
路過一個大帳篷,她便聽到了帳篷內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聽得她心頭一顫,差點兒就想跑。
不過她還是定住了腳步,給自己加油打氣,“你大爺的,不就是個醫生嗎?我怕什麼?”
原來這個大帳篷是一個名為孫妙兒的醫生的駐地,那慘叫聲便是去治療的軍士的聲音。
元錦心跳加速,但仍顫著手掀開了帳篷的門簾。
帳篷裡,一個腰肢纖細的布衣女子正背對著她,而正對著她的那個軍士,齜牙咧嘴地抬著腿,任那女子將他的斷腿給接上。
“嗷~”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元錦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說實話,這軍士的腿沒有外傷,是腿骨斷了,元錦這麼一個見過戰場上漫山遍野鮮血的主兒不應該這麼害怕,但誰讓她對這個女醫生有心理陰影呢。
孫妙兒,十八歲,宮裡麵孫禦醫的孫女兒,元錦估計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也見過她,但著實沒怎麼近距離接觸過,哪裡知道她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主兒。
孫禦醫一家世代行醫,有一手祖傳的縫針功夫,曾經在太後娘娘生皇帝劉彥的時候,為她下`身的撕裂傷做過縫合,用的是特製的羊腸線。他們家還會調製麻沸散,薛知景當年開展馬球比賽,有刺客要行刺太後,她救駕受傷之後,便是這孫禦醫用了麻沸散與縫針功夫給她做的處理。
不過對於元錦來說,那孫禦醫六十歲的年紀了自然是值得尊敬的醫生,可他的小孫女兒算嗎?
還記得一年多以前,孫妙兒作為新的軍醫來到雄州大營的時候,元錦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她見著孫妙兒,便直接就對她說道,“孫小姐,我這裡是邊軍營地,前方就是戰場,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過來乾什麼,多危險你不知道嗎?我要忙著打仗,難不成還要分心照顧你嗎,你趕緊回京城去吧。”
孫妙兒長相極為清冷,目光裡有著一種看慣生死的涼薄,“我來這兒是征得了太後娘娘的同意的。”
說著,孫妙兒自己從馬車上將她的醫藥箱,藥材等物一一搬了下來,她看起來纖瘦,力氣到也不小,搬東西像是不費力一般。
元錦急了,上前就按住了她的手腕,“我說,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不知道你怎麼征得了太後娘娘的同意的,但是我作為這裡的指揮官,我不同意,你明白嗎?你趕緊走吧,現在就走。”
元錦是真不想她在這兒,什麼醫生啊,這個小丫頭才多大?她會治什麼病啊,估計還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呢。
軍中也有軍醫,醫術吧元錦看也就那樣,神醫誰會來軍中?他們能給處理一下皮外傷就好了,軍中還能要求多少?
不過誰都知道醫生年紀越大經驗越豐富醫術越高,所以元錦一看孫妙兒就天然不信任,更何況,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真磕著碰著了讓元錦怎麼辦?趕緊趕回去得了。
不過元錦壓根兒就忘了,她自己也是女孩子,在軍中多年,她早就忘了還有性彆這一茬了。
不想,孫妙兒看了看元錦按住她手腕的手,又看了元錦的臉一眼,右手一搭,拇指便穩穩地落在了元錦右臂關節附近的“手三裡”%e7%a9%b4位上,拇指用力,往下一壓。
也不知是她的拇指有力還是%e7%a9%b4位太準,頓時一股劇痛襲來,元錦“嗷”地一聲就叫了起來。
“痛痛痛!”元錦哪裡想到,自己不過被對方的拇指按了一個%e7%a9%b4位竟痛成這樣,她可是自詡流血不流淚的主兒。
“小將軍,你腰不太好啊!”孫妙兒涼涼地說道。
她痛得都彎成了蝦米狀,哪裡還有一個平日裡酷帥指揮官的形象了,旁邊湊熱鬨的軍士們都看著她笑了起來,元錦趕緊嗬斥道,“看什麼看,該乾嘛乾嘛去!”
更何況,孫妙兒涼涼的語氣,更讓她不舒服。
腰不好?
嗬!我可是小將軍,十萬大軍的指揮官,怎麼可能腰不好。
孫妙兒用她那涼薄的目光掃視了元錦一眼,右手從“手三裡”%e7%a9%b4處收回,破風而來,直接按向了元錦上腹處中心的“中脘”%e7%a9%b4。
也是奇了,隔著這麼厚的衣服,她竟然也能穩穩地按在這個特定的%e7%a9%b4位上。
“嗷~”
還是好痛!這個女人的手指是百煉鋼做的嗎?
隨著痛楚而來的是,是胃部一股難以言喻的氣體滾動著,從元錦的喉間湧出。
“鵝~”
元錦難以自控地打了個嗝。
更可怕的是,她自己都聞到了,這個嗝,又酸又臭!
頓時,紅色就從元錦的脖子處升起,迅捷地染透了她的整張臉。
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一個女孩子麵前~打了一個這麼臭的嗝~
一股極大的羞辱感襲上心頭,元錦覺得這簡直是自己這輩子最尷尬的時刻了,她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將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醫生塞進去,然後再將自己也塞進去。
啊!!!
對方卻像根本就沒有看見她紅透的臉,和她渾身的尷尬,語氣平淡但口齒清晰地說道,“肝氣犯胃,小將軍,你肝火太旺該清清火了,這樣你的脾氣也會變好。”
元錦:“……”
雖然孫妙兒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是元錦就是在這平淡的語氣裡麵聽出了一絲嘲諷。
她本就因為剛才的打嗝,感覺到無比的尷尬與羞辱,此時被對方這樣嘲諷,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你這個小丫頭!”
她正準備喝斥對方的時候,孫妙兒卻一把拉過她,將其翻了個麵,背對著她,然後孫妙兒的右手拇指又穩穩的按在了元錦的“肩井”%e7%a9%b4上,進而又滑到了頸椎處的“大椎”%e7%a9%b4上,揉了揉。
又是一陣痛楚襲來。
元錦整個人都要哭了,臉上本來是紅色,此時卻已經漲成了醬紫色。
少部分是疼的,大部分都是氣的。
“肩頸太僵硬,頸椎有些錯位。”
孫妙兒淡淡的說道,邊說著她的拇指邊按揉著,其餘的手指也摸索著元錦的頸部位置。
她指腹的肌膚觸碰著元錦頸部的肌膚,帶來的是一陣陣的麻癢,但是當她摸準了位置按壓,卻是讓人酸爽的痛楚。
“小將軍,我勸你平日裡不要光顧著舞刀弄棒地練武,多做一點舒緩的運動,比如華佗先生的五禽戲等等,你年紀這麼小,肩膀已經僵硬成這樣,不是什麼好事兒。”孫妙兒語氣涼薄地說著。
“你管我!”元錦氣呼呼的說道。
孫妙兒冷哼了一聲
“古語有雲,醫者父母心,我這是為你好。”
父母心?
元錦又覺得孫妙兒在暗搓搓隱晦地刺兒她,她是父母,我是誰?
孫妙兒挑了挑眉,終於放開了元錦,繼續搬她的醫藥箱。
元錦又想湊上前去說讓她回去的話,結果孫妙兒一回頭,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她便頓時像被人點了定身%e7%a9%b4一樣定定地站住,不敢上前。
真是一物降一物,叱詫風雲的小將軍元錦,竟然會怕一個身形單薄的小醫生。
“我~我說,你回去唄~你在這裡,我還得分心照顧你。”被孫妙兒剛才這麼收拾了一通,元錦實在不敢再像之前那麼氣勢洶洶的說話了,連語氣都變柔了。
孫妙兒看著她的眼睛,“肩膀好些了吧?”
什麼?
元錦一怔,下意識地就去活動自己的肩膀,“欸?好像舒服多了。”
孫妙兒勾唇淡笑,“你放心,我不需要你照顧。”
就在這個時候,元錦突然覺得腹中劇痛無比。
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孫妙兒挑了挑眉看向她的腹部,“剛才給你按了手三裡,估計是要出恭,快去吧,彆拉褲子裡了。”
拉褲子裡?
元錦氣得想跟她理論,卻不想腹中咕嚕嚕的感覺更甚,直腸處一陣陣地刺激,像是要噴湧而出了。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屁股,撒腿兒就往茅房跑去。
哪裡還有什麼形象可言了。
孫妙兒看著她跑開的樣子,勾唇淡淡地笑了笑。
就這樣,孫妙兒就進駐在了軍中。
軍中大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子,這來了一個“嬌滴滴”的女醫生的事情不到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軍營。
所有的軍士都搶著來看她,她的帳篷很快就被人支了起來,要看病的軍士從門口都快排到了軍營大門口去了。
不過也不知道孫妙兒是如何看病的,她在“望聞問切”的“望”字訣似乎用得特彆神,大部分時候她隻需要掃對方一眼,便能準確地說出對方的疾病來。
其實有不少人哪裡是真的來看病的,根本就是為了來看姑娘的,結果孫妙兒竟然給他診斷道,“你有早泄吧?”
頓時,後麵排隊的軍士少了一半。
天啦,這個醫生怎麼百無禁忌,掃一眼就把你最隱秘的事情給說了出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最後還是元錦定下了規矩,不準隨意去驚擾孫醫生,除非你真的生病了。
之後,孫妙兒便穩穩地定在了元錦的軍中。
慢慢的,元錦發現,這孫妙兒還真有點本事,不說平日裡的小病小傷,就說缺胳膊斷腿兒這樣的傷勢,她也能治,還有那奇妙的縫針術,從此之後竟沒有一個軍士因為癰瘡而死。
但元錦還是最怕她那一手“望”字訣,總覺得她是天上下來的神女,眼裡能看儘你的前世今生,她可怕對方望她一眼,再次說道,“肝氣犯胃!”
打嗝的那事兒她可想徹底忘了的。
然後她的大軍被調動到汴京城西邊對付秦王和夏國的大軍,孫妙兒也跟著過來了,戰役多了,受傷的軍士也多,幾乎每天,孫妙兒的帳篷裡都是此起彼伏的慘叫。
真是讓人心顫。
第83章
薛知景被趙梧桐拉著去晏旖的酒樓吃紅燒肉。
趙梧桐在晏旖這裡從來都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就想要晏旖給她上船當廚師,晏旖就是不願意。
趁著晏旖還在建康城,趙梧桐就天天來她的酒樓”騷擾”她。
她還拉著薛知景一起來這裡“騷擾”她。
”我跟你說,她的紅燒肉做得,那可是一絕呀,特彆好吃,我就想要讓她給我當廚師,你說,她怎麼就不願意呢。”
去的路上,趙梧桐就這麼跟薛知景吐槽著。
薛知景笑了笑,說,“那人家經營著一個酒樓,想要過的肯定是安穩的日子,你這個跑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