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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自重 賞飯罰餓 4328 字 6個月前

過你。”

聞芊笑了笑,“能讓公公留意,小女子真是惶恐得不行。”

這會兒太陽不偏不倚正照進轎內,那病癆鬼似的太監突然抬了下眸,“若咱家的消息可靠,姑娘如今是受了雲韶府的詔令,上京授藝的,對吧?”

她抱起胳膊,也懶得應聲,歪頭等他下文。

郭昀輕輕咳嗽了一陣,“背井離鄉,路途遙遠,京城又是個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戲台子,比不得江南太平。不過咱家倒是有辦法,可以幫姑娘的樂坊避開這個麻煩。”

他這麼一說,讓聞芊稀了奇:“哦?”

“姑娘若是願意,隻需留下一件信物,現在就可以帶著你的朋友返回廣陵,我向你保證,皇城絕不會來追究樂坊和你的責任。”

乍一聽,這似乎是個天大的喜事,白拿的便宜。

聞芊低頭輕笑了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公公瞧著不像是愛樂善好施,扶危濟困的人,怎麼,如今司禮監也兼做善堂生意了?”

郭昀到底是常年在宮裡摸滾打爬的人,聽她這口氣,半點也不見惱,“此事的目的,出於機密,咱家不能告訴你,但我能肯定,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害處。你不是一直不想上京麼?此舉大家各得利益,何樂而不為?”

這話要是早個一兩月聽到,她估計還真會高興一陣,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聞芊哼笑一聲,修長的眉目不以為意地眯得慵懶,“誰告訴你,我不想上京的?”

郭昀那麵無表情的臉忽然沉了沉,似乎有些意外,還沒等開口,客棧門邊幾匹駿馬打著響鼻停下,待看清馬背上的人,他神色驀地一凜。

“你和錦衣衛勾結?”

“勾結?”她好笑地頷了頷首,“嗯,對郭公公您而言,確實是勾結——其實也談不上,因為我呢……”

聞芊勾起耳畔的頭發,笑靨如花,“也算是半個錦衣衛的人吧。”

說話間,楊晉已翻身下馬,大約是不解她在此處作甚麼,遲疑了片刻仍決定過來看看。

郭昀好似很不想與他打交道,眉頭微皺,不沾陽春水的手指破天荒的自己把簾子給揪下了,“起轎。”

兩個轎夫很快麻利地舉起抬杠,走得四平八穩,在楊晉行至她身後時,小轎已抬出數丈之遠了。

他順著聞芊的目光望了一下,“郭昀嗎?他尋你作甚?”

“也沒什麼。”她不在意地轉過頭,“可能是想來找你麻煩的。”說完見楊晉的視線還盯著轎子的方向,表情很是認真,聞芊像是想起了什麼,便將唇角微勾,伸出食指來在他下巴上輕輕一撩,“往後可得記著罩我哦,楊大人。”

滑膩的指腹冷不防在他肌膚劃過,楊晉好容易壓下滿身的雞皮疙瘩,一挫身,某人早千嬌百%e5%aa%9a地朝馬車走去了。

他莫名地拿手背擦了擦下巴,那上麵有淺淺的胡渣,餘溫猶在,怎麼蹭都帶著點細膩的觸?感。

*

北上這一路甚是和平,除了日漸變冷的天氣和不時落下的雨雪,倒沒出現什麼令人擔憂的事。

眾人沿途仍舊在驛站、小鎮或是鄉村落腳,行程不快不慢。

這日是個豔陽天,早起時,客店已備好了熱騰騰的油旋和千層餅,蔥香四溢,咬一口再就一口熱粥,滋味彆提多美了。

飯點閒著無事,幾人把桌子一拚較量起手腕來。

此刻當中對坐的,恰是朗許和楊晉二人,在被一連乾翻了三四個錦衣衛後,眾人隻好將楊晉推出來,以求扳回一局。

一個是身形強壯,力大無窮的巨人,另一個是武藝超群,不可小覷的錦衣衛百戶。

雖說在個頭上比較,楊晉看上去委實可憐了些,但他腕上的力道卻大得驚人,甚至還能帶笑和朗許對視。

一幫錦衣衛圍在桌邊吱哇亂叫的起哄。

聞芊才上完妝,扶著樓梯往下走。

那兩人額頭都見了汗,隱隱凸著青筋,她鞋子剛踩到最末的一級台階,就聽到“啪”的一聲輕響,隨後是錦衣衛們拍桌敲碗,勝利的嚎叫。

遊月和菱歌坐在角落裡,滿眼鄙夷的看著這一幕,大概也認為男人不管長到多大年齡,在某些事上永遠都維持著三歲的情商。

“楊大人!”

楊晉收回胳膊,尚未掩笑意便抬眸向門外看去。

年輕的驛卒跑得大汗淋漓,在四周寒冷的氣流下居然在往外冒熱氣,“有您的一封信,八百裡加急從濟南送來的。原本是送到徐州,結果您先走了,徐州的郵差見信來得緊急,這才派人快馬加鞭趕追來。”

一聽“濟南”二字,他瞬間斂容,忙起身拆信。

不知那上麵到底寫了什麼,聞芊隻遠遠見他不過才掃了兩行,就麵如菜色,先前的輕鬆得意一掃而光。

“快去牽馬、套車、收拾行李……來不及了,今晚可能要辛苦大家趕夜路。”

在他緊張的語氣之下,眾人也跟著戰戰兢兢起來。

匆忙打包了些乾糧食水,兩隊人馬倉促上路。

車子行在兩旁鬱蔥的白鬆之間,頭頂上稀稀拉拉的陽光一晃而過,楊晉握著韁繩,有條不紊地驅馬而行。

幾個小姑娘已在顛簸中睡熟,聞芊便爬出車外,和他一塊兒坐著。

楊晉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讓了讓,騰出些位置。

“怎麼突然這麼急?難道皇帝召見你了不成?”

提起這個他就歎氣,搖頭說不是,“信是我爺爺寫的,催我快些趕路,必須在大雪之前抵達濟南府。”

對此聞芊倒還有點印象,依稀記得是個三朝元老,很能打的老將軍。

她抬起一條腿踏在車沿上,一手抱著膝,一手在他身上比劃道:“堂堂錦衣衛百戶,這麼長一條好漢呢,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怕爺爺……羞不羞啊?”

言語間,她手指正停在他臉頰上刮了刮。

雖叫聞芊嘲諷了一回,楊晉卻也不反駁,隻是無奈地笑笑:“你不明白,我們家裡就屬他最厲害,小時候真是把我教訓得好慘,而且還揍得人還不了手……”

聞芊不以為意:“一個老人家……”

看見她的神情,楊晉淡笑:“你彆不信,這條胳膊便是被他打折的。”

他挽起衣袖,正是上回受傷的那條手臂,隱約能瞧見那小臂接近手肘的地方有明顯的青紫,連皮肉也往下凹了些許。

當日上藥隻解開了前襟,聞芊並未發覺他此處還有如此重的傷,眸色立時暗了暗,修長的手指在他臂膀處按了幾回。

“親爺爺?”她哼道,“敢情不是長子,能下這麼重的手。”

“沒辦法,誰讓我那會兒學壞了。”楊晉眼瞼微垂,聽語氣好似並不怨懟,反而透著一股平和安然。

“學壞了?”聞芊好奇道,“你乾什麼了?”

他抿了會兒唇,掩在睫毛下的目光稍稍偏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可能還沒告訴過你,我十三歲那年的事。”

林間的樹葉在微風下顫動,馬蹄碾在枯枝上有咯吱咯吱回音,他這麼一開口,顯得四周更加靜謐了。

“我入錦衣衛是在三年前,那會兒剛滿十八。北京城上下幾乎都知曉楊閣老家有兩位公子,所以還曾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其實我已經有整整兩年沒出過門。從十六到十八,一直被家裡人關禁閉。”

前方的岔道略有迂回,他把韁繩一拽,領著棗紅馬往右而行。

“我和你講過的,小時候大人們偏愛我哥多一些,無論是讀書還是習字,總要用他來作為比較,好像我天生就要比大哥矮上一截,這也是我為什麼會選擇習武這條路的原因。本以為挑個他毫不擅長的方向,我爹,我娘就不會再用這根標尺,結果卻適得其反……”楊晉搖了搖頭,“家裡人對我習武很是不滿,起先想儘辦法勸我放棄,可發現我固執得緊,冥頑不靈,到最後索性不管我了。”

聞芊在旁托著腮聽。

“那段時間過得並不如意。”他麵露無奈,“你知道的,十二三歲正是無法無天的年紀,再加上長期積累的怨憤,我有點劍走偏鋒,成日裡憤世嫉俗,瞧誰都不大順眼的樣子。”

他頓了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而恰好,又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

簡而言之,這其實就是一個中二少年在中二時期犯二的故事……

新地圖就要來了~~~前方即將迎來第一批男方家屬團!

第五三章

聞芊當下不自覺的問出了一句:“誰?”

楊晉沒急著回答, 反而問道:“你知道紅蓮教嗎?”

虧得有樓大奶媽嘴碎, 京城裡發生的大小事,每次回來他都能如數家珍, 聞芊點了下頭, “有所耳聞,聽說是個腦子裡頭坑不小的人, 模仿白蓮教想乾出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到一年就被朝廷滅了個乾乾淨淨。好像帶頭的那個現在還在邊疆修城牆?”

他盯著車前零碎的小石子,“殷方新, 這個人我認識。”

“他家中是京城有名的望族,祖父曾隨太/祖南征北戰, 立下赫赫戰功, 母親又是當今皇後的妹妹,一家子可謂如日中天。

“方新大我八歲,那會兒已有官職在身。

“在我成日裡不務正業, 隻泡在金水河畔揀石子打水漂的時候,他突然找上了我。”

楊晉信手揚了一鞭子,打得不疼不癢,那馬也意思意思加快了點腳步。

“我也不知他是從哪兒打聽到我的事, 原以為這人又會和旁人一樣扯出一段長篇大論,誰知並非如此,他當時隻問了我一句話——

“為什麼他們會認為,你大哥比你更優秀?”

說完, 他先轉頭看向聞芊:“你覺得呢?”

她不以為意:“我又不認識你大哥。”隨後便懶洋洋地歪在車門邊,“而且,我不喜歡小白臉。”

說不清是因為她那句“不喜歡小白臉”還是因為彆的什麼,楊晉淡笑了下方才收回視線,“他說——如果沒有我做對比,他們又怎會發覺大哥的好處?”

“這世上,有好人,有壞人,有平庸之人,也有卓越之人。倘若人人天賦異稟,那就不存在天賦異稟了;同樣的道理,倘若人人都富有,也就意味著,人人皆貧窮……所以,我的存在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很意外,聞芊聽了這段話居然無從反駁。

“你是不是也認為說得沒錯?”

楊晉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仿佛在預料之中,“我最初的想法和你一樣。畢竟在所有人都對我嗤之以鼻時,他是唯一一個認同我的,再加上大家皆為次子,一來二去,很快就混熟了。”

少年人心思單純,往往結為生死知己的理由不是“誌同道合”,而是“同病相憐”。

“我家從小教的都是聖賢書,從沒聽過那些‘人性本惡’的理論,便感覺很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