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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裡調油 棠眠 4266 字 6個月前

與端王府說著親,他卻想著歪門邪道,惹怒了郡主生氣,他自己沒出息倒是跟父親告狀,把一切都怪罪在我頭上了,連他沒有子嗣都能扯到我頭上來,這個逆子,我這就叫人把他給叫過來!”

席金盛越說越生氣,神情沒有心虛,而是被怒火充斥。

看他這樣子,老伯爺的怒氣沒比他少多少,真想什麼都不管,毫無顧忌地教訓他一頓。

席金盛年近五十,頭上雖然還是烏黑,但在屋裡光線不算清晰的八角雕花燈下,隱約能看到幾縷銀絲泛著光。

他的兒子也老了,臉上的固執就像是曾經的他,老伯爺歎了口氣。

“大夫是我自個見自個問的,這府裡除了你還有誰有本事做手腳,這事過去就算了,以後要是被我發現你還用這些手段,反正我也一大把年紀不怕丟人,大不了去宮門外跪著,你是伯爺我管不住你,隻能勞陛下來斷這宗家務事。”

“父親!”

“好了,”老伯爺疲憊地擺了擺手,“你要曉得慕兒有我護著,若是你不想氣死親爹,你就少玩花招,還有春闈的事,輪不到你拿主意,我隻是知會你一聲,慕兒會參加這次的春闈。”

“兒子何曾跟父親耍過花招,席慕那小子滑頭,什麼黑話都能被他掰成白的,父親怎麼能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了那麼多席金盛竟然一點被勸的意思都沒有,依然保持著自己的觀點,席慕不是個好東西,春闈他不能參加。

老伯爺說的又累又氣,本來手指還摸著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靜不下心乾脆把手鏈取下來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你少給我說這些廢話,若是讓我曉得你又找借口為難慕兒,你現在就是伯爺了,我也打得了你!”

老伯爺發了真脾氣,人站著整個人都在顫動,白色的胡子都能在風中飄起來。席金盛還想再說,但見這情形,怕把親爹氣出病來,隻能暫時的低頭。

但這低頭,還是忍不住小聲碎念道:“我也是為了伯府的臉麵。”

老伯爺就當做沒聽見。

……

父子這倆這邊告一段落,但席慕跟伯夫人哪兒卻又不安寧了起來。

一眾女眷在花廳中說笑談天,席慕過去了時候,打簾子的丫頭一傳話,席慕便聽到了他二嫂大的有些尖銳的笑聲。

因為都是女眷,兄弟幾個請了安,席華與席文都退下了,就剩了席慕一個。

前院的事情李氏聽到了風聲,見自個兒子臉色無礙,微微放下心,拉著他不準他跑,讓他陪著說話。

李氏旁邊站了個陌生小姐,那小姐見他打量他,臉上還帶著些羞紅,一雙眸子想瞧他不敢瞧他。

若是平時席慕少不得打趣兩句,但他現在有了尤妙,見到了小姑娘也沒了往常那種逗趣的心思。

“二弟這是怎麼了?怎麼瞧了鄭姑娘一眼就不說話。”二少夫人錢氏捂著嘴笑盈盈地打趣道。

平常若是有個陌生姑娘,席慕定要問一問,除非是那姑娘長得一般不值得他開口。而鄭怡珮的模樣,他這般反常,倒讓人意外。

李氏聽到二兒媳的話,覺得她把席慕說的輕浮,眉頭不漏痕跡地蹙了蹙。招手把席慕叫到了跟前,給他細細介紹起鄭怡珮。

鄭怡珮家中算是李氏遠方親戚,因為鄭怡珮的父親升遷到了京城,兩人就有了走動,李氏瞧鄭怡珮乖巧,有幾分喜歡就常把人叫到家裡玩。

席慕聽得心不在焉,隻是朝鄭怡珮微微頷首,李氏見狀還為兒子說了好話打圓場。

說了些江南的趣事,等把人都送走了,沒了彆人,李氏跟兒子到了內室,便橫了他一眼:“怎麼,沒瞧上怡珮?你這魂不守舍的表情,不就是讓人家小姑娘尷尬的嗎?”

席慕按著李氏的肩,讓她坐在錦凳上,討好地按著她的肩:“兒子今天過來就是想告訴娘親一個好消息,兒子有非娶不可的人了。”

“哦?”李氏打開了兒子的手,驚訝地看著他,用到了“非娶不可”,可見是極為認真了。

“是哪家的姑娘,你祖父替你在江南相中的?”想起傳到京城來的那些謠言,李氏皺了皺眉,“我就曉得你不是個沒成算的,再者還有你祖父看著,外頭的那些人就隻曉得胡說八道。”

見李氏的樣,席慕就知道把尤妙說出來她少不得大動肝火,但拖著還不如早說清楚,他也早安下心考試。

席慕聲音輕柔,完全不複平常的跳脫:“她是個溫柔的姑娘,對兒子極好,雖然出身算不得門當戶對,但也是家世清白,娘看到她一定會喜歡。”

李氏聽著有種不好的預感,看著兒子的神情,臉慢慢板著了:“不要跟我說,你說的是這次跟你一路回來的妾。”

見席慕不否認,李氏騰地站了起來,外套也顧不得穿,急匆匆的往外走:“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路數的狐狸精把我兒迷得七葷八素,連腦子都不要了!”

“娘你彆急啊。”席慕笑著追上了人,把披風給她披上了。

“去鴻琺院也好,見了人兒子再跟娘細說,隻是娘冷靜些彆嚇著人了。”

“我不止是要嚇著她,我還要廢了她的狐狸尾巴!”見兒子提到人就眼泛溫柔的模樣,差點沒把李氏給氣死。

☆、第108章 獅威

席慕的娘親是個有趣的婦人, 與席慕說的氣衝衝的, 一副恨不得撕人的模樣,但走到外頭又端起了架勢。

雲鬢的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發冠,隨著步子輕輕搖曳,一隻手放在蜜合色細碎灑金對襟襖子身前,另一隻手自然讓席慕就近扶著。柳葉眉雖然微挑,但卻讓人瞧不出剛剛生過一場大氣。

該說世家夫人都是這副模樣, 就是在家中, 屋內屋外當著不同的人,有著兩幅麵孔。

席慕眯著眼輕笑:“娘這手上的蔻丹應該是兌了金粉,亮閃閃的漂亮的緊。”

李氏橫了他一眼,嘴唇微動聲音不大不小:“少說這些沒意思的話。”

這次不是小事,李氏才不會被幾句討好說的就隨了他的意。

可席慕卻沒有閉嘴的打算,而是說起了他如何認識尤妙, 又如何為了她把越縣的女人遣散, 在江南遇到的危險, 走到了鴻琺院門口, 席慕正好說到了他打算考春闈。

伯府的回廊鋪的是堅硬細膩的白石京磚,建造之時便由工匠細細打磨過無數次,平坦的沒有一處絆腳的地方,但李氏這一路走得停了幾次, 特彆是聽到了席慕差點死在江南, 要不是有席慕扶著, 估計就要倒在地上。

“你說的話可都是真的?”李氏眉頭緊蹙, 上下打量著席慕,見他精神煥發那個心也沒落下,“不是為了那狐狸估計說這些話來嚇我?”

“娘,兒子怎麼會拿這些事開玩笑。”

打量著兒子的神色,李氏看著鴻琺院的大理石屏風,突然不想跨過去。要是她現在還聽不出席慕對要娶個妾侍為妻有多認真就怪了。

而聽過了這些事,她也無法去乾乾脆脆的揪尤妙的尾巴。

“江南和春闈的事,你來信怎麼從來不提,你爹每日還道你插手管彆人家事。”

“這會祖父應該已經跟他說了,但他對我的態度,娘難不成會不明白,他巴不得我能死在外頭。”應該是十分氣憤的話,被席慕用著有些玩笑的語氣說出來,讓李氏更覺得心酸。

“你爹哪會那般,彆亂說讓人聽到亂傳,傷了你們父子的感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席慕勾了勾嘴角沒說話。

跟越縣的欹石院比起來,他從小住到大的鴻琺院才當的起奢華這兩個字。

月門的落掛就垂了厚厚氈毛墊,走到院中,雖然還有寒風,掛在回廊金漆彩繪的簷下的八哥、畫眉、黑枕黃鸝、鸚鵡、鷯哥鶯歌鳥語。

鴻琺院跟其他院子隔開的法子不是砌牆,而是從旁的地方直接移了小山落在邊緣,小土丘上移植了高大的杏樹、杉樹,又用了翠色碧塊壘成嶂壁的假山,繞著曲折回廊盤旋環繞,遠遠地看著鴻琺院就像是隱於層層青山之中。

地上擺的盆景,用的一律是宜興窯,色都是鈞天藍釉,齊刷刷的看過去,色調淡雅細膩不必其中的花兒差。

天冷怕嬌花受不住,每個瓷盆上還配了一個輕紗薄霧的罩籠禦寒。

靠近假山處的潺潺流淌的小溪,引的府中荷花池的活水。水源雖是露天,但鴻琺院不吝嗇柴火,地龍鋪的範圍極大。

池水進了院冷熱交替,便冒出了嫋嫋水煙,把鴻琺院更襯的像是人間仙境。

鴻琺院並不是一開始就建造成這般,而是席慕天生就懂得如何享受,不吝嗇金銀,從小東改改西建建,這院子到了現在比伯府伯爺的院子還要精致幾分。

這樣的景彆說住在其中,走在裡頭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你那妾侍該是美若天仙,又知你懂你,才讓你那麼個高眼光的瞧上了。”聽著老伯爺都答應了,李氏的態度也沒之前那麼強硬。

她對席慕這小兒子的心態,跟老伯爺的補償心態差不多。

李氏能成為伯夫人,家中自然是與興安伯府門當戶對的家境,隻是她出嫁時,她家的重心就慢慢從官場移到了生意場上,這樣的移動也是因為李家後頭沒有出色的後輩能在官場上立足,到了近幾年,李家子弟已經沒有在官場上說的上話的人。

說落魄也算不上,畢竟是百年世家,在京城老樹盤根,朝中無人但手中有銀。可因為這層關係,李氏的對著席金盛的底氣就足不起來。所以隻能叫自個的小兒子受了那麼多委屈,卻隻能拿金銀補償他。

親娘的顧忌席慕不是不知道,除了他,她還有大哥,還有已經出嫁的大姐,總不能為了他什麼都不顧,這一切的錯都源於席金盛的草包腦子。

鴻琺院的女人們聽到信說席慕並著李氏來了,也沒空繼續說那尤妙,都急急忙忙的出門迎人。就見席慕主屋旁邊廂房咯吱一響,尤妙也姍姍的走了出來。

初到鴻琺院,徐媽媽有意讓尤妙給席慕後院的女人們一個下馬威,尤妙曉得徐媽媽是為了她好,在女人當中能不能立足腳跟,第一個照麵就能費心力的鋪陳好了。

“爺剛回來府裡正亂著呢,我就彆再給他添麻煩了。”

後院女人們的戰爭此消彼長,尤妙這會退一步,之後就會被逼著退無數步,在徐媽媽看來,尤妙完全沒必要退步,反正從老伯爺和席慕的意思看來,她這三少夫人是有一半坐穩了的。

“你與她們又不一樣,有老伯爺……”

觸到尤妙笑的疏離的神情,徐媽媽頓了頓:“老奴聽尤姨娘的。”

聞言,尤妙這才笑的鬆快了。席慕既然口口聲聲的說要娶她,說要護她周全,這會兒何須她衝到前頭衝鋒陷陣,怎麼也該看席慕發威,她躲在他後頭乘涼。

抱著暫避風頭的想法,尤妙進了鴻琺院誰都沒理,也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