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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裡調油 棠眠 4265 字 6個月前

了快十年,竟這世才曉得京城城門具體的樣子。

“字是太高祖親筆提的,他的字的確不錯,蒼勁有力,鐵畫銀鉤。”說著,席慕抬手拿筆,在小幾上擺的用來給他練八股文的澄心堂紙上寫了兩個字。

寫的不是“京城”,而是“尤妙”。

每筆他都下了工夫,力透紙背,明明是柔美的名字,被他寫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

席慕的字一向走得都是龍飛鳳舞的路線,寫得好但卻有些飄,就像他浪蕩懶散的性子,尤妙沒想到他還有這功底,眨了眨眼:“考試的時候就用這字吧,閱卷的大人應該會喜歡。”

“想誇爺寫的好直接誇便是,做什麼還要這般婉轉說話。”席慕笑著去摸尤妙軟嫩的臉,可聽到車外的聲音,手懸在了半空,臉上的笑突然淡了淡。

尤妙察覺了席慕的變化,掀開了車簾一角,來的馬車用了四匹白馬拉車,車輪中間的轉軸鑲嵌了碧玉,馬車本身裝裹了顏色鮮豔圖案繁複的綢緞,車窗落在外頭的簾子是灑金銀絲的,車頂的翠蓋上翹,八寶珠纓在寒風中叮咚作響。

那麼大的排場自然是為了接老伯爺,尤妙瞧見來人是席慕的親爹——興安伯,放下簾子就扯了扯席慕的胳膊。

“爺不下去請安?”

“城門口那麼大的風,妙妙忍心讓爺去受那個苦?”

席慕半眯著眼,往後靠靠不到靠枕,身子一僵,伸伸懶腰又回到了原位。

這模樣明顯就是在意,尤妙眉頭蹙了蹙,感覺到馬車又緩緩動了起來,就沒再說這事,而是道:“到了府裡,爺收斂些脾氣,彆吃虧了。”

席慕正感動著,就聽到尤妙補充道:“吃了虧心情不好,難免會毀了看書的心情,彆耽誤了考試。”

“現在在妙妙心裡,讀書都比爺重要了。”席慕嘖嘖的道,“爺與你那哥哥,你更想誰考上狀元?”

說到尤錦,尤妙眉頭微蹙:“等到了伯府,還求爺讓我出府去看看我哥哥,他獨自一人在京城,這些天天氣變幻無常,就是生病了也沒人知道。”

尤妙不需要正麵回答,這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若他連生病都沒人知道,那就是他這人不會做人,不討人喜歡,”席慕說到一半,在尤妙委屈的目光下,頓了頓,“過些日子爺陪你去。”

“爺要看書,怎麼會有空。”

“你想都彆想爺會放你單獨去見尤錦,那小子的心思你彆跟爺裝不曉得,他現在平安無事,就是爺頂頂的大方了。”

話題那麼一帶歪,雖然席慕麵上是生氣的,但車中的氣氛卻鬆快了許多。

對於席慕來說,大概沒有人比他親爹更影響他心情的了。

馬車進了城行了將近半個時辰,到了伯府二門才緩緩停下,下人擺了方凳,打著簾子迎主子下車。

伯爺下了馬車往後一望,見席慕下了馬車,還伸著手從馬車裡牽出一個女人。

這情形讓伯爺眉頭深深的皺起,身上騰地多了一股勃發的怒氣,看架勢竟是兒子剛進門就要風風火火的鬨一場。

老伯爺斜眼瞧到他的模樣,不等他邁步便開口道:“我有話與你說,跟我去書房。”

見到自己父親同樣怒氣衝衝的表情,席金盛愣了愣:“此刻便去?父親風塵仆仆要不要先歇息片刻。”

老伯爺瞪了他一眼:“難不成我還叫不動你了!跟我去書房!”

老伯爺聲音沒有收斂,尤妙他們這邊都能清楚的聽到,尤妙有所感知的去瞧席慕,見他的神色冷冷,麵色陰沉。

席金盛跟老伯爺去了書房,其他席家人便都留在了原地。

席慕的大哥席華見狀,走到席慕麵前,麵色嚴肅:“回來了就先去跟娘請安,等到下午無事,我們兄弟倆說說話。”

席華是席慕的嫡親大哥,雖然兩人同父同母,但因為席華是嫡長子,性子跟席慕的性子可謂是天差地彆。

兩人的五官有幾分相似,但丹鳳眼落在席慕臉上就是似笑非笑,看人帶了絲調侃,而落在席華麵上。就是嚴肅刻板,難以親近。

比起席慕,席華更像席金盛。

“大哥是不是漏了二弟,三弟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也有滿肚子的關懷想說給他聽。”席文聽到席華的話,笑嘻嘻的上前,上下打量席慕,“這一年三弟看起來過得不錯,這臉都圓了不少。”

席文的生母是南方女子,長得小巧玲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個子不高。

跟席慕站在一起,矮了半個頭有餘。

席慕從上往下斜睨著打量他:“你過得也不差,臉雖然沒長肉,肚子卻鼓了一圈。”

“三弟說話還是一如往常的心直口快,”席文的目光掃到一旁的尤妙,眉毛挑了挑,“這就是三弟那愛妾……”

“圍在門口說話像是什麼樣子!”不等席文說完,席華眉頭一蹙,“二弟若閒,就與三弟一同去給母親請安。”

雖然是開口為席慕解圍,但席華卻警告地看了席慕,對他行事頗有微詞,隻是不好當眾訓斥。

尤妙在一旁雖然低著頭,但卻感覺到了許多東西,從來一世,還是那麼個熟悉的地方,但是感觸完全就不一樣了。

原來席慕跟他大哥的關係,竟然也有隔閡。

幾兄弟去伯夫人的榮錦院請安,席慕囑咐了徐媽媽把尤妙送回院子,麵上雖然帶著笑,但尤妙看的出他眼中的冷意。

看來這回府沒多久,就讓他心情低沉了幾個度。

……

跟興安伯府比起來,越縣的席宅就隻是個茅舍。

徐媽媽在尤妙身邊,每走一步便仔細的給尤妙介紹周圍的景致。

垂花門過後就是嶙峋石壁充當屏障擋住外麵的光景,路道兩側擺列看不到邊的花石小景,因為氣候冷,連抄手遊廊都掛上了彩幔來遮風。

這帳幔的用的布料,是尋常百姓做衣服都不舍的,但是在伯府裡隻能拿來了走道上遮風,連屋都入不得。

遊廊時不時有綁著雙髻的丫頭走過,見尤妙打扮貴氣,有徐媽媽陪著,但卻是陌生麵孔,行了禮不知道叫什麼就猶猶豫豫的都稱她為夫人。

見徐媽媽不阻攔,尤妙也就含笑,沒點頭沒反駁。

等著尤妙走過,丫頭們還不住回頭瞧她。

“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她身上的珠寶戴的不多,但樣樣都不是普通貨色,我在二少夫人那兒伺候都沒見過那麼好的。”

“看著就不像是普通人,隻是沒聽說今天會來什麼客人,難不成是大少夫人娘家的親戚?”

伯府大少夫人的娘家是詩書世家,是伯府女人當中出身最為清貴最為好的,她本身又愛待客,所以府中有什麼瞧著不一樣的客人,大約是她娘家那邊的。

“看她走得方向倒是不像,而且大少夫人的客人,怎麼會有徐媽媽作陪。”

丫頭們這邊討論的興起,對尤妙的身份疑惑沒多久,因為席慕的鴻琺院太過熱鬨,就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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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吵架

“他要考春闈?!這萬萬不成, 以前他是有些運氣, 這些年他是什麼樣,父親你並不是沒瞧見,他去考春闈不就是丟我們席家的臉,讓我們席家成為京城的笑話。”

本以為老伯爺讓他來書房是要說些什麼,聽了老伯爺說席慕的打算,席金盛反應劇烈, 乾脆從紫檀太師椅站了起來, 焦躁地渡步,用行動表示了他強烈的不讚同。

老伯爺斜眼瞧自己的大兒子:“一口他他他,難不成慕兒不是席家的子孫,不是你席金盛的親兒子!?遊方道士的話你當做金科玉律,那要是有天道士說我妨了你,你是不是要把我這個老頭子整死。”

“父親你這話說出來不是傷兒子的心……”席金盛急切地說道, 雖然不在乎席慕這個兒子, 但他對老伯爺卻是十足的孝順。

“你哪裡曉得傷心, 你要是知道傷心就不會這些年那麼對慕兒, 他是做錯了什麼,就因為道士的幾句話你就把他當做仇人瞧。”

也到不全是道士的話,該說席慕本來就沒投席金盛的眼緣,然後道士說的話又應驗了幾次, 所以他就越看席慕越不順眼。

“父親多想了, 兒子對席慕那小子隻是恨鐵不成鋼, 再說春闈的事本就不能拿來玩笑, 他這些年什麼都沒學,去參加考試不就是去出洋相?白白浪費了卷子筆墨。”

這話說出口也就席金盛覺得自己說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彆的人家都是鼓勵小輩去參加春闈感受氛圍試試手,席慕要是去參加就是出洋相。

“你放心我孫子沒你想的那麼笨。”

剛開始席慕說要參加春闈,老伯爺雖然反應沒有席金盛那麼劇烈,但也是勸他在溫習三年再考,但他考了他幾回,現在他便有信心,他孫子前三甲不說,但進士卻是考的上的。

見老伯爺信心滿滿,完全聽不進勸告的模樣,席金盛痛心地道:“父親你這是溺愛,他這段時間做出的事,丟足了咱們家的臉,兒子已經想好了等他回來便送他去山上靜思,春闈他不能去。”

想到他刻意為難白子越,讓外人看笑話,而且插手彆人的家事,席金盛就一肚子的氣,剛剛若不是老伯爺叫他來書房,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席慕麻煩。

什麼考春闈,這種天馬行空的事情,也就那個嫌棄自己臉丟的不夠的席慕才想的出來。

“有我在看誰敢讓慕兒去什麼靜思!”聽到席金盛打算把席慕往山上送,老伯爺瞪圓了眼,拍著桌子站起,“你糟踐你親兒子,卻攔不住我護我的親孫子,什麼都聽彆人胡咧咧,你的腦子呢,寧願相信外頭的謠言,也不願意問問慕兒,看看他是怎麼說。”

老伯爺說完,看席金盛的神情就知道他沒聽進去,父子倆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老伯爺也沒指望今天就能說通席金盛了。

“比起這些,有件事我要問你!你是不是給慕兒的食物下了避子藥?”

說著,老伯爺仔細觀察席金盛的神情,見他眉梢輕微地抖動了一下,心裡就大概有譜了。

雖然早就猜到了是他,但心中說不出的失望,席金盛這跟拿親兒子的心往地下踩有什麼區彆。

虎毒尚且不食子,席金盛根本就把席慕當做兒子看待,若是他現在還中立著,趁著還活著多幫幫自己的孫子,怕是以後他百年歸去,席慕就要被席金盛折騰毀了。

到那時候他們席家才真正的是全京城的笑話,讓他百年歸去也無法麵對列祖列宗。

“你怎麼那麼糊塗,阻攔慕兒的前程不說,這些年他都隨你的意了,你竟然還想這種昏招來對付他。”老伯爺氣的直撫%e8%83%b8口,“要是慕兒是個沒出息的,你的兒子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但他是嫡子嫡孫,又天生聰慧,你把他當仇人有什麼好處。”

“我哪兒阻止過他的前程,是他自己窩囊不爭氣,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