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蜜裡調油 棠眠 4273 字 6個月前

頭仰視坐在高閣的主子, 朝屏風旁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上麵沒人伺候著吧?”

當下人的就怕撞到不該看的事,偏偏他的主子放蕩不羈, 辦事就不喜歡在四麵有牆的地方,而是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興致來了就解下褲腰帶。

“沒呢,剛剛杏兒去送點心,看模樣是想多留一會,但沒片刻就怏怏的下了樓。”那丫頭捂著唇笑了笑,飛上枝頭變鳳凰是每個丫頭的事,但也不妨礙她們笑那些飛不上去的。

聽到沒人,柏福就鬆了口氣,不多說就上了鷺鷥閣。

有詩雲:

雪衣雪發青玉觜,群捕魚兒溪影中。

驚飛遠映碧山去,一樹梨花落晚風。

鷺鷥閣建在碧山之中,鶯啼禽鳴不絕於耳,閣下有一處小池,上麵用白玉石製了座隻能供人觀賞的拱橋,沒有刻意養魚,卻不知道從那兒鑽出了幾尾魚苗,在池水裡吐著泡泡。

春季梨花盛開鷺鷥閣一等一的賞景去處, 隻是席慕最近得了一對相思鳥, 才在秋季也上了這個地方, 幸而能遙望銀杏,不算單調。

柏福到了閣中,見席慕靠在杆上,看的閒書放在一側,望著的方向似乎是後門,忍不住踮著腳朝他看的方向看了看,猜想是不是從這邊看到後門的動靜。

待席慕望過來,才回神低眉順眼道:“小的按著爺說的話跟尤姑娘說了,看尤姑娘的神色像是有了計較。”

“嗯……”

聽著主子拉長的音調,柏福立刻反應過來補充細節。

“小的過去的時候尤姑娘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但表情卻沒有絲毫不耐,小的一去就問起了爺,說想見爺;小的說爺不方便,尤姑娘便垂下了眼看起來有幾分難過,小的建議她多找幾次爺等爺心軟,她才好了神色,猶猶豫豫地走了。”

“嗯。”

席慕這回像是滿意了,也不在閣中久坐,拿著金絲鳥籠下了樓。

柏福跟下去之前,湊到他剛剛坐著的方向往遠處看了看,想知道這處是不是能見到他與尤妙說話。卻見這位置雖然朝著後門的方向,但下頭的樹木枝繁葉茂,遮蔽了視線,就算瞧也隻是隱隱能瞧到個小點,看不清人。

一時間倒是分不清他家爺,剛剛是看著幾日不見的尤妙發愣,還是隻是隨意賞景。

……

尤妙做完了針線跟尤立回到了家中,見廖雲虎也沒上門打擾,半點信息也沒留下,就曉得他有賊心沒賊膽,便打算沉住氣拖他一拖,等到他先沉不住氣,她再出手收拾他。

“做一方銷金鬆花海水駿馬嵌八寶汗巾?”

尤妙聽到尤立的要求蹙了蹙眉,這汗巾做起來倒是不難,但聽到這個駿馬她就能想起些不好的事。

“你不是做女人生意,這汗巾一聽就是做給男人的,你打算是拿去賣給誰?”

尤立還因為接了一樁打單子而高興,手裡擺弄著賣兩三張汗巾才能賺到的定銀,但聽尤妙語氣不妙,立刻擺正了神色。

“大約是她想買來想送給情郎,你要是做不了咱們就不做了,我當時也沒打包票,要是不行回絕了就是。”

“沒事,隻是……”尤妙皺了皺眉,因為席慕屬馬,她上一世沒少做這個生肖的東西,但屬馬的人在這世上何其多,她要是為了這個拒了也太一驚一乍,“她可有要求用什麼布料?”

尤立說了個比普通布料要好上一些的名,聽到尤妙便沒了疑心,這布料說起來比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用的要好一些,但對席慕來說隻配他身邊得臉的丫頭使。

“沒有把上門生意推開的道理,我會繡,她有什麼要求?”

“沒什麼要求,說隻要按著平時那種水平繡就是了,她交了定錢說好了要是不喜歡,定錢不退,咱們也可以拿去賣給彆人。”

尤妙點了點頭,當即就在布上畫起了樣子,因為上一世給席慕做東西的經驗,畫起馬來得心應手,最後定了一副踏雲仙馬。

接下來的幾天,尤妙就沒出門,有什麼事就交給尤立去,在屋裡專心的繡帕子。

她悠閒自在可苦了不少人,除了一直等著的廖雲虎,就是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席慕。

他本以為第二天尤妙就要來求他,哪裡想到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席家不來靜安胡同不去,就像是忘了廖雲虎這個禍害,和忘了他這個男人。

“尤姑娘大概是沒遇到這種事,嚇得慌張了,才想著躲在家中哪兒都不去。”尤妙不出現,柏福這個貼身伺候的長隨在席慕身邊苦不堪言,不由為尤妙找借口。

一個勾引他十分利索的女人,會慌張?席慕眯了眯眼,她要是慌張就不會這些日子馬不停蹄的繡汗巾,讓她那個弟弟到處兜售了。

不知道她這是真的不怕廖雲虎,還是又想著法子吊他胃口。

“既然她慌,爺就勞心些送上門讓她求。”

席慕翹了翹嘴角,但臉上卻沒多少笑意。

廖雲虎聽到席家的小廝說席慕越來越愛那靜安胡同的倌兒,到了第四天的時候終於繃不住行動了。在尤家鋪子守了半天,終於守到了尤富外出,但是進了門又見尤立在裡頭,不知道怎麼往後院去找尤妙,不由得咬牙。

尤畫關注著廖雲虎的進度,見他找不到機會,暗暗罵了聲沒用。

“你連騎她的膽子都有,還怕這些邊邊角角,難不成你還打算寫幾首情詩暗送給她,等她自願跟你歡.好?”尤畫翻了一個白眼,若是平日她的未婚夫多看尤妙一眼她都要氣的吃不下飯,但是現在毀掉尤妙的心思太急切,她這會便什麼都不想管了。

“你就直接把她騙出來,把她騎了就是,不過說好要是他家要是豁出麵子,把你告到了衙門,我可不替你守活寡。”

廖雲虎反感地掃了麵目醜惡的尤畫一眼,他們這同林鳥的危難還沒來,她竟然就想著各自飛了。

不過她這主意倒是不錯,有席慕在前尤妙肯定不敢聲張出去,一是她聲張出去對她沒任何好處,她就成了男人都能上的破鞋;二是她要是想著攀龍附鳳,這聲張了出去席慕鐵定不會要個彆人碰過的女人。

想到席家那小廝說尤妙上門,席慕連懶都懶得見,廖雲虎咧開嘴,摟著尤畫:“畫兒這主意頂頂的好,但怎麼把尤妙弄出來就是個問題。”

說著,低頭把尤妙私會席慕的事低聲告訴了尤畫。

尤畫聽得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我就知道那賤蹄子不是什麼好貨,偏偏還有不少人把她當做仙女,我看她比窯子最下賤的姐兒還要臟。”

尤畫狠狠罵了一番,眼珠子軲轆著轉,廖雲虎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連忙道:“你不是打算把這事宣揚的人儘皆知吧?我告訴這事不一定會害到尤妙,說不定還會幫她進了席家的大門,就是她進不去,哪個貴人家不重麵子,咱們可就算是得罪了席大爺了,他要是不高興咱們都得遭殃。”

聞言,尤畫撇了撇嘴,她雖然不算聰明,但是廖雲虎說的這個淺顯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不由有些可惜,不能讓這全越縣的人知道尤妙的真實麵貌。

“我說她私會人的事你怎麼那麼清楚,你是不是早就打她主意了!”

見尤畫又醋了起來,廖雲虎耐著性子道:“哪能啊,我這是看到了她私會漢子,才起了主意,想要替你出氣給你個驚喜。”

尤畫不信哼了一聲但想到尤妙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也沒繼續醋下去。

廖雲虎抱著尤畫:“你想想等到我弄大了她的肚子,我又不要她,席大爺知道她背著他偷漢子,也不搭理她了,她還能有什麼出路。我的好畫兒,咱們快合計合計要怎麼才能讓她成了野婆娘。”

尤畫笑的張揚:“那還不容易。”

……

……

廖雲虎去尤家艱難,但是尤畫就容易多了,等到尤富出門進貨,尤畫就換了一身整齊的衣裳上了門。

周邊的商戶都還記得她,沒想到尤富當日那麼罵她,她還好意思再來,看著她的沒少嬉笑說閒話。尤畫心裡心虛,就是這些商戶的嬉笑不是衝她來的,她也覺得是在笑她。││思││兔││在││線││閱││讀││

回頭瞪了一圈,尤畫撫了撫發梢,過幾日這些人該笑的就是尤妙了。

踏進了門檻,尤立見到她便是滿臉不耐煩,當日她罵尤妙的事他雖然不在家但後麵是聽說了的。

“尤大花你不去跟你那個未婚夫恩恩愛愛,臉塗得像是個猴屁股似的來我家乾什麼。”

“你怎麼說話呢,我可是你正正經經的姐姐。”

尤立反著白眼做了個反胃的表情:“尤大花大白天的你說什麼夢話。”

他一不是讀書人,而不是什麼要麵子講情分的大人,對看不慣的人可沒多少客氣。

“尤立——”

見尤立說完就拿著掃帚來趕她,外頭又有了看笑話的人,尤畫一邊跳腳躲掃把氣的臉紅脖子粗,尤富欺負她就算了,尤立比她小的竟然也敢欺負她!

周氏聽到外麵的喧鬨,掀開店鋪跟內室隔斷的簾子,才解了尤畫的圍。

“尤立你是做什麼,你堂姐一個姑娘家……”

周氏輕瞪了小兒子,她也記著女兒被欺負的仇,隻是大庭廣眾,尤畫又是一個姑娘家,也不該這般。

“不知道大姐兒過來有什麼事?”周氏雖然溫言細語,卻沒有打算請尤畫去屋裡坐坐的意思。

尤畫見尤妙,打的就是過周氏這關的算盤,聽到她問便紅了眼眶,拿著汗巾捂著眼睛。

“那日回家我便知道我錯了,這幾天心裡一直難受,想跟三妹妹道歉,還有把以前從三妹妹那兒借的東西全部還給她。”

把挎著的籃子往前遞了遞,讓兩人看其中的包袱。說起來尤畫今日打扮的的確素淨,頭上什麼釵都沒戴,隻是裹了一層花樣老舊青布,不像她平日什麼都要掛在身上,生怕彆人不知道她是村姑的顯擺的作風。

“你會那麼好心?”尤立聽著歪了歪嘴,被尤大花吃進去的東西怎麼可能吐的出來。

“立兒!”

周氏警告地掃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沒請尤畫進屋,隻是道:“妙兒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去問問她方不方便見客。”

尤畫露出了她揉紅的眼睛,可憐地看著周氏:“麻煩大伯母了,我是真的知錯了,三妹妹對我那麼好我卻不珍惜,想到三妹妹會跟我越來越生疏,我就害怕,我以前脾氣太差,一直讓妹妹讓著我。”

尤立太清楚尤畫的本性,一邊聽一邊翻白眼,但周氏卻心軟去了後間找尤妙。

“我說尤大花,你哭起來怎麼就那麼醜呢!”沒了周氏,尤立不忘刺激尤畫。

尤畫憤恨地剜了他一眼,旋即又翹著嘴得意道:“你看看你不許我見,我不是見到了,我不止這會能見到尤妙,我還會讓尤妙奉我為上賓。”

臉上有淚又笑的欠揍,活像是個瘋婆子。

尤立癟著嘴“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