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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裡調油 棠眠 4236 字 6個月前

吃完晚飯,周氏瞧見自己大兒子跟二女兒在院裡說話消食,兩人今天恰好穿的都是白衣,站在翠竹邊上,月亮的光暈照下,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怎麼般配。

見到微風拂過,尤錦抬手替尤妙整理鬢邊的碎發,平日常做的動作周氏如今看來更顯親昵了,彆人家的哥哥妹妹都是打來打去,就是親近的也不會有那麼好,自己這兒女關係是不是好的太過分了。

心裡藏著事,晚上周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躺在一旁的尤富感覺到她的焦躁,翻身把屋裡的燭火點了起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又哪兒不舒坦了?”

“沒事,把蠟燭熄了吧。”周氏不好意思,“擾到你睡覺了。”

尤富見她麵色沒有不對的地方,吹熄了燭火上床抱住了媳婦:“到底怎麼回事?若是嫌越縣吵,就繼續在家中靜養好了,我每日那麼來回又不費時辰。”

“不不不,我不是為了這事。”周氏連連擺手,怕自家相公誤會。尤富對她夠好了,她是當人媳婦又不是當祖宗,哪能被那麼嬌氣的寵著。

“那是因為什麼?”

周氏猶豫了一下,就沒再瞞著他:“今天妙兒讓我遲些再替大郎挑婚事,我見她緊張的樣子,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尤錦不是周氏所生的孩子,而是尤富撿到,當初本來是打算送到越縣的養生堂,夫妻倆打聽到養生堂不過是博個好名聲,孩子在裡頭吃不飽穿不暖,每年冬天都能凍死一片,就把尤錦留下下來。

這事鄉裡的人都知道,尤老太太也沒少說閒話,說尤錦就是周氏在外頭不守婦道生的,難為她兒子傻兮兮的戴綠帽。周氏為此難過過一陣,還有些浪蕩子聽了這事,想要趁尤富不在家占周氏便宜。

不過幸好尤家旁邊鄰居都是忠厚人,周氏眉受到什麼損害,尤富為此跟尤老太太大吵一架,恰好他從小玩大的兄弟,在富人家當打手,花了點銀子,在鄉裡立了威,之後連替尤錦不是尤家孩子的事都少了。

後麵又加上尤錦讀書出息,就更沒人敢亂嚼舌根。

“你是說妙兒喜歡大郎?”聞言,尤富躺不住的翻身起來,靠著床頭,皺眉思考這事。

尤錦不是尤家孩子的事不是秘密,尤錦本人是清楚的,尤妙會知道也不奇怪。

自個兒子跟女兒配成對,想想覺得奇怪,但仔細思考,卻算是一件好事。

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誰他都不放心,最好是留在自己的家裡,再者大郎的品行他是最清楚的,如今不管考不考得上舉人,都算是一個出息人。而且這家中,大郎最疼的就是尤妙,這事他應該也是樂意的。

尤富越想越覺得兩人般配,黑暗的屋裡笑聲格外響亮高興:“看來要把大郎的戶籍從咱們家遷出去了,而且還得給尤錦再重新改個姓氏,要不然同姓不能結親這就麻煩了。”

沒想到自家相公心思轉變的那麼快,周氏皺著眉倒還有些憂心:“說不定隻是我胡思亂想了,你彆太著急。”

“這一兩年給妙兒談婚事,我見大郎也不怎麼高興,前幾天還說等到他考上舉人在給妙兒挑,哪有哥哥不想妹妹嫁人的,我看這事你沒想錯。”

周氏想了想的確也是這樣,剛剛大郎溫柔看著尤妙說話的模樣又在腦海中浮現,兩個孩子自小就親近,長相又都是百裡挑一,雖然她現在想著有些彆扭,但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那也不能太著急了,大郎馬上考試了,等到他考好了我們再商量這事。”

尤富笑眯眯地點頭,一下子解決了兒女的兩樁婚事,而且對象都是頂頂好的,他可不得高興。

“妙兒今天還偷偷找我說,讓我彆答應她祖母提的那樁婚事,這丫頭!”既然存著把女兒配給尤大郎的心,無論尤老太太把那個葛姑娘說的多天花亂墜,他也不可能應承下來。

尤妙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那麼誤打誤撞的竟然解決了尤錦的爛桃花,不過她爹娘所想的她知道尤錦不是她親大哥的事,卻是天大的誤會。

她倒是聽過許多人說尤錦不是她親大哥,連尤畫也拿來刺她,說她爹娘給彆人養兒子,但是這種話在她聽來就跟“她不是她娘生的,是從水裡飄來的盆子裡撿來的”一樣。

不就是隨口說來嚇她的,所以她一句都沒有信過,上輩子到死她也沒懷疑過尤錦不是她的親大哥。

第二天尤爹跟周氏帶著尤小妹去縣裡麵,走之前尤爹還特意交代了尤妙好好照顧尤錦,還道一定不會再尤錦考試之前給他許婚。

這承諾讓尤妙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但把人送走了之後,尤妙怎麼琢磨怎麼覺得她爹的笑容奇怪的很。

……

等到了差不多的時辰,尤妙又要往席慕那兒去,尤錦要送她被她攔住了。

“哥哥要是這樣我以後都不出門了,我留在鄉裡麵是照顧你,好讓你全身專注考學的,要是你跟著我跑來跑去,那我就成罪人了。”

越心虛臉上就越理直氣壯,尤妙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盯著尤錦。

“再說就是在鄉裡麵,我又不去遠處,能有什麼危險,哥哥你就安心在家裡讀書,等考上了舉人,我去哪兒都帶上你,你不去我還不高興。”

尤錦笑的一臉無奈:“既然不遠,我送你也不費事。”

“說不定你就因為送我漏看了一道題,然後這道題就是考試會考的。”尤妙癟了癟嘴,“大哥你要是送我,我就跟你急了!”

跟個小鬆鼠似的,他的妹妹怎麼就那麼的討人喜歡,做什麼表情都乖巧的不行。

尤錦眼底一片柔軟,輕聲哄道:“好,妙兒長大了,自己去就自己去,但記得早些回來。”

尤妙點點頭:“我就是去跟秀兒做繡活,做好了就回來。”

這樣騙自個大哥尤妙心中愧疚,也不知道席慕什麼時候能膩味,或者哪天天上能掉下個石頭把他給砸死了,她不用每天那麼兢兢戰戰的。

雖然尤錦同意了,但尤妙還是去了苗秀那兒,跟她做了一會繡活,才打算去席慕哪裡。

尤錦跟在妹妹的後麵,見她到了地方才放心回轉。

苗秀經常做手絹鞋底賣到城裡的鋪子裡貼補家用,論繡工尤妙不如她,但是在圖樣的巧上,苗秀一味隻會鴛鴦錦鯉之類的,所以昨日看著尤妙做的東西新奇的很,一早就盼著尤妙過來。

“我看鄉裡麵鋪子做的手絹都沒有你做的好,讀書人的妹妹就是不一樣,腦袋轉的可靈活了。”苗秀一邊聽著尤妙說繡法,一邊誇獎道。

“明明是我聰明,你那麼一算怎麼算到我哥哥的頭上了。”

苗秀捂著嘴笑了笑,圓臉露出兩個梨渦:“誇你哥哥不就跟誇你一樣,反正你們那麼好。”

“那倒也是。”尤妙坦蕩點頭,有尤錦這個哥哥一直都是她的驕傲。

見狀,苗秀笑出了聲:“反正也不是親哥哥,要不乾脆讓你爹娘把你許給尤大郎。”

“彆胡說八道了,都說了那麼多年了你就說不膩。”尤妙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有些生氣。從小她身邊玩的好的姑娘都喜歡拿尤錦不是她親哥開玩笑。

“你不會還是覺得尤大郎是你親哥吧?他長得可跟你們家人一點都不像。”

“那兒不像了,我跟我哥哥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妙是真覺得自己跟尤錦長得像,或者是說她喜歡尤錦身上儒雅的氣質,希望自己身上也有,久而久之就覺得自己跟尤錦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了。

苗秀瞟著尤妙的臉,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像像像,都一樣好看的像是天上的仙人似的。”

語氣中有些羨慕,兄妹倆雖然長得不像,但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眾,就是因為太出眾,這鄉裡多少未婚男女都盯著尤家,卻沒一個敢上門求親的,還不是覺得尤家一定看不上他們。⊿思⊿兔⊿在⊿線⊿閱⊿讀⊿

苗秀以前對尤錦也有些心思,後麵看尤妙看久了,就覺得尤錦有個那麼如花似玉的妹妹,怎麼還可能瞧上彆的姑娘,就放下了這個心。

“你這臉是塗了什麼,又滑又嫩跟豆腐似的。”苗秀捏了捏,還意猶未儘的拿手蹭了蹭,那神態就像是個浪蕩子。

“要是豆腐,不就一捏就碎了。”尤妙揮開了她的手,說起了正經事,“絹子汗巾往鋪子裡送,老板一定會使勁壓價,而且還會找繡娘仿著繡,價錢就下來了。我想咱們要不然做好了想拿去兜售,若是賣不好再往鋪子送。”

“我們去?”苗秀到了快出嫁的年紀,賣針線的錢也都是自己收著當私房,能多賺些銀子是好,但想到要拋頭露麵就稍微有些猶豫。

“當然不是我們,我弟弟不是喜歡走街串巷,認識的人又多,我想我們做好了,讓他拿去出售,給個跑腿錢就成。”之前尤立看到她的帕子就想了這個主意,她覺得可行就點頭了。

現在雖然有席慕給的銀子,但怎麼花出去卻是一個問題,總不能跟她爹娘說她某天走在路上,就撿到了一袋銀子。再者就是那麼說,她爹娘也一定會讓她交給衙門。

但是銀子也不能放在手中爛掉,等到尤錦考到舉人,席慕回到京城,她就跟爹娘攤牌,五百兩銀子可以在越縣的好地段買幾個鋪子了,再說不買鋪子也可以拿給尤錦去打通官路。

想到席慕,尤妙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應該過了未時了,你急著回去?”

尤妙點了點頭:“明天再來找你,我想起有些事還沒做完。”

“明天早點出來,在我家吃晌午飯也沒關係,我爹娘都喜歡我跟你玩在一塊。”

尤妙應承了,急急忙忙往席慕那兒趕,中途怕遇到熟人還耽誤了些時辰,混不知她的遲到已經害的席慕抓心撓肺差點把門板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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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

雖然搬到了窮鄉僻壤,但在住處上席慕也半點沒有虧待自己的意思。

選了欹石院為住處,他就吩咐人把旁邊的空院子打通合並到了一起,兩間院子的大小再加上邊上隻供席慕使用的倚雲樓,地方算起了比老伯爺住的地方還大。

拿銀姨娘住的西廂房來說,她雖然跟席慕住在一個院子,但要到他住的屋,先是要過一道月門,又過一麵三角梅花牆,上了掛著五連珠圓形羊角簷燈的抄手遊廊,走了曲曲折折的回廊,看了嶙峋奇石拚湊的流水假山,種滿了海棠、桃杏、水仙的抱夏,才能見到一座繪著蘇堤春曉的琉璃壁影。

過了壁影,周邊的景致都精致了幾分,奇花異草便躍入眼簾,周邊有立了幾麵繪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