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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柔聲哄著:“乖,睡吧。”

宋棠低低“嗯”一聲,閉眼睡去。

小憩醒來,身側無人,裴昭已經離開了。

懶懶打過一個哈欠,對此無所謂的宋棠喚得竹溪一聲,竹溪很快到她跟前。

“娘娘醒了?”

竹溪笑說,“陛下才走不過半刻鐘,是有要事先行回德政殿。”

“嗯。”

懶怠躺在床榻上的宋棠應一聲,問道,“今日各處有沒有什麼的動靜?”

竹溪一一稟報說:“蔣才人回清竹閣後,賢妃娘娘親自過去看她,還送了些活血化瘀的藥膏。周才人回到聽雨樓後,生得一場大氣,關起門來砸了不少的東西。駱才人倒是沒什麼。還有……琉璃殿的小宮人曾去禦花園打探過情況。”

宋棠輕笑:“婉順儀有精力關心這些事了?”

“似乎是瞧見有人在禦花園放風箏,故而好奇,派人去問的。”竹溪回答。

宋棠又問:“今日王禦醫去過琉璃殿?”

竹溪點一點頭:“去過。”

如果得知沈清漪的身體確實不妙,裴昭能忍得住不去琉璃殿嗎?

咳血之症,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應是會去的。

宋棠想,對沈清漪感到失望是一回事,不想看她有事,是另一回事。

也不是感情淡了,便會覺得沈清漪是生是死都無所謂。

這些情情愛愛之事由來複雜,如若光憑一句話兩句話說得清,話本裡也不會有那麼多癡男怨女。

宋棠一麵想著一麵問竹溪道:“駱才人、周才人和蔣才人,你怎麼看?”

竹溪微怔,小聲說:“奴婢覺得……都不好……”

宋棠笑,示意她:“說來聽一聽。”

竹溪稍微糾結過一下才開口:“蔣才人趁著陛下來了,想讓陛下以為娘娘欺負她,這人自然是不好的。周才人在娘娘麵前,還想要靠容貌博得陛下青眼,有些……至於駱才人,比起蔣才人和周才人,更規矩一些,卻又太過沉得住氣了。”

“蔣才人和周才人都在陛下麵前留了個壞印象。”

宋棠說,“陛下屆時要從她們中間選一個人侍寢,多半首先是駱才人。”

竹溪直覺宋棠有自己的安排,卻不清楚那個安排是什麼。

她懵懂問:“娘娘對駱才人怎麼看?”

“我覺得挺好的。”

宋棠伸手,讓竹溪扶著她起身說,“左右陛下十有八九都是要寵一個的,她比另外兩個好些。”

駱聞穎比周嵐珍和蔣露都更沉得住氣、更聰明,也就不會隨便被誰拉攏。

這種身上有一股傲氣的人,是很謹慎也很愛惜羽毛的。

至於周嵐珍和蔣露。

她今天已經把拉攏這兩個新人的機會擺出來了,便看某些人“珍惜”還是不“珍惜”。

竹溪聽著宋棠的話,以為她心中悵然,一時道:“陛下還是最疼愛娘娘。”

宋棠看她一眼,笑一笑說:“我可不擔心這個。”

·

沈清漪派人去打聽禦花園的事。

待小宮人回來,她知自己想得不錯,果真是宋棠和裴昭在禦花園放風箏。

不過除去他們之外,還有昨天新進宮的那三個小妃嬪。

沈清漪莫名想起自己仍是才人時的日子。

回想起來,明明不過一年前,卻怎麼覺得已然過去好些年一樣?

大約是去年發生太多的事情罷。

短短一年的光景。

他們之間那一份感情,便在不知不覺之中覆滅了。

沈清漪聽著小宮人說禦花園裡發生的與這幾個新人有關的事情,本以為自己已經對裴昭心如死灰,卻依然在聽見他如何不講道理的偏寵宋棠時,心下鈍痛。

“她們三個昨天得封才人,我倒忘了派人送去賀禮。”

聽罷小宮人的話,將人揮退之後,沈清漪喊得憐春一聲,吩咐,“你去準備一下,再派人將賀禮送到,便說我這些任日子身體不適,改日再請她們賞花喝茶。”

憐春福身應一聲是,繼而自去忙碌。

沈清漪靠著引枕半坐在床榻上,閉一閉眼,禁不住又咳嗽起來。

裴昭從德政殿回到春禧殿後,今天去為沈清漪請脈過的王禦醫前來回話。

但宮人被揮退,殿內隻裴昭和王禦醫兩個人。

從王禦醫口中得知沈清漪有咳血之症,身體狀況不大好,裴昭蹙眉:“為何會這樣?”

王禦醫答:“先前婉順儀身體毀損,尚未完全將養好,本就身子弱,又添新病,難免承受不住,故而如此。”

裴昭想起昨日見憐春跪在德政殿外,他卻想著……

摁一摁額角,他對王禦醫說:“要王禦醫往後多走幾趟琉璃殿了。”

王禦醫躬身道:“微臣職責所在,定儘力儘力。”

裴昭頷首,無旁的事,王禦醫便退下了。

唯有案幾的一角留下一個藥瓶。

裡邊的東西……除去他和王禦醫之外無人知曉,裴昭將那個藥瓶收進袖中。

晚一些的時候,魏峰如昨日那般領著個捧著托盤的小太監進來。

裴昭掃過上麵擺著的各宮各殿妃嬪的牌子,伸出手要去翻駱聞穎的牌子,頓一頓,卻又收回手。

“罷了,撤了吧。”

暗暗歎一口氣,裴昭說,“婉順儀近來身體不適,朕晚上過去看一看她。”

不管怎麼樣,到底希望她身體康健。

她在宮裡,養她一輩子、供她此生衣食無憂,總歸是沒問題的。

第64章 大膽 她湊上前,在他耳邊道:“你這個……

戌時三刻, 裴昭離開德政殿。

一路到得琉璃殿外,他從禦輦上下來,隻見憐春領著一眾宮人正在候著。

穿過行禮請安的一眾宮人, 裴昭問:“婉順儀歇下了?”

憐春恭謹小心回答:“是,一個時辰前,喝過藥後,婉順儀便睡下了。”

“不必叫醒她。”

裴昭說著,徑自邁步走進殿內, “朕待一會兒便走。”

憐春答應一聲, 待奉上過熱茶點心便退下了。她心裡其實有些忐忑, 昨日去德政殿外跪求陛下來看他們娘娘,陛下沒有來, 誰曾想今日便過來了,隻也不敢叫他們娘娘曉得她做下這件事。

尤其是,他們娘娘似乎在仍和陛下置氣。

得知陛下過來了, 反而睡下, 又要她說出那些話。

憐春靜靜的守在門外。

心下想著這些, 她看一眼同樣一言不發的魏峰, 對上魏峰冷淡的目光, 飛快收回視線。

裴昭走到床榻旁,伸手輕輕掀開帳幔,借著幾分昏暗的光線, 看著床榻上雙眼緊閉的沈清漪。本該極為熟悉的一張臉,此時看來, 已覺得陌生,他又想要歎氣。

站得片刻,裴昭收回手, 將帳幔放下了。

他在旁邊的一張圈椅上坐著,沉默中,視線一寸一寸掃過房間裡的擺設。

燭光映照之下,裴昭的身影淺淺印在帳幔上。隔著帳幔,裝睡的沈清漪徐徐睜開眼。她偏頭看一看那一道影子,恍惚似乎觸手可及,卻又明明已遙不可及。

之前那麼長的時間,她盼著他會來。

從期盼、不安到絕望、怨憤……可是他一直沒有出現。

她又以為,待他出現的時候,她可能會忍不住想要質問他為什麼這樣對待她,質問她從前那些誓言、那些承諾,到底算得了什麼。可是,他真的來了,她卻隻覺得不知如何麵對,不知能說些什麼。

到頭來竟也變成這樣相顧無言。@思@兔@網@

沈清漪想起不久之前,大年初一那一天夜裡,他們一起去看煙花、放孔明燈,他送她鐲子,想起她寫下的那些期許,不覺眼眶一熱。她閉上眼,淚水止不住無聲從眼角流下,卻死死咬著唇,不願泄露任何聲音。

帳幔外坐著的那個人的確渾無所覺。

他甚至未曾掀開帳幔再看一眼床榻上的人,不過靜坐半晌,便起身離去。

·

其後一段時間,因朝中事務繁忙,裴昭未曾踏足後宮。

新入宮的幾個妃嬪便被晾著了。

周嵐珍本憋著一股氣,以為駱聞穎要在她們三人中獨占鼇頭,未想終是同她們一樣,不被陛下看重,這份心氣不順自然淡下去許多。

今日賢妃娘娘請她去喝茶。

她梳妝打扮妥當,從聽雨樓出來,撞見駱聞穎,笑著道:“駱姐姐好。”

駱聞穎一如既往神態淡淡,點一點頭應:“周才人。”

周嵐珍便與她一道走。

“原以為駱姐姐生得這般漂亮,又是不可多得的才女,比之妹妹這樣的,定能格外得陛下青眼。誰想……”周嵐珍說著輕歎一氣,“妹妹也沒什麼意思,隻不過有些替駱姐姐覺得可惜罷了。”

駱聞穎沒有說話。

周嵐珍又道:“姐姐不著急嗎?”

“這麼一日一日下去,不知陛下可屆時還記得我們。”

駱聞穎隻想讓周嵐珍閉嘴,便說:“陛下定是記得周才人的。”

“畢竟陛下親口說過,周才人簪桃花、杏花都不錯。”

周嵐珍聽駱聞穎提起當日禦花園裡她的醜事,嘴邊的一抹笑頓時凝結住。

不待她想出反駁的話語,駱聞穎已上得轎輦先走一步。

竇蘭月在蓬萊殿的小花園外設下小宴,請駱聞穎、周嵐珍、蔣露三位入宮的新人過來。人都到齊之後,宮人從旁斟茶,竇蘭月說:“你們進宮已有一段時日,可還適應?若是有什麼不習慣之處,也可提出來。”

蔣露首先道:“臣妾得賢妃娘娘周道照顧,處處都好,沒有不適應的。”

她與竇蘭月同住怡景宮,這些日子與竇蘭月走得十分親近。

竇蘭月笑:“又哪裡是得我照顧?”

“你們在宮裡的吃穿用度、一應用什、包括在你們身邊伺候的宮人,皆是陛下所賜,應該說是得陛下照顧才是。”

“不過聽你這麼說,我也安心了,隻怕你在這怡景宮住得不舒坦。”

“免得回頭陛下責怪起來,叫我無地自容。”

蔣露笑說:“賢妃娘娘這樣好,陛下誇娘娘還來不及呢。”

“如賢妃娘娘這般大方大度的人到底少有。”

周嵐珍看一眼忙著吹捧竇蘭月的蔣露,心下輕嘖一聲。

這人這麼快就投靠賢妃了?

賢妃娘娘大方大度,那是誰不大方不大度呢?雖然也沒說錯,但蔣露這未免……本就叫淑貴妃不喜,偏還在這個時候執意和淑貴妃做對,能有好果子吃嗎?

相比蔣露,駱聞穎的回答不卑不亢:“勞賢妃娘娘惦記,臣妾一切都好。”

周嵐珍便笑著說:“臣妾同駱姐姐住在秋闌宮,也一切都好。”

“你們兩個人倒互相能有個照顧。”

竇蘭月說,“如今是這樣,往後也要一直好好相處才是。”

駱聞穎離座福身道:“謹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