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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想得太容易。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

她到如今又何止吃得“一塹”?是不該這樣渾渾噩噩了。

……

“娘娘。”

憐春的聲音傳來,沈清漪抬眼看她,瞧見她表情,當即問,“找到了?”

“是。”

憐春點頭回答,“在一個楠木脂粉盒子裡。”

那脂粉盒子比巴掌略大些,盒子有夾層,他們在夾子裡找到了許多的小藥丸,已都收集起來,準備呈交上去。這些藥丸具體都是什麼還須禦醫仔細辨認,隻這些東西,定不是原來就有的。

沈清漪聽過憐春的解釋,沉默中說:“替我梳妝,我要去見陛下。”

如何能不去?

那個人對她這般陰狠毒辣,她已是如此,勢必要把這個人給揪出來才行。

說不得,冷宮一事也與此人有關呢?

既然有往她的首飾匣子裡幾次塞字條的能耐,如何做不到旁的?

隻怕尚在芙蓉閣裡時,便被狠狠算計了。

沈清漪又想,好在現下還有昭哥哥可以依靠。

隻要有昭哥哥在,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她便不信揪不出來。

·

裴昭正在德政殿與大臣商議事情的時候,魏峰進來在他耳邊稟報說沈清漪求見。他隻讓魏峰把人領去養心殿等著他,心下惦記著那樁還沒有解決的事情,便沒有磨蹭太久,很快處理好手頭的事。

片刻,裴昭從德政殿趕到養心殿。

從禦輦上下來,見沈清漪竟然站在廊下等他,他朝沈清漪走過去,問:“為何不進去等?”

沈清漪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規矩與裴昭行禮請安。

待入得殿內,她方才說:“盼著快些見麵,實在坐不住,乾脆在廊下等。”

接過憐春手裡的東西之後,讓憐春退下,沈清漪和裴昭入得了側間。

裴昭問她:“這是什麼?”

沈清漪把那個小的匣子放在幾案上,打開給裴昭看說:“這是在一個脂粉盒子裡發現的。”頓一頓,她對裴昭道,“瞧著是藥丸,但須得禦醫確認過,隻是……這些東西,原本定是沒有的。”

裴昭視線落在這些小藥丸上麵。

他揚聲吩咐魏峰派人去請王禦醫過來,複拉著沈清漪的手,讓她先坐下。

“不管是什麼人謀害你,朕都定不會輕饒。”

“這件事情,你不必操心太多,待王禦醫確認過後,朕會親自查。”

沈清漪看著裴昭:“我信昭哥哥。”

說著,她又聲音低落下去幾分,“隻是想來當初我那般任性妄為,虧得昭哥哥肯包容我。”

“好了,都過去了。”

裴昭抬手輕輕揉一揉沈清漪的發頂,“莫自責。”

“為今之計,是你遵從禦醫的法子將身體仔細的調理好。”

“這是最要緊的,朕還盼著我們的孩子呢。”

沈清漪握住裴昭的手,紅著眼點點頭:“好,我要照顧好自己,調理好身子。”

裴昭伸手將沈清漪攬入懷中,以此安撫她的情緒。

未幾時,王禦醫到了。

他對沈清漪帶到養心殿的藥丸認真研究,或掰開或碾碎兌水,或嗅或嘗,良久終於有定論。

“陛下,娘娘,應當便是此物。”王禦醫對裴昭和沈清漪道,“這藥丸看似尋常,卻由許多性寒藥材炮製而成,雖現下未能將所有藥材一一分辨清楚,但其中確有麝香、檀香、水銀、蓇蓉、木香、白蘞、白僵蠶等物,長期接觸便可使女子無法懷孕。”

裴昭聽言,沉聲道:“王禦醫,你帶一些藥丸回去同其他禦醫一道仔細研究明白,最好再通力把婉修儀調理身體的法子研究透徹,讓婉修儀的身體儘快恢複。”

王禦醫躬身應是。

裴昭又問:“若其中有些特殊藥材,輕易尋不到的,亦及時稟報。”

王禦醫恭敬說:“是,微臣領旨。”

裴昭看一看沈清漪,如之前那般握著她的手,讓王禦醫退下了。

沈清漪轉過身子看著裴昭,忍著淚道:“昭哥哥,我覺得我太笨了,身邊出現這事,竟然什麼都沒有覺察,如今……那個胭脂盒子,是你賞賜給我的,這麼久的時間,我也一直用著它,沒想過要換,誰曾想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宮中的賞賜皆有記錄可查,何人曾經手過,都是能查到的。”

裴昭手背碰一碰沈清漪的臉頰說,“從前在芙蓉閣的宮人嫌疑最大,也要一一審問清楚。”

沈清漪驀地想起在冷宮上吊自儘的那兩個小宮人。

她微怔之下說:“昭哥哥,之前被我從芙蓉閣打發出去的宮人……”

“那兩個小宮人先後都在冷宮上吊自儘了。”

“會不會……”

沈清漪想說,會不會是與他們有關。

如果同這兩個人有關係,而如今他們已不在人世,怕隻怕無法追查下去。

“凡事做過必定要留下痕跡。”

也不知是安慰沈清漪還是當真這麼想,裴昭說,“會水落石出的。”

沈清漪卻因想起冷宮與裴昭的兩句話而記起自己收到過的字條。

她心突突跳了兩下,麵上努力鎮定應聲:“嗯。”

·

婉修儀遭人陷害,皇帝陛下震怒並下令徹查的消息傳來時,宋棠已經從派去和王禦醫問好的梁行口中得知沈清漪遇到的事——被人設計長期接觸性寒之物,以致於身體毀損,恐很難有孕。

按照王禦醫的說法,是有希望治愈的。

然究竟能否治愈又因個人身體情況差異而有所不同,故而無法斷言。

簡而言之,至少現下的沈清漪是無法有孕的。

將來能否有孕又是另外一回事。

果真是個有手段的。

一出手便是直中沈清漪要害,她盼著和裴昭有個孩子盼得太久,本便著急,又遇這樣的事。

隻是,沈清漪不曉得裴昭當下也沒辦法讓她懷孕。

包括設計這一切的人同樣不知道。

所以想要栽到她身上來越發是不可能了。

旁人當然不清楚,可裴昭總歸明白她是曉得他情況的。

裴昭原就無法有孩子,無論寵愛的人是誰都一樣。

她倘若在意沈清漪會否有孕的問題,早已稱心如意,根本無須多此一舉。

那個人怎麼可能想得到會是這樣呢。

所有的算計除去在沈清漪身上的那點兒全是白費功夫。

這算不算老天爺都在幫她?

宋棠勾著唇,想到他日有人往她身上潑臟水,連裴昭都看不過眼,頓時就覺得非常期待了。

……

裴昭親自過問沈清漪遭人陷害一事,讓魏峰親自負責挨個審問芙蓉閣的那些宮人。魏峰能坐到大總管的位置上,對付起底下這些小宮人自然有些手段,花不得三天時間,便將這些人審得七七八八。

初步的審問結果呈稟到裴昭麵前。

得知有小宮人鬆口,承認自己受董貴儀指使之後,他一時皺眉。

半晌,裴昭道:“既然有人指認董貴儀,那便讓她同董貴儀對峙一番。”

“把其他妃嬪一道喊上。”

魏峰應是,又詢問說:“陛下準備在何處審理此案?”

裴昭略略思忖才道:“就在養心殿罷。”

原本是該去琉璃殿的。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可想到沈清漪膽小,不願她再受驚,裴昭將地方選在了養心殿。

“是。”

魏峰再次應聲,出去吩咐宮人去請各宮各殿的主子們。

沈清漪遭人陷害的消息早前幾日已傳遍後宮。

妃嬪們大多不清楚具體情況,隻曉得有這麼一回事,多是在偷偷觀望著。

畢竟皇帝陛下親自過問,對於不少與沈清漪沒有瓜葛的妃嬪而言,是一個可以鬆一口氣的消息。有皇帝陛下負責審理,如何能放過那藏在暗處的壞人?是以,相比彆人負責,這樣她們要放心得多。

然而,當得知皇帝陛下召見時,眾人又免不了有些許心慌。

尤其到得養心殿,殿內氣氛嚴肅而凝重。

先一步過來的妃嬪們互相看一看,全都不敢出聲。

大家坐於殿內,在忐忑中等待著。

沈清漪出現的時候,殿內所有人的目光皆在同一刻落在她身上,她便在眾人的注視中步入殿內。同其他妃嬪互相見過禮後,沈清漪被宮人引著入座,因今日之事與她關係重大,她的座位特地被安排在了前麵一點的位置,旁邊便是賢妃竇蘭月。

“有陛下親自為婉修儀做主,婉修儀亦無須太過擔心。”

竇蘭月表現得大度貼心,安撫沈清漪道,“那些妄圖陷害你的宵小之輩定會被揪出來的。”

沈清漪規矩應聲說:“多謝賢妃娘娘關心。”

“臣妾也盼著能早些解決此事。”

“有這樣惡毒的人藏在身邊,想必姐妹們都難免會不安。”她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發現宋棠未到,目光在前邊空著的那個位置上略停頓一下,說,“還是早些解決為好。”

竇蘭月附和:“正是這個理。”

她雖然表現得坦坦蕩蕩,但沈清漪心裡也不信她,便沒有繼續接話。

比之其他妃嬪,宋棠今天姍姍來遲。知道被皇帝陛下召見是為什麼,大多數人為顯得低調,都打扮得比平日素淨一些。唯有宋棠一如往昔般張揚,一經出現,光這幅打扮已輕易攫住所有人的目光。

宋棠出現,所有人皆起身行禮。

她淡淡免了眾人的禮,走到下首處最前麵的位置坐下,臉上辨不出情緒。

沈清漪悄悄的多看宋棠一眼。說到底,對於宋棠,她是懷疑的。這幾天,她偶爾有時候甚至會想著,若是宋棠做下的事,查明了,她吃的那些苦都能平息兩分。

宋棠覺察到有不少的人在偷偷看她。

但她麵上不顯,一派平靜端坐著,擎等好戲開場。

·

妃嬪們都到齊了,裴昭便也出現了。

他走到上首處的位置坐下,掃過底下行禮的妃嬪:“起身吧。”

旁的妃嬪打扮得越素淨,一身紫衣的宋棠便越發惹眼。

裴昭目光掠過她時,多停留得幾息時間,不過終究很快平靜移開眼。

所有妃嬪都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召見,裴昭也沒有多說什麼,魏峰立在一旁,揚聲吩咐:“把人帶上來!”話音落下,當即有大力太監捉著一個小宮人進來,摁著她在殿中跪下去,與裴昭行禮請安。

不少妃嬪看一看那個小宮女便收回視線。

膽小些的已是臉色發白,緊緊抿著唇,低下頭去。

沈清漪望向那個小宮女的時候,身體微微前傾,像是恨不得上前去質問。

憐春上前一步低聲勸得一句,她重新坐好,卻是雙?唇失去血色。

宋棠和其他人一樣,在小宮女被帶進來的時候便瞧過去。一眼之下,她分辨出這個宮女多半遭受過酷刑,單憑自己根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