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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剪得乾淨,不染蔻丹。

可不是她的十八歲麼?

連指甲都要小心翼翼修剪成裴昭喜歡的樣子。

宋棠在日光下舉起自己的手,認真看一看,又吩咐竹溪:“取蔻丹來。”

是夢不是夢,總歸是要她自己高興再說。

這些原本想用來討裴昭歡心的手段,自然要一一拋棄。

她如今既不愛他,在她這兒,他便萬事不配。

竹溪聽從吩咐,很快取來東西,領著宮女幫宋棠將指甲一一染成朱紅的顏色。這樣豔麗的顏色襯托著宋棠細長白皙的手指,白的愈白,豔的愈豔,卻是極好看。

宋棠欣賞了一會兒,心中滿意。

到此時,她方才語氣隨意問竹溪:“今天是什麼日子?”

“回娘娘的話,今兒是十五。”

說話間,竹溪將一盞茶送到宋棠的麵前。

宋棠麵上表情平靜接過茶盞,心下卻是哂笑。

十五。可當真是個好日子。

每個月逢初一和十五,裴昭都必不踏入後宮,不翻任何一個妃嬪的牌子。從前她不覺得如何,後來才曉得,那是因為,每個月的這兩天,裴昭都要私見沈清漪。

沈清漪作為罪臣之後,無依無靠,在後宮也隻是一個正七品的寶林。

裴昭雖愛她,但不敢明目張膽的寵她,怕她遭遇毒手。

可到底是愛著呢,舍不得不見,舍不得送出宮去。

是以,裴昭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每個月都和沈清漪在德政殿偷偷見麵。

如此他既能與心愛之人互訴衷腸,又不必時時擔心柔弱可憐的沈清漪被其他妃嬪盯上。而她呢?她從前多麼“懂事”,以為裴昭在德政殿批閱奏折,從不打擾。

而今她倒是很想去打擾一回。

不知裴昭會如何應對?是將沈清漪藏起來,還是拒不見她這個“寵妃”?

恐怕終究是得將沈清漪藏起來罷?

否則一旦被發現他們的皇帝陛下偷偷見沈清漪,後宮定要掀起許多風浪。

被裴昭強行藏起來的沈清漪又會作何想法呢?

同為女子,她不信沈清漪不委屈。

但沈清漪委屈,她也就痛快了。

宋棠在腦海中想象著裴昭將沈清漪藏起來的滑稽畫麵,幾乎忍不住笑出聲。

竹溪見宋棠心情好,惦記之前那犯錯的小宮女,悄聲道:“娘娘,之前那小宮女,奴婢讓她自個去領罰了。那花瓶貴重,便是她一年的月例,也是賠不起的。”

宋棠問:“是禦賜之物?”

“倒不是……”竹溪說,“若是禦賜之物,她是小命賠了也賠不起的。”

宋棠卻想著,若是裴昭賞賜的東西,就不計較了。

“那就讓她自個領罰。”宋棠說,“毛手毛腳的,不知如何當差。”

竹溪應諾,知宋棠確是心情極好,都不計較那宮女的過錯。她複將一碟海棠酥往宋棠麵前遞一遞:“娘娘,這海棠酥是禦膳房今天中午新做的,您嘗嘗?”

宋棠看一眼麵前的這盤精致糕點。

幾息時間,她伸手掂起一塊海棠酥,慢悠悠地吃起來。

“娘娘,方才您小憩時,陛下已派人將春獵隨行的名單送過來了,說是讓娘娘過過目。若有瞧著安排不夠妥當的,隨娘娘的意思修改即可,都依您的意思辦。”

春獵隨行的名單?

宋棠再一次確認自己之前的分析無誤,嘴角彎彎:“拿來看一看。”

“是。”

竹溪福身,把名單雙手捧到她麵前。

宋棠拿過來掃兩眼,在其中看到沈清漪的名字,挑了下眉。

當年她沒有在意沈清漪這麼個人,這一次……

要不要讓沈清漪去呢?

·

夜深人靜,皓月當空。

皇宮之中四處皆是靜悄悄的,聽不見半分的異動。

直到燈火通明的春禧殿,宋棠腳步慌亂從殿內跑了出來,悶頭便往外跑去。宮人們追在她身後,追上了也不敢隨意攔下她,隻能簇擁在她左右,隨她去往彆處。

雖然宋棠白天想著夜裡要以噩夢為借口,跑去德政殿惡心惡心裴昭。

但她方才是當真做噩夢了。

夢裡又見自己為了裴昭而卑微至極的模樣,付出一切,然後換來一杯毒酒。

實在可怕,實在駭人。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是愛極了這個人,愛他豐神俊朗,愛他長身玉立,愛他強健有力的臂膀、堅硬的%e8%83%b8膛,愛他睥睨天下,生殺予奪於心的威嚴霸氣。

愛到最後才發現他的冷血自私,才發現自己變成一個笑話。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

夜風拂麵,吹得發絲舞動,也吹得宋棠一顆被驚嚇的心一分分冷靜下來。

絕不會再來一次了,她一遍遍告訴自己。

恢複冷靜以後,想做的事仍要做。

是以,宋棠就這般一路似莽莽撞撞奔到德政殿外。

當裴昭身邊的大太監魏峰見到她時,瞧見的亦是她驚疑未定的模樣。眼見宋棠額頭、鼻尖沁出汗珠,兩頰微紅,眼眸中掩不去慌亂害怕,魏峰暗地裡皺了下眉。

“淑妃娘娘?”

魏峰上前行了個禮,同時不動聲色把宋棠攔在了外麵。

他側眸瞥一眼殿內的方向,心下有幾分愁緒。

陛下這會兒正同那一位小娘子在會麵,若是叫淑妃這般闖進去如何是好?

到底是皇帝身邊服侍的人,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魏峰格外鎮定,帶著些許關切詢問:“已是這個時辰,娘娘為何不在春禧殿休息,反而跑到這兒來了?”

“魏公公……”

宋棠輕輕喘著氣,眼帶淚花看向魏峰說,“我要見陛下,我想見陛下。”

“淑妃娘娘,陛下……”

魏峰原本想說皇帝陛下已經睡下了,又怕宋棠當真闖進去,發現他在撒謊,必定要起疑心,免不了犯難。

宋棠知道魏峰想說什麼,隻咬著唇道:“魏公公,我見陛下一麵便好。”

“實在是心中害怕,但求見陛下一麵。”

魏峰也清楚自己攔不住這一位。

但總得為裡邊的人爭取些時間才行,否則隻怕出大事。

“淑妃娘娘。”

魏峰笑容恭謹,“容奴才進去稟報一聲,許是陛下已經睡下了呢?”

殿內,裡間。

於床榻旁,身穿明黃繡五爪金龍衣袍的男人年輕英俊、器宇不凡,一名容貌昳麗、柔弱嬌美的小娘子正與他相互依偎,互訴衷腸,端的是郎才女貌,你儂我儂。

正是大夏永安帝裴昭以及後宮的寶林沈清漪。

殿外的動靜輕易傳進殿內。

裴昭與沈清漪差不多同時發覺外麵的異動,那些動靜也打破這幅甜蜜畫麵。

“陛下,外麵這是?”

依偎在裴昭懷裡的沈清漪離開他的懷抱,仰起頭去看裴昭。

裴昭低聲寬慰:“無事,彆怕。”

他滿目溫柔,捏一捏沈清漪的臉,同時揚聲不悅問,“魏峰,怎麼回事?”

其實兩個人都聽得分明,是宋棠過來了。

他們也知道,若宋棠想進來,外頭的人攔不住她。

宋棠行事一向任性至極。

在這後宮裡,除去裴昭之外,她是半點不給旁人麵子的。

她若不喜歡哪個妃嬪,從不給對方顏麵。

不過,沈清漪從沒有被她為難過,甚至比起其他妃嬪而言算待遇不錯的。

雖是如此,但沈清漪並無感激慶幸。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件事——若非宋棠家世顯貴兼之對她態度客氣,這個人根本不會得到皇帝陛下這樣多的寵愛。

皇帝陛下寵愛宋棠,是因為宋棠不會傷害她。

這是不得已的事。

隻是……

沈清漪想著不知宋棠夜深跑來德政殿所為何事,垂下眼簾。

裴昭的聲音傳到殿外宋棠和魏峰耳中。

魏峰當即應道:“回陛下的話,是淑妃娘娘過來了,要見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清漪聽清楚魏峰的話,複抬眼,目光定在裴昭臉上,眼也不眨看著他。見裴昭麵色不愉,她柔聲開口:“想來淑妃姐姐這個時辰來找昭哥哥是有些要事的。”

裴昭冷冷道:“她慣會折騰人。”

這般態度讓沈清漪心中安定,她微微抿了下唇,繼續開口。

“我……”

她支吾一聲,“無論如何,我還是避開為好,不能讓淑妃姐姐瞧見了。”

沈清漪向來懂事。

聽見她的話,裴昭麵上浮現歉疚之意:“清漪,好在你一直都明事理。”

他握住沈清漪的手:“今天,要委屈你一下了。”

沈清漪也伸手摸一摸裴昭的臉:“隻要能夠和昭哥哥在一起,不委屈。”

裴昭眼底盈滿感動,卻來不及多言,一陣腳步聲逼近。

儼然是魏峰攔不住宋棠,人往殿內闖進來了。

聽見一串腳步聲以及魏峰不停喊著“淑妃娘娘”的聲音,知宋棠將至,裴昭視線往周圍掃去一圈,心神一凜,沒有過多解釋,連忙把沈清漪塞到床底下去。

沈清漪對裴昭的舉動毫無準備。

她被強行往床底下塞,一時間手忙腳亂,腦袋在床沿狠狠磕了一下。

一聲悶響,然而裴昭根本沒注意。

把沈清漪塞到床底下去之後,他收斂情緒,大馬金刀坐在床沿。

隨之信手拿過一本書冊子捏在手裡。

他佯作自己正在看書。

轉眼之間,宋棠闖到殿內來。

裴昭視線從書冊子上移開,落在宋棠的臉上,皺了下眉。

床底下的沈清漪很快聽見宋棠與裴昭請安,不敢出聲。

她咬緊牙關躲在床底下,手掌捂住腦袋被磕碰了的地方,疼得直掉眼淚。

第3章 折騰 宋棠偏偏睜著無辜的一雙眼:“不……

宋棠闖進去的時候,德政殿正殿燭火晃晃,空蕩蕩不見人。

她腳下不停、輕車熟路,走向裡間。

轉過月洞門,珠簾仍在身後碰撞晃動,她瞧見正坐在床榻旁看書的裴昭。

這樣一幕似乎令宋棠腳下一頓。

進來當然不會看到沈清漪。

在來之前,宋棠心裡便十分清楚這一點,可她知道,沈清漪仍在這裡。

德政殿內沒有密道也沒有密室。

沈清漪若是想要藏,這個地方能供她藏身的地方不多。

好在無論沈清漪藏在哪裡,待會兒她和裴昭的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便足夠了。

宋棠雖有著彆樣心思,這一刻,卻滿臉驚喜感動。

眨眼之間,她小跑著撲進裴昭懷裡。

論在人前唱戲、論裝模作樣,宋棠不能說自己毫無經驗。畢竟,從前她為了裴昭做過太多那樣的事情,隻當初那樣做,是為博裴昭的偏愛,而今再無那般心境。

“陛下,陛下。”

宋棠跪坐床前腳踏上,臉埋在裴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