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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容珺手上,被皇上召進宮時,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甚至將榮國公平時在府中不滿容珺擔任五公主侍衛的那些話也全說了出來。

明帝:“哦?榮國公說,容將軍擔任五公主侍衛前程儘毀,那你覺得朕該讓容將軍擔任何種職位才能前途無量?”

榮國公不敢說。

明帝被氣笑:“榮國公欺君罔上,居心叵測,朕顧念他為長公主的駙馬,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刻革去官職,賜二十大板,逐出宮門!”

當時長公主就在宮裡,聞此惡耗,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可惜過去時二十大板已經打完,榮國公已是奄奄一息。

榮國公惹怒皇上,長公主為此與皇上起了口角,這不是一件小事,很快就傳到溫斯年及岑煊耳中。

容珺是在溫家先受的傷,接著才回府的,溫斯年稍稍一想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立刻叫人準備馬車,打算親自走一趟七皇子府,看看容珺究竟傷得如何。

沒想到就在剛吩咐完不久,雲嬈就來到他麵前。

“舅舅可願意帶阿嬈一塊前去七皇子府?”

早在容珺離府時,雲嬈心中便一陣不安,如今聽見這個消息,自然再也坐不住。

她有很多話想問容珺,想知道為何當初那個光風霽月的少年郎,要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第54章 甘願折斷一身傲骨,臣……

“舅舅可願意帶阿嬈一塊前去七皇子府?”

雲嬈原以為舅舅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自己,沒想到他竟意外沉默。

一顆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溫斯年笑了下,看著她的目光略微複雜:“方才容將軍都跟我說了,他說景德沒有錯,的確是他強行擄走了你。”

雲嬈握著帕子的指尖不自覺捏緊。

“容將軍覺得很慚愧,說他無法勝任此職,待明日進宮,會自己向皇上請罪,奔赴邊關,戴罪立功。”

溫斯年在官場摸爬打滾多年,看人向來精準,也見過不少不顯山不露水之輩。

就算容珺還是原本那個擅於隱藏情感的容大公子,他也有辦法從各種細節窺視出其真實情感,更遑論他剛才在自己麵前,根本毫不掩飾。

溫斯年想起容珺方才的眼神及說話的語氣,心頭微微一沉。

他看得出來,容珺不是在以退為進,他是真的,想放棄一切。

“臣明日便會進宮請求皇上,準許臣一輩子鎮守邊關,永不回京。”

當時容珺沒有什麼表情,雙眸沉如死水,沒有一絲波動,語氣雖然平緩,溫斯年卻還是聽出了他話裡的悲涼與求死之意。

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溫斯年原以為依容珺對雲嬈的執著程度,必會繼續死皮賴臉地糾纏不清,沒想到突然就退了。

不過容珺本就是在在沙場刀口%e8%88%94血度日,從無儘的屍山血海中走出來之人,如此剛毅果決,當退則退,的確更像他。

之前為了接近知知,甘願折斷一身傲骨,臣服裙下,於賞花宴上當眾下跪自領二十巴掌,那副惶惶終日、尊嚴儘失的模樣,才讓他覺得可疑。

溫斯年甚至有些失望,以為自己老了,看人都不準了。

不論男女,即便再愛一個人,也不能為了他放棄自我。

喜歡一個人時,可以全身心為他付出,但當他始終無動於衷,就該及時止損。

是以知知同意讓容珺留在她身邊,擔任貼身侍衛時,溫斯年並未阻止,既然知知心裡還有他,就該給他留下一條看得到希望的路。

但路分明都鋪好了,容珺為何突然就走不下去了?

溫斯年百思不解。

“不行。”雲嬈呼吸一滯,這兩個字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舅舅不是說讓他慢慢等的嗎?他、他……”她突然有語無倫次,“我一定得見他一麵才行。”

溫斯年見少女如此著急的模樣,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顯然是郎有情,妾有意。

他微微笑了下,溫聲安撫:“知知莫急,不管什麼事,爹都會幫你出謀劃策。”

溫斯年抬手,意示她入座。

“我雖不知你們發生何事,但是知知,”他的聲音低沉,平穩的語調溫柔似水,極能安撫人心,“你真的想好了嗎?”

“什麼?”雲嬈茫然。

“你真的想清楚自己對容珺究竟抱持著何種感情了嗎?你真的能全心全意的接受他,不再對他失望了嗎?你說過,他不喜你拋頭露麵,甚至要求你出門時帷帽不離身,還曾經將你激烈的鎖在屋內,這些你都不怕了嗎?”

怕,她當然怕,她甚至知道自己應該趁這個機會與容珺一刀兩斷,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她隻想弄清楚容珺為何會變成這樣。

她甚至貪心的,想要更多。

想要他如舅舅所說的,費心的追求自己,想要他再跟以前一樣溫柔的對待自己,想要他的寵愛,想要他的縱容,想要他變回以前的溫柔公子,想要他的一切。

她想要的,還有很多很多。

想要每一年的乞巧節他都陪著自己,想要明正言順的站在他身旁,想要他對自己柔情小意,對彆人冷若冰霜,比這個更幼稚的想法,她都曾想過。

而且,公子都還沒能求得她的原諒,他怎麼能走?

雲嬈心裡亂糟糟,很難解釋為何自己會這樣,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害怕會失去他。

聽到他榮國公打得昏死過去,渾身是血時,心還揪疼得厲害,急著隻想見他。然而等她真的靠近了,卻又開始害怕。

雲嬈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甚至覺得您說的這些都不重要,我隻想去看他傷得如何,隻想他繼續待在我身邊,隻想他如您之前所言那般……”

鍥而不舍的追求自己。

後頭的話太過難於啟齒,她耳根微紅,驀地噤了聲。

她說得沒頭沒尾,溫斯年卻是聽明白了,不禁失笑:“哦,知知想容將軍繼續當你的貼身侍衛,這個很簡單,隻要知知想,爹自然有辦法讓他留下來。”

話方落,門外便傳來敲門聲:“大人,馬車已備好。”

雲嬈緊張起身:“您帶我一起去吧。”

溫斯年微微頷首,沒再拒絕。

父女二人上了馬車之後,又說了一些話。

溫斯年之所以問雲嬈那些話,就是想要弄清楚她對容珺究竟抱持何種心意。他雖在官場打混多年,見過不少人,卻也沒見過像雲嬈這樣矛盾的小姑娘。

分明喜歡卻又不敢靠近,一旦對方主動靠近,她又要表現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對方退了,她反而著急了。

千方百計的考驗對方,卻又不許他真的離開,害怕被拋棄。

簡直就像隻極度不安而又缺乏安全感的小野貓,需要足夠的耐心,足夠的安撫與示好,才能真正讓她卸下心防,完全接受。

溫斯年無奈一笑,覺得自己之前白替知知擔心了,知知這種個性的小姑娘,根本用不著他來幫忙製造難關,磨一磨容珺的傲氣。

知知實在太沒安全感,對於容珺更是充滿矛盾。

渴望他接近自己,卻又充滿了不安和焦慮。

渴望被愛,卻又害怕被愛。

容珺光是想要接近她,想要將人完全哄好,就有得他磨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父女兩人來到七皇子府時,陸君平正好要將鐘院判親送出門,幾人在大門口相見,皆是微微一怔。

溫斯年率先回過神:“我聽聞容將軍受了重傷,特此前來探望,恰巧鐘院判也在,不如鐘院判暫且留步,回府再敘。”

對於國相大人兼準嶽丈的過分強勢,一副完全將皇子府當成自己家的語氣,陸君平默了默。

如今他背靠溫家,所有人脈勢力除了明帝以外,全都得靠溫家,心上人又是溫家女,簡直跟入贅沒兩樣,哪敢說什麼。

在鐘院判用眼神無聲的詢問下,陸君平微微頷首,再度將人迎回府中。

幾人簡單寒暄之後,溫斯年看向鐘院判,直接切入正題:“不知容將軍傷勢如何?”

鐘院判沉默了下,似在斟酌用詞:“皮肉傷與挨家法時所受的脊杖不算太嚴重,隻是容將軍左肩上的傷實在拖了太久,將來即便痊愈也無法再扛重物。”

再提不起他最擅用的戰戟,再不能一柄畫杆方天戟,單槍匹馬闖入敵陣,一往無前,所向無敵。

這對容珺來說,並不是一件小事,對大淩來說更是大事,當初容珺就是靠著一柄戰戟闖出名堂,更曾以此單騎嚇退十萬敵軍,要是讓敵國知道這個消息,邊關怕是又難太平。

溫斯年身為國相,自然知曉此事有多嚴重,也沒想到容珺左肩的傷居然嚴重至此。

都傷成這樣了,居然臨彆前還跟他說想鎮守邊關一輩子?

他那哪是想一輩子鎮守邊關?他那是想轟轟烈烈的戰死沙場,一求痛快!

容珺左肩廢了,陸君平可說完全笑不出來。

他很自私,他不是聖人,容珺是他的兄弟,此時心底可說完全無法原諒雲嬈。

他無法理解容珺對雲嬈的感情,甚至覺得容珺當初要是沒多事將她撿回來,就什麼事也沒有。

容珺不會為了她失去理智,他會一帆風順,一心一意專注複仇,等到報了血海深仇,他依舊可以風光無限,無數美人任他挑選。

他也許無法肆意快活的過一輩子,也許一生都不會有真心喜歡的人,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最後什麼都沒能留住,賠了夫人又折兵,前程儘毀,甚至可能連命都不保。

容珺身為大淩重要將領,隨時都有可能上戰場,擁有強健的體魄對他與大淩來說再重要不過,明帝要是知道他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把自己左肩弄廢了,怕是要龍顏大怒。

聖意難測,就連陸君平也不知道明帝一旦怪罪下來,容珺究竟會如何。

他越是想,越是替容珺覺得不值。

溫斯年又簡單詢問鐘院判幾句,鐘院判便起身告辭。

容珺的傷,瞞不得,他還得進宮稟告明帝。

雲嬈早在聽見鐘院判那句“即便痊愈也無法再扛重物”,心臟就一抽一抽地疼。

“容將軍醒了嗎?我能……”她很不安,“我能進去看他嗎?”

陸君平很想甩冷臉,跟她說恕難從命,可是嶽丈大人明顯看出他對雲嬈的不滿,臉上雖是微微笑著,看著他的目光卻充滿警告。

“……”溫斯年簡直就是加強版的容珺,不,他比容珺還要老謀深算,是個十足十的老狐狸。

陸君平還是永平侯三子時,就對於溫斯年頗為忌憚,如今更是不敢怠慢,拒絕的話在喉嚨裡滾了兩滾,又咽回肚。

“鐘院判說子玉憂思過度,心力交瘁,左肩傷的又一拖再拖,如今還受了不輕的重傷,身體禁不住他這般肆意折騰,數病齊發,恐昏睡數日。”陸君平笑容勉強,“五妹進去也隻能看看,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