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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那副蘭芝玉樹的儒雅公子。

溫延清站在雲嬈背後,衝他挑釁的挑了挑眉,張嘴無聲說道:知知是我的。

小姑娘正抬頭看著他,一臉狐疑的眨著大眼睛,他什麼都不能做。

容珺雙拳緊握,手背青筋畢露,像是在竭力壓製著心中瘋狂。

他早晚有一天要殺了溫延清!

三人進到大廳時,溫瀾清與鐘鈺都愣了愣。

她們沒想到雲嬈會同意容珺踏進相府。

雲嬈轉頭吩咐春蘭:“叫府醫。”

容珺原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親自幫自己處理、包紮傷口,聽見她讓人去請府醫,心裡頓時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失落。

就在他失落的同時,耳邊又傳來小姑娘和彆人說話的聲音。

又甜又嬌又軟,似燕語鶯呼那般地好聽。

男人的雙鳳眼彎起來,雖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的看著她,眼裡卻同樣盛滿了溫柔與滿足。

“為什麼要府醫?”鐘鈺問。

雲嬈說容珺傷又裂開。

鐘鈺抬了抬眉:“我來處理吧,府醫的醫術哪有我好。”

雲嬈抿嘴笑了下:“是啊,阿鈺的醫術可是鐘院判手把手教出來的,府醫自然比不過你。”

要處理肩傷,自然不能在大廳,容珺很快就被帶到後頭的耳房處理傷口。

容珺的肩傷很嚴重,如今雖然不像一開始那麼觸目驚心,鐘鈺看到他的傷口時,仍是忍不住低呼了一聲:“你這傷怎麼又弄成這樣?我怎麼記得出宮時你傷口還好好的。”

鐘鈺一邊皺眉,一邊替他清理傷口,臉色越來越凝重。

雲嬈見過他的傷,當時鐘鈺曾經很嚴肅地警告容珺,若不好好養傷,將來彆想再提那些上百斤的重兵器。

聽見鐘鈺的低呼聲,原本在耳房外徘徊的雲嬈忍不住探頭問:“怎麼了?很嚴重嗎?”

容珺原本麵無表情,傷口再如何疼,也不見他皺眉,反倒是見到小姑娘探頭,忍不住笑了,心底除了酸澀與痛苦之外,終於有了彆的感覺。

他發自肺腑地感到愉悅,眉眼彎彎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雲嬈:“不嚴重。”

鐘鈺不以為然嘖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不嚴重?今天要不是我親自幫你看,你這肩就要廢了。”

雲嬈心頭一緊,下意識就想進去看到底傷得如何。

容珺看見原本隻在門口探頭的小姑娘,著急的跑了過來,整顆心都甜得發軟,像是整個人都浸在清甜溫暖的泉水裡,從外到內熨帖得不得行,滿滿的溫軟與幸福。

雲嬈剛站定,還來不及看清楚傷口,鐘鈺就起身取下腰間令牌,一把塞進她手裡:“快派人拿著我的令牌進太醫院把我爹請來。”

“請鐘院判?”雲嬈愣住,悄悄瞄了眼容珺肩上的傷,整個人猛地劇烈搖晃。

春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鐘鈺神色嚴肅的將她推了出去:“先讓人準備一間廂房出來,不能讓我爹在這耳房替他診治。”

“不行不行,你還是先讓人準備筆墨,我大略寫一下情況,如此才不會浪費時間。”

雲嬈腦中都是剛才那一眼看到的景象,整個人有些恍惚,直到鐘鈺又重複一遍,她才猛地回過神,立刻讓人準備文房四寶,待鐘鈺寫好,就吩咐小廝拿著令牌進宮,接著又吩咐春竹準備廂房。

溫延清聽見要幫容珺準備廂房,俊美鋒利的眉眼不悅地一皺:“知知還要讓他在相府住下?”

雲嬈搖了搖頭,捏著帕子沉默片刻,才又有些不確定地開口:“二哥哥,你剛才捏容珺的肩膀時,是不是很用力?是不是用了內力?”

溫延清麵色微變,意識到為何要準備廂房,神色坦然地搖頭:“沒有,我下手雖是重了些,但也不至於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那麼明目張膽地內力廢了他的肩。”

有鐘鈺的令牌,鐘院判很快就趕了過來,過來時,身後還跟著陸君平。

陸君平在皇宮與容珺不歡而散之後,就獨自回府,但他到底放心不下容珺,擔心他又犯傻事,一直讓人在相府外麵盯著。

聽見下人說溫二公子對容將軍動手,容將軍左肩又開始流血之後,他就陷入到底要不要先過來相府的掙紮之中。

容珺今日那副卑微至極的模樣,實在讓他一想就來氣。

沒想到沒多久,又有人回來稟報,說相府派人進宮請鐘院判了。

陸君平馬上就坐不住了,立刻讓人準備馬車,趕往相府。

相府大廳頓時熱鬨非凡。

晚上,溫斯年先回到相府,岑煊也跟著趕了過來。

早在明帝將容珺指派給知知時,岑煊就收到消息,隻是他當時實在太忙,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抽不開身。

岑煊一進到大廳,就見到陸君平正在跟溫延清爭執著什麼。

他微微一怔。

陸君平在,代表容珺也在。

他還以為皇上就算強硬地將容珺塞到知知身邊,讓他當她的貼身護衛,知知也絕對不會讓他踏進相府半步的,這是怎麼回事?

岑煊飛快環顧一圈,卻未見容珺的身影,本就冷峻的眉眼瞬間爬上一層寒霜。

就在岑煊打算進到後院將容珺拖出來狠揍一頓時,鐘鈺卻將他攔了下來:“我爹在幫容珺診治,你彆進去,我爹診治時最討厭被彆人打斷。”

岑煊聽到鐘院判在,驀地頓下腳步。

溫斯年皺眉:“怎麼還驚動了鐘院判?”

鐘鈺歎氣:“容將軍的傷實在太嚴重,我處理不來。”

溫斯年微微一頓,想到進門時管事說的那些話,神情嚴肅的看向溫延清。

溫延清:“……”我不是,我沒有,真的跟我沒關係。

第46章 想阻止她往下說。【雙……

鐘院判離開時已是戌時三刻,鐘家父女一道離府,岑煊親自相送。

岑煊一路都沒說話,倒是鐘鈺問:“爹,容將軍的傷不像阿嬈說的那般,是被內力所傷,那明顯──”

話還沒說完,就被鐘院判沉聲打斷:“告訴過你多少遍,行醫者,最忌多語,言多必失。”

鐘院判神色淡淡:“容將軍隻是舊傷複發,並無大礙。”

鐘鈺委屈的癟了癟嘴。

哪裡是舊傷複發,那明顯是傷根本沒好過。

傷口持續受外力碰撞,還來不及長出新肉就重複受損,久難愈合。那些碰撞的痕跡十分乾淨利落,就好像有人故意拿刀往傷口戳一樣,這是一種簡單而又常見的淩遲手段,通常用來逼供犯人,雖不致死卻能使人痛不欲生。

容珺顯然每天都有叫人仔細處理傷口,傷口敷著藥,雖未潰瀾卻已見黃,再過些日子不止整個肩都要廢,就連人也要沒。

離去前,鐘院判似是不放心自己女兒的那張嘴,又撩開馬車簾與岑煊吩咐:“有關容將軍的傷,小女若是說了什麼,還請岑指揮使莫要當真。”

鐘鈺:“……”

岑煊微微頷首:“鐘院判且安心,您既然說容將軍隻是舊傷複發,定然再無它由。”

鐘院判聽完他的話,這才滿意一笑,讓馬夫啟程。

岑煊眸色微閃,回到相府大廳,裡頭又是一團亂。

本該在廂房休息的容珺被拽了出來,溫延清正揪著他的衣襟,微眯著眼,要笑不笑地與他爭執傷口一事。∴思∴兔∴在∴線∴閱∴讀∴

陸君平一口咬定是他傷了容珺,溫延清不背這個鍋,非要容珺挑開剛被包紮好的傷口,讓眾人自己瞧個清楚。

且不說容珺願不願意,陸君平首先就不肯。

幾人在大廳裡爭執不休,溫斯年卻坐在主位上慢悠悠的品著茶,溫瀾清素來喜靜,此時已在後院準備就寢。

岑煊進到大廳,見到的就是妹妹獨自站在一旁,安靜地擰眉不語,似在思考猶豫著什麼。

雲嬈見過容珺的傷口,早在鐘院判為他診治時,鐘鈺就跟她大略說過是怎麼一回事,此時她心底已有大概的答案,知道二哥哥的確是無辜的。

“怎麼了?”岑煊來到她身旁,“可是覺得他們太吵,說不上話?我有辦法讓他們安靜。”

雲嬈看著他,遲疑幾瞬,點了點頭。

岑煊二話不說,拔刀上前,俊臉陰沉,殺氣騰騰。

無形殺意蔓延,大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溫延清眉梢微挑,扭頭問:“元燁這是在做什麼?”

陸君平趁機拍掉溫延清的手,將容珺拉到一旁。

岑煊收刀,不理他,反而回頭問雲嬈,嘴角微勾:“如何,阿兄厲害嗎?”

前一刻還沉得像要滴水的眉眼儘是柔和,黑眸隱有笑意浮現。

“……”在場除了溫斯年以外,其餘三個大男人同時無語。

雲嬈彎了彎唇,輕聲笑道:“厲害。”

她看向容珺,像是下定什麼決心,垂眸朝他走去。

容珺指尖微動,靜靜的看著笑容明%e5%aa%9a,緩緩朝自己走來的小姑娘。

方才溫延清與陸君平爭執不休時,他故意不做任何反抗,除了不想在她麵前與溫家人動手以外,也是有意讓自己處於弱勢。

他想留在她身邊,無論用任何方法。

雲嬈抿了抿唇,看著容珺蒼白的臉龐,毫無血色的薄唇,今日在賞花宴上的煩亂再次湧上心頭。

她沉默片刻,才又說:“鐘院判離去前說,容將軍舊傷複發,這兩日得好好養傷。”

“我──”容珺幾乎是馬上聽出她話中之意,想阻止她往下說。

“在公主大典之前,還先請容將軍回府好好養傷,這期間,請容將軍好生照顧傷口,莫要讓它再受外力碰撞,難以愈合。待大典結束之後,我會再請鐘大夫檢查傷口,若是傷口愈合良好,容將軍再複職也不遲。”

容珺麵色微白:“養傷與擔任你的貼身侍衛並不衝突,臣長年騁馳沙場,戰場上受傷再正常不過,隻要不是傷及筋骨,動彈不得,臣都不允許自己有一絲懈怠,讓自己保持隨時可以迎戰的狀態,所以──”

雲嬈想到剛才男人傷口血肉模糊的模樣,又想到那日他得知她才是岑家大姑娘時吐血的情景,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亂瞬間化作一團憤怒的火焰。

打自尋到親人,發現自己的身世遠比她所想的還要複雜之後,雲嬈每天都在告訴自己,現在她已經是溫府的三姑娘,與容珺沒有任何關係,千萬不能在人前失態,得時時刻刻小心注意言詞。

但根本沒用,她發現自己還是跟以前一樣,無論在人前如何假裝冷靜,遇事儘量從容有度,進退得宜,可一遇上容珺,卻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容易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早就被男人慣得嬌了的小脾氣,像有自己的意誌般,總是不受控地往外冒。

就像這一世在琳琅閣遇到岑時卿之後,就像今日在賞花宴上時,就像現在。

“公子是故意折磨自己,不讓傷口愈合的吧?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