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所以她很少跟同齡貴女來往,反而跟隻是個小丫鬟的雲嬈玩在一塊。
她忍不住垮著臉問:“我現在帶著阿嬈一塊下江南還來得及嗎?”
岑煊看著鐘鈺,冷峻的眼神霎時染上幾分無奈:“……來不及了。”
雲嬈見到鐘鈺自己還要愁的模樣,忍俊不禁,輕捏了捏她的臉:“找到家人我還是很開心的,尤其是……”
她看向岑煊,目光意味深長:“尤其是知道岑大人就是我阿兄後。”
而且在不久的將來,自己最好的朋友還會嫁給他,變成她的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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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巡完營再回京時已是七日後。
他回京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國公府,而是直奔相府。
陸君平知道他又想做什麼。
肯定又要躲在大樹上偷看雲嬈。
陸君平看著那顆茂密的大樹,心想,這夏天枝葉茂密,饒是容珺生得人高馬大也能將他完全藏住,但一到冬天,樹葉掉光光時,容珺又該藏哪?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躲在樹上的好兄弟,突然就替容珺憂愁起來。
容珺並不知道陸君平心中憂愁,他隻知道自己已經有足足七天沒見過雲嬈,如今思念得不得了,就隻求她能出來給自己看上一眼。
他真的就隻想看一眼就好,隻要一眼,就足已滿足。
可不知道雲嬈是不是出門了,容珺足足在樹上刻了近半個時辰,居然都沒能見到那抹日思夜想的嬌影。
陸君平雖然好幾次想扭頭就走,但他又擔心容珺會像上次一樣,失控的衝進相府,隻能窩在馬車上的冰盆旁等他。
半個時辰後,容珺回來了,麵上卻沒有半點笑,渾身又是一股死氣沉沉的陰鬱氣息。
一回來就縮在馬車角落自閉。
陸君平覺得自己肯定前世欠了容珺什麼,否則怎麼這輩子就攤上這麼個一言難儘的好兄弟。
“要不明天再來?明天我……”陸君平想了下,“明天我上相府,替你看她是否安好?”
容珺忽然抬眸,微微笑著:“不如文若現在就上門,替我送禮。”
陸君平:“……”艸!
容珺:“你也能藉此見上溫二姑娘一麵。”
陸君平也好多天沒見到溫瀾清了,思念得緊,很快就和容珺站到同一陣線:“好!”
雲嬈假死前,曾繡了荷包給容珺,容珺當時就已經想好如何回禮。
他打算將母親留下的雙魚玉佩送給她。
這是一對成雙的玉佩,兩枚玉佩分彆雕成彎曲著身子的小魚,外觀酷似彎月。
小魚雕刻精細,巧色精妙,一個向左彎,一個向右彎,合在一塊時,嚴絲合縫,猶如滿月。
不論是前世或是現在,京城勢力都盤根錯節,許多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對於雲嬈,他向來不敢有任何冒險,知道自己表現得越是在意,她越是多一分危險。
前世他也曾送過這個玉佩給小姑娘,儘管當時他並沒有告訴她,那枚玉佩其實是他亡母的遺物,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但是他記得很清楚,小丫頭當時收到時開心極了。
甚至難得大膽的踮起腳尖,主動攀抱住他,害羞卻又大膽地親著他的下巴。
小姑娘彎彎的雙眼裡全是又嬌又甜的笑,那一晚,乖得不得了,嗚咽著低低的喊著公子。
他俯身親著她,一邊咬著她的耳朵,一邊低笑:“嬈兒又喊錯了。”
小姑娘眸色迷離的看著他,似浸了水霧一般的雙眸,滿是依賴和害羞,仿佛他就是整個世界。
白皙似雪的肌膚透著羞怯的胭脂色,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叫夫君。”
他曾糾正過許多次,她始終不敢喊。
那一日,她卻乖得不得了,他讓喊什麼,她就喊什麼。
隻是害羞的閉上眼睛,到最後都不敢看他。
細軟的嗓音,繼繼續續了一整夜。
第42章 這個瘋子!【雙更合一……
溫斯年是陸君平名義上的舅舅,來訪相府可說再正常不過。
容珺與陸君平是趕夜路回京的,回來時,天剛亮,城門都還沒開,現下還是早朝時間,相府內隻剩女眷。
按理說陸君平來訪,該由溫釋月出麵,可惜溫釋月一大早就出門了。
陸君平如願以償的見到了溫瀾清,心裡美滋滋的。
溫瀾清也帶著矜持的笑,就是沒想到,陸君平居然會帶著容珺一塊上門。
但是這兩人平日裡就同進同出,溫瀾清也不便說什麼。
陸君平注意到她略帶責怪的目光,心裡連連叫苦。
容珺察覺到他的猶豫,驀地上前一步。
陸君平無法,隻能笑%e5%90%9f%e5%90%9f地搖著折扇,硬著頭皮問:“怎麼沒見到五妹?再過幾日就是冊封大典,母妃那日才交待過我,有空就常來探照五妹。”
溫瀾清要笑不笑的睨了他一眼:“知知還在跟教習嬤嬤學規矩,恐怕不太方便過來前廳。”
容珺麵上笑容依舊,心卻一點一點揪了起來。
不知是因為心疼小姑娘每天都要忙著學規矩,還是因為她又在躲自己。
陸君平聽出溫瀾清委婉的拒絕,也不急,隻是笑著讓小廝將準備好的東西呈到她麵前。
是一對翡翠玉鐲,翡翠水頭很好,玻璃種正陽綠,質地細膩,純凈無瑕疵,一看就是極好的翡翠,坊間絕對買不到。
陸君平並沒有準備禮物,可容珺要送禮,他又豈能落於人後,原本打算讓人回府拿,沒想到容珺卻連上門禮都幫他準備好了。
那不是尋常的玉鐲,這對玉鐲是容珺凱旋回京時,明帝給的封賞禮之一。
溫瀾清垂眸,看向眼前的玉鐲,一眼就瞧出這對鐲子,與陸君平初回京時,送給她的極為相似。
他向來用心,送給她的東西,從不重複,這顯然不是陸君平自己準備的。
“那日我趕著見五妹,忘了準備禮物給你們,瀾兒不如現在就讓五妹過來瞧瞧,要是她不喜歡翡翠,我立刻讓人回府再挑彆的。”
溫瀾清微微笑了下,陸君平三句不離雲嬈,她哪裡不知道他想乾嘛。
容珺居然還沒放棄知知,還想見她?
溫瀾清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不遠處的紅木雕花屏風,麵帶歉意:“明日就是賞花宴了,知知和我都收賞花宴的請帖,她不得不加緊練習,將一切規矩禮儀熟記才行,怕是無法過來前廳。”
容珺聞言,眼底掠過一抹狠戾,略微%e5%90%9f沉:“賞花宴?”
陸君平亦麵色微變。
溫瀾清笑:“是,到時京城裡有名望的貴女都會到,知知擔心拖累相府名聲,這幾日幾乎日夜不休的反複練習,實在不方麵出來見客。”
容珺還記得那日太子看著雲嬈的眼神,如今又得知雲嬈得去賞花宴,到時勢必又得與太子碰麵,心底的那股拚命壓抑的暴躁與瘋狂的獨占欲,瞬間不受控起來。
一時間,男人渾身都是暴戾嗜血的氣息在翻湧肆虐。
他身上的威壓氣勢太嚇人,溫瀾清下意識想開口喊人。
陸君平早一步牢牢按住容珺的肩,緊張道:“既如此,那我與子玉也不好打──”
“容某有一物要還給三姑娘,還請溫二姑娘代為轉交。”
容珺麵色如常,拿著雙魚玉佩的手背卻已爆出條條青筋。
真想不顧一切衝進去找她。
溫瀾清看著容珺手上的玉佩,微微一怔。
若是容珺說他想送東西給雲嬈,那她還有理由拒絕,但他剛才是說“還”,意思是這枚玉佩本就屬於雲嬈。
一時之間,溫瀾清居然不知該一口回絕還是收下才好。
雲嬈其實就躲在紅木雕花屏風後。
她不是想見容珺,而是容珺向來能說善道,她擔心溫瀾清被欺負或是被他的話給繞了進去。
容珺開的同時,她正透過屏風間隙看著他,也看到他手裡的那枚玉佩。
她認得那枚小魚模樣玉佩。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上輩子容珺送她時,雖支字未提那是他亡母遺物,她卻早就知道。
所以她才會那麼開心。
雲嬈定定地看著容珺,長睫毛似小刷子般,輕輕扇動著。
正在溫瀾清煩惱之際,雲嬈身邊的春梅忽然來到前廳。
“二姑娘,三姑娘聽聞七皇子及容將軍登門拜訪,有話讓奴婢轉述給容大將軍。”
容珺驀地一怔,下意識抬首,環顧四周。
他知道,她正在看著自己。
男人目光很快就落在角落處,不起眼的紅木雕花屏風上。
容珺指尖微動,心臟莫名地提了起來,心跳也仿佛亂了節奏一般。
“姑娘要奴婢在此先謝過七皇子及容大將軍,姑娘說,她初回京,一切不熟,與二位更是隻有一麵之緣,二位貴人今日準備的禮物實在過於貴重,姑娘實在擔不起如此大禮,還請二位貴人見諒。”
男人原本執拗中帶著一點欣喜的眼神,慢慢暗淡下來,空落落的心頭,逐漸盈滿酸酸澀澀的滋味。
他忍著心裡的難受,忍著想衝到屏風後頭的衝動,勉強從喉嚨裡擠出幾句乾澀的話:“這隻是尋常玉佩,並不貴重,你讓嬈……”
容珺猛地噤聲,喉結艱澀地滾了滾。
他好想再像以那樣喊她嬈兒。
可他再也不能,再也沒有資格在人前這麼親昵地喊她。
半晌,他垂下眼簾,聲音沙啞:“你讓三姑娘必不擔心。”
春梅滿臉歉意:“容大將軍,姑娘特地交待奴婢,說就算您送的隻是路邊的一顆小石子,她也不能收。”
這話實在太過直白,太不客氣,陸君平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溫瀾清也微微訝異。
容珺微微垂首,抿唇不語,大廳陷入一種壓抑的沉默中。
溫瀾清親眼見到容珺含笑的雙眼,逐漸盈滿酸澀,頓時百感交集。
她不清楚知知與他到底發生何事,也覺得此時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有點可憐,但無論如何,她都會無條件支持知知。
再可憐也沒有用。
陸君平怕他發瘋,一邊說:“明天賞花宴我絕對想辦法讓你見到她。”一邊死命地將人拖出相府。
容珺手裡的玉佩終究沒能送出去,不止如此,就連人都沒見到。
回府路上,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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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皇宮,禦花園。
此次皇後舉辦的賞花宴就設在禦花園,就連平時裡隻栽種在花房裡的嬌貴花卉,也全都搬了出來,奼紫嫣紅百花齊放,著實賞心悅目。
南側湖畔更是開滿荷花,湖邊楊柳輕垂,一片碧綠,粉紅色荷花掩映其中,滿湖荷葉片片相連,還有畫舫停靠在岸邊,美不勝收。
賞花宴還沒有開始,禦花園裡麵卻已經聚集了不少世家貴女。
微風裡夾雜著淡淡的花香與少女們的嬌言笑語,好不熱鬨。
以往這種場合,岑時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