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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聽得人耳根發麻,心尖發熱。

若非雲嬈早就知道這人的真麵目,怕是永遠也想不到,小時候見到的神仙公子,長大後竟會是這般輕佻放肆。

淺色帳簾落了下來,少女青絲鋪散於榻,玉足微蜷:“公子,阿嬈不想喝避子湯,阿嬈──”

話未落,唇已被堵住,男人含糊的嗯了聲:“以後都不喝。”

守在外間的雲笙和方媽媽聽到屋內動靜,瞬間噤了聲,無聲對看。

方媽媽率先回過神來,笑容曖|昧的退了出去。

怔在原地,還有些摸不著頭緒的雲笙隨後也被拽了出去。

“公子不是在生姑娘的氣?怎麼會……”

方媽媽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生氣?公子都交待我,以後姑娘出府,不用再過問,我直接幫她備妥馬車便是,不止如此,還給她備了許多衣裳首飾,配了丫鬟護衛,雲嬈姑娘這是終於熬出頭,好日子要來了。”

容珺背上還有傷,動靜卻不小,喊了四、五次水,持續到下半夜,雲笙心中焦急,一下擔心主子傷口裂開,一下擔心隔日會起不來,沒想到,翌日一大早,男人就穿戴整齊從房裡出來,模樣容光煥發,一如既往地溫潤如玉,彬彬有禮,絲毫看不出昨夜的荒唐。

臨走前,不忘交待方媽媽帶著丫鬟進屋收拾時,動作要小一點,不要將人吵醒。

雲笙此時才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小看了雲嬈這丫頭,公子的確對她過分偏寵。

雲嬈被折騰得極狠,再睜眼已日上三竿,方媽媽聽見動靜,親自領著兩名丫鬟進來伺候洗漱。

“姑娘,以後這兩個丫鬟就負責伺候你,一個叫連翹,一個叫茯苓。”

待兩個丫鬟福身問安,方媽媽才將備好的湯藥端到她麵前:“姑娘請用藥。”

雲嬈盯著眼前黑乎乎的湯藥,眼間堆滿了漠然與失望。

床|笫之言,果然最是不可當真。

見她遲遲未有動作,眸色微冷,方媽媽以為她不想喝,忍不住開口寬慰幾句:“姑娘應當清楚,公子成親前,通房是不能有孩子的,哪怕有了也得流掉,如今姑娘既得公子疼寵,且放寬心,待日後公子迎了正妻,依公子對你的上心程度,定會給你名份及孩子。這藥都是鐘大夫親備,是老身親眼盯著咱們飛羽苑的小廚房煎熬的,姑娘儘管放心喝。”

雲嬈微微笑了下,伸手接過藥碗,仰頭一口飲儘。味道的確和鐘鈺那日親手熬的一樣,一點都不苦澀,反而帶了點淡淡的甜味。

前世她被騙著喝下絕子湯,沒喝過避子湯,不知滋味如何,隻聽人說過,避子湯極苦,飲完得食蜜餞才緩得過來,如今真的喝了,雲嬈才發現,苦的並非湯藥本身。

丫鬟遞上蜜餞,她不緊不慢地吃了一顆,低眸淺笑:“還請方媽媽幫我備車,我要去一趟明暉堂。”

方媽媽見她麵上帶笑,水嫩的芙蓉臉,嬌豔欲滴,眉眼顧盼間也全是小女兒的嬌態,顯然剛才的遲鈍隻是未完全清醒,是自己想岔了,這才放心下來。

容珺昨日說要讓雲嬈自由出府,倒也不是嘴上哄哄,方媽媽很快就備好馬車。

雲嬈來到明暉堂時,鐘鈺一開始沒認出她。

她戴著帷帽,梳著雙平髻,墨玉般的青絲垂落兩旁,身後跟著丫鬟及護衛,衣著華貴且不失端莊,端的是儀態萬方,國色天香。

雲嬈不出聲,身邊的丫鬟也隻說她們姑娘要看診,兩個護衛還一本正經的詢問鐘鈺,醫館後門在哪,問完之後,一個守在正門,另一個繞去了後門。

鐘鈺見來人如此慎重,起初以為是哪家的千金閨秀,不疑有他,沒想到搭完脈,正要開口,眼前人卻笑盈盈地揭開帽簾,衝著她眨眼,眼角眉梢儘是頑皮笑意。

“怎麼是你!”鐘鈺眼底掩不住的驚訝。

她激動地站起身,越過案桌來到雲嬈麵前,繞著她轉了一圈,拉著她的手,臉上全是笑:“我早就知道阿嬈天生麗質,卻沒料到你打扮起來竟是這般……”

鐘鈺絞儘腦汁搜尋詞彙,卻覺得任何言詞都無法描述眼前人的美,最後隻憋出一句:“驚為天人。”

雲嬈被鐘鈺的誇張逗笑,忍不住抿嘴,撲抱住她。

果然這世間,就隻有阿鈺待她最好、最真心。

“我們進去說。”她在鐘鈺耳邊小聲道,眼神閃爍。

離開國公府,她勢在必行。

鐘鈺聞言,若有所思的抬了抬眉。

她還記得阿嬈進來時跟了兩個護衛,一個還守在後門,容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設想得十分周到,就算同意阿嬈出門,也將人看得牢牢。

第14章 把你賣掉,讓容珺知曉此……

姐妹兩人很快就進了醫館內間,雲嬈以要和鐘鈺說體己話為由,將兩個丫鬟留在門外。

鐘鈺得知雲嬈拿到出府令牌,從今往後可隨意出門,興奮的打了個響指,拉著雲嬈的手,低聲道:“阿嬈你可太厲害了,你知道嗎,你已經擺平了離府最大最難的障礙,接下來,隻要──”

雲嬈輕聲接道:“隻要拿到我的賣身契。”

“對!”

兩人相視一笑,鐘鈺看起來竟比她還開心,整個人都喜滋滋的。

但很快的,鐘鈺臉上的笑又垮了下來:“糟了,高興得太早,這個也很難,而且我沒辦法幫你,要是你的賣身契是在長公主手裡,那……”

“我的賣身契在容珺手裡。”

“那就好,”鐘鈺這才安心下來,拿起茶杯,給她斟了一杯茶,“岑煊已經答應幫我,有他為你安排離京馬車,路線跟落腳的地方,可比我自己一個人弄好太多,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隻是安排這些需要時間,待一切就緒,我會再跟你說。”

雲嬈點頭,表示沒問題,鐘鈺卻一副欲言又止,她覺得奇怪:“怎麼了?”

鐘鈺垮下臉,語帶歉疚:“我暫時沒法陪你一塊下江南了。”

“嗯?”

鐘鈺雙手合十:“岑煊他非堅持我得再等半年,才能下江南陪你,還說我要是不同意,就不幫你安排路線,不止不幫,還要把你賣掉,讓容珺知曉此事,阿嬈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岑煊在發什麼神經,他平時不會這樣不講道理的。”

雲嬈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想來是阿鈺的這位青梅竹馬指揮使大人,舍不得放人,也擔心萬一容珺追上她們,鐘鈺會受委屈。

她還記得,前世阿鈺最後與岑煊成了親。

這位指揮使大人從來沒有任何表示,鐘鈺更是大大咧咧,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後來還要跟彆人議親,再後來……

雲嬈意味深長的看了鐘鈺一眼,笑得耐人尋味:“你可彆為了我跟他吵架。”

“怎麼可能,岑煊什麼人?他就是個狠辣無情的鬼見愁,我哪敢跟他吵。”鐘鈺沒好氣的撇撇嘴,“不提他,想到就煩,君子不會趁人之危,他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雲嬈無奈的笑了起來。

這淩國,敢如此毫不避諱,罵那位權勢熏天,以手段狠戾毒辣為聞名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是小人的,大概也隻有鐘鈺。

“鐘大夫,岑大人過來找您了。”外頭的夥計忽然敲門道。

鐘鈺嗬了一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剛說著呢,人就來了。”

“你去吧,我在這等你。”雲嬈不想第一天能自由出府就見外男。

鐘鈺卻一把拉起她:“終歸是他願意出手,我們才不用自己亂忙一通,你跟他道個謝也好。”

岑煊確實幫了她大忙,的確該親自跟人道謝。

雲嬈點了點頭:“那先讓我戴上帷帽。”

鐘鈺不可思議的瞪大眼:“我就說你沒事乾嘛戴帷帽,又是容珺要求的?你真的是被他吃得死死。”

雲嬈抱著她的手臂,附在她耳邊軟聲笑道:“我這不是怕離開前再生事端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太清楚容珺的脾氣,要是知道她頭一天出門,就私下見了岑煊,說不定再不許她出門。

少女嬌滴甜糯的撒嬌語氣,聽得鐘鈺渾身都酥了,隻能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簡直像坐牢一樣,真不知道你喜歡他什麼,還不快去戴好帷帽。”

鐘鈺帶著雲嬈來到前廳時,櫃台後頭的兩個夥計正井然有序的抓藥,岑煊就站在櫃台不遠處,單手背在身後,垂眸跟身旁的人說著什麼,神情冷肅,見到鐘鈺出來,擺了下手,身旁的人跟著退出醫館外。

“不知岑大人來找小的有什麼事?”鐘鈺咧嘴笑笑,十分客氣,跟剛才在屋內對雲嬈說話的模樣全然不同。

雲嬈不由得抿緊唇角,偷偷憋笑。

岑煊還是那張萬年冰山臉,一樣不苟言笑:“順路給你個東西。”

鐘鈺眼前多了一碗甜品。

“這是什麼?”

“凍奶酪,皇上打賞的,”岑煊言簡意賅,“吃,就快化。”

鐘鈺受寵若驚,滿臉狐疑:“你怎麼不自己吃?”

這是皇城裡的貴人才能用的甜品,她自然知道這碗凍奶酪有多珍貴。

“我不喜歡吃甜的。”

雲嬈聽著兩人的對話,麵上笑意漸濃。

從頭到尾岑煊就將站在鐘鈺身旁的她當空氣,正眼都沒瞧過,直到鐘鈺想分一半給她,岑煊才淡淡掃了她一眼,抬手製止鐘鈺:“她自己有。”

鐘鈺聽不明白,岑煊又道:“容將軍也得了賞,已經差人快馬加鞭送回府。”

雲嬈微微一怔,忽然就笑不出來了,幸好她戴著帷帽,沒人察覺。

這件事前世也有,但容珺得的這碗凍奶酪,最後卻沒送回國公府,而是到了岑大姑娘手裡。

鐘鈺不再推托,開開心心的捧著碗,到一旁落座。

雲嬈這時才有機會朝岑煊福身道謝:“多謝大人看在阿鈺的份上,出手相助,奴婢感激不儘。”

岑煊頷首,不發一語,雲嬈不以為意,她本就不願與他有多過接觸,道謝完,想回到鐘鈺身邊,岑煊卻突然開口:“你是從小就生在蘇州,還是之後才被父母帶去蘇州的?”

雲嬈起初困惑,後來想到,應該是鐘鈺拜托岑煊幫她尋找親人,搖了搖頭:“不記得了,當時太小。”

岑煊又問了一些關於她身世的問題,像是幾歲時被父母拋棄,記不記得任何一個親人的名字或線索。

雲嬈沉默了下,說:“我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我的小名叫知知,三歲那年被父母拋棄,丟進乞丐堆。”

她知道光憑小名要找到親人,很難,很難,太難了,所以她原本不就不打算麻煩鐘鈺,想著回到蘇州自己再想辦法慢慢找。

“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彆的記號,胎記或是傷疤什麼的?”

岑煊說話冰冷冷的,身上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氣勢與威嚴,炯炯雙瞳壓著薄唇,氣場不怒自威,雲嬈瞬間有種被當成犯人詢問的錯覺。

她抬手,按了按鎖骨下方:“這裡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