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防地對上一雙笑眯眯的大眼睛。

少年一襲淡藍錦服,模樣意氣風發,微笑的時候,隱約可見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五官精致,臉龐俊俏,端的是風流倜儻。

瞧清那人容貌之後,雲嬈微微一怔。

昨日容珺說隨她帶一塊出門時,她完全沒想過陸君平也會同行。

七皇子陸君平原為永平侯三子,還是容珺的摯友,她自然認得。

前世容珺亦是一直追隨著他,雲嬈見過幾次,對陸君平的印象就是個鮮衣怒馬少年郎,平易近人,沒有什麼皇子架子,與容珺同樣為不少京中少女的夢中人,赫赫有名的京城四俊之一。

陸君平還是永平侯三子時,就時常出入國公府,他小容珺兩歲,六年過去,容貌並無太大變化,唯有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

雲嬈看著他,有些猶豫,正不知行禮時要如何稱呼,就見陸君平豎起食指,虛立在唇前,對她搖了搖頭,臉上掛著幾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分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卻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雲嬈抿著嘴,不敢笑出聲,嘴角卻已經彎了起來。

“殿下。”

許是她目光停留在陸君平身上太久,容珺開口的同時,一把將她拽到身邊坐下。

綿軟的小手被他攥在掌中,手勁大得嚇人。

雲嬈吃痛回頭,恰好對上容珺狹長漂亮的雙鳳眼。

男人的眸子與平時不同,冷冽一片,不帶任何溫度。

她心尖猛地一顫,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朝他靠去,直到兩人的大腿輕輕挨在一塊,扣著手腕的力道才稍微鬆了些。

“這位是七皇子,以後莫要認錯。”容珺含笑看她,眸色溫柔,仿佛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是,奴婢見過七皇子。”

陸君平見小丫鬟十分乖巧的垂著眼,再不敢抬頭,覺得有些奇怪,再看向容珺,瞬間了然。

容珺大馬金刀的坐著,空著的那隻手自然地搭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富有節奏的緩慢敲擊著,模樣閒適優雅。

其他人也許看不出來異狀,陸君平卻知道,那是容珺心情欠佳時的習慣動作,這才猛地驚覺,容珺對這個小丫鬟的上心程度,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多上很多。

這是吃味了?

在嫉妒小丫鬟看了他?

陸君平斂起原本過於親昵的放肆笑容,正色道:“子玉應當最是清楚,我心中隻有瀾清一人,天地為證,日月可鑒,就是昨日聽聞你也要去琳琅閣,才想順道瞧瞧,究竟是何等美人讓你……”

說著說著就噤了聲,後麵的話過於隱秘,並不適合在旁人麵前說出口。

雲嬈聽見瀾清二字,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向陸君平。

溫瀾清,當今國相之女,性情婉約,明豔端莊,更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與陸君平情投意合,前世卻不知為何忽然嫁進東宮,成了太子妃。

痛失心上人,眼前這位看起來不著調的七皇子,卻沒有如眾人想象那般方寸大亂或一蹶不振,他依舊活得沒心沒肺,最後狠狠拉下太子,一舉坐上儲君之位。

此人與容珺一樣,皆是表裡不一,不容小覷。

小姑娘偷瞄人的技巧並不高明,車廂內的兩個男人幾乎同時察覺。

陸君平眸光微閃,抓起折扇一把甩開,一邊輕扇,一邊若無其事的撩起窗廉,看著窗外景色,輕笑道:“這京城的天氣也沒比邊關好到哪去,都備了冰盆還是這般悶熱。”

容珺微微笑著,淡淡的嗯了聲,鬆開原本緊握於掌心的手。

一路上都與陸君平有說有笑,唯獨沒再碰過她,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過。

馬車抵達目的地之後,陸君平率先下馬車,容珺跟著起身,卻是朝雲嬈傾身,湊了過去。

手掌貼上她的後頸,將她狠狠往前一帶,低下頭,直接壓住了她的嘴唇。

雲嬈下意識想躲,他索性將她整個人揉進懷裡,側過頭,徹底的含住她的唇。

這個%e5%90%bb與之前幾次都不同,是一種久違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強勢,全然不容反抗的力道與%e5%90%bb法。

雲嬈能明顯感覺到,他是真的生氣了,完全不敢亂動。

容珺這個人,本就不如表象那般純良,什麼芝蘭玉樹、溫潤儒雅都是假的,表麵矜持,實際瘋狂。這些雲嬈都十分清楚,更知道他在某些時候有多不講理,隻是他們還在馬車上,七皇子就在外邊等著他們,他怎麼能……

她逐漸無法呼吸,再不能思考。

在熟悉而又恐怖的窒息感將她全部淹沒前,男人終於鬆開她。

小姑娘眼尾泛著一抹淡紅嬌意,眼珠好似潤澤的琉璃,似乎還陷在驚嚇之中,怔怔的看著他,唇瓣被水光浸染得鮮豔亮澤。

容珺若無其事的拿出帕子,慢條斯理擦拭她的唇角。

“待會兒跟好我,就算見到鐘鈺也彆離開我的視線範圍,琳琅閣有太多勳貴,你若在無意間衝撞了他們,不在我身邊會很麻煩。”

他的聲音擦過她的耳邊,像在交待再簡單不過的事,實際上卻是側著頭,斷斷續續地輕啄她的耳後、頸側,溫熱熨帖。

是安撫,也是在為自己剛剛的失態賠罪。

雲嬈此時才慢慢地從窒息的恐懼中回過神來,還有些呆愣愣的,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隻能胡亂的點頭應好。

下馬車時,陸君平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十分識趣的閉口不言。

雲嬈這才發現,容珺居然帶她來琳琅閣。

琳琅閣是京城裡最有名的珠寶首飾鋪子,尋常人進不得,能出入的都是京城的高門望族,達官顯貴。

前世雲嬈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完全沒想到容珺會帶她來這裡。

這裡的首飾,她、她哪裡買得起啊!

“公子,您不會和阿鈺約在這兒吧?”

容珺淡淡的嗯了聲:“方才不是和你說了?”

她剛剛根本什麼都沒聽到!

雲嬈整個人都傻了。

容珺回頭看她,笑得有些無奈:“要我牽著你進去?”

雲嬈連忙搖頭,欲哭無淚的跟上。

容珺要真過來牽她的手,她肯定明日就會成為京城貴女圈的箭靶子。

陸君平與容珺非尋常勳貴,再加上兩人姿貌過人,十分惹眼,完全是一進門就引來眾人注目,尤其是那些名門閨秀。

淩國民風開放,男女之防不似前朝曆代嚴苛,可正大光明往來,很快就有人過來寒暄,男女皆有,身份顯貴。

容珺姿容出眾,這些場麵雲嬈再習慣不過,她低下頭,想和以前一樣,隨著陸君平的貼身小廝退到一旁,卻被猛地抓住手臂。

雲嬈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喉頭。

“阿嬈!”

聽見是鐘鈺的聲音,才終於又安穩的落回心口。

幸好不是容珺抓住她,萬幸萬幸。

雲嬈彎了彎眼,笑意燦爛,一抬頭,才發現鐘鈺身後還站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剛好揭開頭上的帷帽,露出一張瓜子臉蛋,女郎身著鵝黃色齊腰襦裙,明眸皓齒,正微微抿起紅唇,對著陸君平福身。

另一人衣著華貴,負手而立,雖生得英俊非凡,眸光卻是寒冷如冰,僅是隨意的站在那,周身就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矜貴冷峻,倨傲非常。

雲嬈起初還有些不確定兩人的身份,直到目光掠過男子係在腰際的錦衣衛腰牌。

她呼吸一窒,仿佛渾身血液都在倒流般的僵冷。

*思*兔*網*

第10章 “現在你還有另一個選擇……

雲嬈耳朵嗡嗡作響,女郎卻已取下帷帽,笑臉盈盈地朝陸君平喊道:“表哥。”

“岑姑娘。”陸君平朝自己的便宜表妹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瞥了容珺一眼。

陸君平的生母出身及位份都不高,明帝不知出於何種考慮,接他回宮時,居然召告天下,說他乃溫貴妃所出,隻是他出生時命中帶劫,才不得不送出宮,寄養於佛寺。

溫貴妃為明帝最受寵的妃子,除了膝下無子以外,母家勢力絲毫不遜於皇後的母家何氏。

她為威永侯嫡幼女,與岑家兄妹的母親正好是嫡出的親姐妹,於是乎,陸君平一回宮就平白無故多了許多便宜親戚,比如這兩個貨真價實的天之驕子,岑時卿與岑煊。

又比如岑時卿身為太子太傅的父親,與身為威勇侯嫡女的母親溫氏,還有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溫斯年。

溫相是溫貴妃及溫氏的嫡出大哥,同時也是岑家兄妹的親舅舅。

兄妹倆身份之矜貴,非尋常勳貴人家可比,滿京城,無人不羨慕他們。

思及此,陸君平目光不由得飄向已是臉色煞白的雲嬈。

他突然覺得這個小丫鬟有點可憐。

岑時卿母家如此強大,又是岑府獨女,岑母從小就將她當成掌上明珠,有求必應,完全是錦衣玉食堆著養出來的,這樣的一個人,京城上下,誰不想娶她為妻?肯定任何一個有野心的男人都想。

相較之下,雲嬈這麼一個從小被扔在乞丐窩的孤女,又算個什麼東西?隨便到街上問個三歲小兒,都知道該娶何人當正妻。

三歲小兒都懂的事,雲嬈自然不會不懂,是以前世容珺與岑時卿定下親事之後,她不曾有過一句怨言,這一世,她更是早早做好遠離容珺的準備,就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岑時卿碰麵。

前世她也曾岑時卿見過麵,回憶並不怎麼好。

她還記得這位天之驕女,對她說過的每一個字,當時她聽完之後,那些被她小心翼翼藏起來的自卑和嫉妒,都被赤-%e8%a3%b8-%e8%a3%b8地扒了出來,在這位天之驕女麵前,無所遁形。

那是打從她被容珺帶離那個肮臟的乞丐窩之後,再也沒出現過的自卑。

那滋味,遠比當初長公主麵前,被張媽媽扒到隻剩一件心衣與褻褲時,還要難堪。

那也是她頭一次無比痛恨自己的出身,無比地憎恨狠心拋棄自己的爹娘,為自己的自不量力,深感羞恥。

雲嬈其實從來不覺得自己悲慘,反而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否則也不會在隨著牙婆回去的路上,遇到容珺。

當時已近年關,天空落著鵝毛大雪,她縮在牆角,渾身都要凍僵,忽然有個婦人來到她麵前,拿帕子給她抹了抹臉,捏起她的臉,端詳半晌。

婦人很快就露出滿意的笑容,先是給她一件溫暖的棉襖,再說她長得好看,得了貴人眼緣,要帶她去貴人家裡當丫鬟。

那時的她,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可以為了地上碗裡的一小根肉絲,欣喜若狂大半天,做夢都想有人帶她回去當丫鬟。

她求之不得,滿心歡喜的跟著婦人走了。

後來,容珺出現了。

當時容珺約莫十二、三歲,是個奇怪的少年,下著大雪,卻放著後麵溫暖馬車不搭,偏要騎馬。

少年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消極的陰鬱氣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