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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嬈長睫顫了顫,壓低聲音說:“我還有其他親人,我想找他們。”

鐘鈺八歲那年就與雲嬈結識,深知雲嬈一直將容珺當成唯一的親人,實在很難相信雲嬈真能狠下心離開他,她甚至已經想好,這丫頭要是又臨陣退縮,她就繼續勸。

沒想到,雲嬈居然說想找她的家人。

鐘鈺不由得怔了怔。

一個從小被丟到乞丐堆自生自滅的人,長大後,還想著要找那些拋棄自己的親人,這丫頭究竟是有多缺愛啊。

鐘鈺聽見這令人心疼難受的話,忍不住捧住雲嬈的小臉,心疼的揉了揉,眼眶微熱:“好,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

“不過容珺剛回京,有不少雙眼睛盯著國公府,就算真尋到了法子,也得再等上一陣子。”

雲嬈也曉得離開國公府不是件簡單的事,點頭道:“我知道,無論如何,阿鈺都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重。”

“我?”

鐘鈺笑了下。

“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這才頭一天,長公主就想喂你喝絕子湯,要不是容珺事先將我找來,做好萬全準備,你啊,這輩子可就毀了。”

接著她又毫不猶豫的把容珺給賣個精光。

“原本呢,你家公子是想在接過藥時,裝作不小心打翻,沒想到恰好被你打翻,你們這也算心有靈犀了。”

雲嬈微微一怔,心底再次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公子為何知道那是……絕子湯?”

鐘鈺像是想起什麼,突然抓著她的手,不答反問:“阿嬈可還記得永平侯家的三公子陸君平?”

雲嬈點頭:“記得。”

永平侯三子,自幼弓馬嫻熟,俊美無儔,智勇雙全。

容珺被接回京的那一年,兩人相識,後義結金蘭,一同在邊關幾番出生入死,為生死之交。

雲嬈回憶了下前世這個陸君平,在這時到底發生何事,思索半晌,有些不確定地說:“聽說戰死在邊關了。”

鐘鈺放低音量,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其實陸君平沒死,他就是皇上最近剛認回來,寄養在宮外的那位七皇子。”

雲嬈佯裝一臉驚愕。

“所以啊,”鐘鈺狡黠一笑,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你家公子如今是七皇子的義兄,又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厲害得很,指不定這府裡到處都有他的眼線或暗衛,提前知道也不奇怪。”

雲嬈卻突然沉默。

前世她沒想著要離開容珺,是以這些她並不關心,倘若容珺真如鐘鈺所言,那她要離開國公府將是困難重重。

鐘鈺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臉色微變,低聲呢喃:“糟了,該不會現在我們身邊就有容珺的暗衛吧?”

聽見她的話,雲嬈心頭一緊,有些緊張的抬頭,四處張望:“應該、應該不會吧?”

鐘鈺單手捂著臉,重重一歎:“前路漫漫。”

雲嬈垂眸,輕聲說了句:“船到橋頭自然直。”

不安卻在心中悄然蔓延開來。

鐘鈺不能一直待在國公府陪她,又坐了一會兒,就拎著藥箱離開。

雲嬈昨晚被折騰一夜,又提心吊膽了大半日,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周身都被人摟住。

懷抱的觸?感與那人的氣息都再熟悉不過。

像再尋常不過的某一日,男人見她小憩,悄然無息的命所有人退下,輕手輕腳的上榻,摟著她的腰,將她抱進懷中。

手指和嘴唇都在作亂,見她快要醒來,還會故意捏住她的下巴,壞心眼的,重重的,含住她的嘴唇,側過頭,不停地深入這個%e5%90%bb,肆無忌憚的將她親醒。

就像現在這樣。

雲嬈半睡半醒,習慣性低低的嗯了一聲,帶了些撒嬌意味。

直到折磨人的溫熱落到耳畔,咬住耳垂,男人沉啞醇厚的低笑聲打破寂靜,雲嬈迷迷糊糊的腦子才終於清醒過來,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死而複生的事。

她瞬間睡意全消,下意識就想將人推開。

手卻被輕而易舉的抓住,穩穩的握到掌心裡。

“是我。”

男人埋首在她頸間,貪婪地嗅著她發間的馨香,雙臂將她牢牢緊錮於懷,似怕她消失一般。

雲嬈呼吸微亂,看著他,又看著頭頂承塵,有些困惑的眯起眼。

她是容珺的貼身丫鬟,在飛羽苑有屬於自己的房間。

但這裡明顯不是她的房間。

她何時被抱過來的?

小姑娘剛睡醒,純凈的臉龐帶著些許茫然,臉上還有著淺紅色的睡痕,軟呼呼,呆愣愣,說不出的嬌俏可愛,嫵%e5%aa%9a動人。

男人垂眼看了一會兒,突然低下頭,親了親她眼角的淚痣,再從臉頰一路親%e5%90%bb著,緩慢地往下,來到她的嘴唇時已是呼吸燙人。

雲嬈心中大駭,這下是真的完全清醒了,慌亂地彆過頭,手腳並用的掙紮起來。

鐘鈺以前就跟她說過,避子湯喝多了不止傷身,還可能再也懷不上孩子。

她從小就想要有個家,有個自己的孩子,渴望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人。

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與容珺牽扯不清,動不動就喝避子湯。

男人向來溫柔,卻也要命的磨人。

她被一寸寸抽走力氣和思維,就快阻止不了,渾身都在發抖,終是忍不住哽咽出聲:“公子,阿嬈怕。”

一切動作戛然而止。

容珺微微頓了下,撐起雙臂,將少女困在懷中,布滿懾人念想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男人生了一雙漂亮的雙鳳眼,淩厲而貴氣,笑起來時很溫柔,不笑時,那股久經戰場的肅殺之氣,便完全顯露出來,帶著懾人的魄力,顯得冷漠而暴戾。

雲嬈被他看得渾身緊|繃起來,玉珠般的腳趾緊張地蜷縮著,身體不由自主地輕微|顫唞。

兩人無聲對視。

小姑娘死死的咬著嘴唇,臉頰泛著漂亮的粉紅色,白裡透紅,紅通通的眼裡滿是戒備,要哭不哭,可憐又可愛,叫人心生不忍,又想狠狠欺負。

容珺忽然笑了下,抬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慢條斯理地坐起身,像是沒有發現她的抗拒。

“以後就睡這。”

他的聲音仍有些暗啞,低沉而又性|感,尾聲仿若帶著勾子,溫柔而又充滿蠱惑,聽得人耳根酥|麻麻。

這裡是容珺的寢間,早上那些令人不敢直視的痕跡與混亂已不複見,被整理的十分乾淨。

雲嬈想起前世被折騰得極狠的日日夜夜,連忙搖頭:“這不合規矩。”

前世容珺嘴裡說要將她嫁人,但自從她養好身子,成為他的通房之後,他倒是從來不知客氣為何物。

誰能想得到,素日裡看起來那麼斯文儒雅的一個人,卻在這種折磨人的事情上,意外的孟浪。

容珺淡淡道:“在這裡,我就是規矩。”

男人眉眼倨傲,矜貴非常,低沉的聲線帶著隱隱的壓迫感,久居上位者的氣勢,讓人難以忽視。

雲嬈從重生到現在,心中所累積的那股異樣感,終於達到最高點。

前世她初被容珺收為通房時,他雖然表麵看起來極為冷靜,但動作和眉眼還是透著些許青澀與羞澀,言行孟浪那也是食髓知味後的事。

然而眼前的這個人,並沒有這些,反而一舉一動都叫她熟悉。

雲嬈心中倏地升起一道荒唐至極的想法──

容珺跟她一樣,都重活一世?

這個想法太可怕,也太大膽,雲嬈瞬間就將自己嚇得手腳發軟。

容珺離京六年,國公府上下察覺不出來他的改變很正常,可雲嬈卻十分清楚前世的容珺,初回京時的模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的行為舉止,包括個性,雖與那時相去不遠,但在細微末節上,還是有著明顯的不同。

比如……

雲嬈像是想到什麼,抖著手將衣襟攏好,匆匆下榻來到容珺麵前,再次跪下。

前世容珺毫無道理,一心想將她嫁掉,即便與她極儘顛鸞倒鳳之歡,都未曾動搖。

若非長公主故意將避子湯換成了絕子湯,再次要了她半條命,她相信,容珺定會狠心將她嫁於旁人。

雲嬈深吸一口氣,垂首閉眼道:“長公主曾立下規矩,不許嫡係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奴婢不想害公子受罰,您萬不可留下奴婢。”

容珺低眸看她,靜靜的聽著。

“公子之前不是說要為奴婢尋個好夫家?奴婢願聽從公子安排。”

第7章 怎麼會傷成這樣?

說完之後,她整顆心瞬間像是被人提了起來。

雲嬈跪地垂首,屏息以待,隻能用眼角餘光偷瞄。從她的角度望過去,隻看得到黑色厚底皂靴和筆直修長的一雙腿。

偌大的寢間靜悄悄的,唯有衣服摩攃時帶出的窸窣聲響,容珺始終維持原本的姿勢,大馬金刀的坐在榻邊,像是在整理被扯亂的衣裳。

雲嬈原以為他會陷入沉默,或是發怒,或是不發一語的將她扔回榻上。

沒想到容珺很快就嗯了聲,低聲呢喃:“願意聽從安排……”

他略微沉%e5%90%9f,似在思索琢磨什麼。

聲音非常溫和,甚至帶著些許無可奈何的笑意。

容珺沒有思考太久,很快,雲嬈就聽到他輕聲問道:“不是說不想嫁人,隻想跟著我?”

像是在問她,卻又沒等她回答就又將雲笙喊了進來,讓他將畫像全都抱來。

雲笙遲疑片刻,轉身出去,將之前準備扔掉的畫像全抱了進來。

雲嬈看著雲笙抱著的那堆畫像,微微怔忡。

容珺伸手將她拉了起來:“我之前的確已替你物色好幾名兒郎,雖都是寒門學子,品性卻很是不錯,大都是貢生,前途不可限量。”

他隨意拿起其中一個畫像,在她麵前攤開,掠過畫像上的目光似浸過冰水一般,冷淡開口:“他叫賀宇,年十六,小你兩歲,還算生得清秀,身家單純,克厲不息。”接著又隨手攤開幾幅,一個一個,耐心地說給她聽:“這個方文浩與你同年,雖是長得粗獷了些,言談舉止卻不野蠻,還算文質彬彬……”

雲笙也跟幫忙將畫像一一攤開,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更趁容珺沒注意時,拚命的朝她搖頭使眼色,張嘴無聲說道:千萬彆選。

全都挨個看過之後,容珺看著她:“喜歡哪個?”

語氣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言談舉止及周身氣場,卻隱隱發出一股冷意,眼底眸色深得教人看不透。

雲嬈並不是真想嫁人,隻是想試探容珺,沒想到他竟真的讓人拿這麼多畫像讓自己挑選,心裡登時又有些不確定了。

難道是她多心了?容珺並沒有和她一樣重活一世,隻是從她沒有被張媽媽捆走那時起,一切就漸漸不同了,這一次,他親耳聽見張媽媽對她說的那些極儘羞辱之言,向來極為護短的男人才會在長公主麵前保下她,連帶改變了心意。

雲嬈略為思量,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