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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雷哲,他還能喜歡誰?

雷哲:“……”

shit!他真的要爆粗口了!伯爵先生的小嘴到底是由什麼東西構成的?為什麼可以這麼甜?他一定天天喝蜜水吧?而且還是金盞花蜜!一朵朵的,像太陽一般燦爛,跟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一樣!

雷哲瘋狂鼓蕩的心已經無法再壓抑下去。偏在此時,走到舞池中央的女侏儒講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笑話,惹得滿堂賓客哈哈大笑。

雷哲也就借著這股東風的掩飾,咧開嘴朗聲而笑。他眼角眉梢掛滿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和滿足,就像一朵盛開的金盞花。

簡喬也笑了。他唇角上揚,眼眸彎曲,笑得含蓄,卻也愉悅。他看著舞台中央的女侏儒,輕輕為對方鼓掌。

雷哲驚訝不已地看著他,然後低喊:“你,你笑了?你也會笑?”

安德烈親王正在掃視全場,觀察誰在笑,誰沒在笑。

簡喬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低聲說道:“我也是人,我當然會笑。”

雷哲認真觀察這張笑臉,總覺得哪裡不對。伯爵先生笑起來的確很美,微彎的眼眸像月牙一般可愛,上翹的嘴唇牽動了臉頰的肌肉,顯出兩個小小的梨渦,而這梨渦裡則盛滿了醉人的美酒。

上帝啊,原來伯爵先生是有梨渦的!認識這麼久,雷哲竟然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大秘密。

不笑的時候,簡喬是優雅淡漠的,也是高不可攀的,然而一旦展露笑顏,他竟如此稚嫩。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大男孩。

隻是,這個大男孩的眼睛裡似乎少了一些清澈的光芒。雷哲隱約浮上這樣一個念頭。

但是不等他深想,安德烈親王便陰惻惻地開口:“很好,所有人都笑了,隻除了加西亞。把我的鞭子拿過來!”

立刻就有一名仆人送上一根滿是倒刺的長鞭。

簡喬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然後便更為綻放。他不再輕輕鼓掌,而是抬起雙手,用力把自己的掌心拍至紅腫。他要為台上的女侏儒烘托氣氛。

那名女侏儒自然也看見了安德烈親王握在手裡的長鞭。

她臉色立刻變得煞白,卻隻是一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態。她大膽地朝一名長相俊美,氣質高傲的年輕貴族走去,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對方與自己跳一支舞,還真情實意地述說著自己來到這場宴會時是如何對他一見鐘情。

她捧著自己的小心肝,滔滔不絕地說著火辣辣的愛語,把那個年輕貴族弄得惱也不是,羞也不是。

美與醜的強烈對比,以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荒誕劇情,讓賓客們爆發出更歡快的大笑。

那個年輕貴族終於不堪其擾,一腳把侏儒女踹了出去。

女侏儒順勢向後倒,像顆皮球在地上滾了兩圈,竟然又滾回年輕貴族腳下,抱著對方的小腿,無比熱切地說道:“親愛的,求你再踹我一腳。你對我越狠,我愛你越深!”

年輕貴族臉頰漲得通紅,然後扶額哀歎。他服了!他徹底服了!

這便是最低劣,也最不得已的搞笑手法,那就是作踐自己。

但偏偏越是這樣,賓客越會買賬。他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大笑,繼而熱烈鼓掌。放在高處的一盞盞金燭台都被強烈的聲波震得微微搖晃,令燭光也跟著明滅。燈影亂舞,於是賓客們投在地上的身影也隨之拖長,然後扭曲變形。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在製造一場悲劇。這笑聲不是笑聲,是一個時代的悲鳴。

看著這樣的場景,簡喬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卻又會在雷哲或安德烈親王看過來的一瞬間露出腮邊的兩個梨渦。

他舉起雙手,用力鼓掌。

然而,即便女侏儒使儘了渾身解數,逗笑了所有貴族,也沒能讓坐在燈火最輝煌處的加西亞露出哪怕一絲絲笑容。

那人坐得筆直,這樣能夠確保她華麗的裙子不會產生多餘的褶皺。她翠綠的雙眸專注地看著台上,卻仿佛什麼都看不見。彆人在瘋狂大笑,而她卻隻是眯了眯眼,露出慵懶的表情。

在這個群魔亂舞的名利場上,隻有她一個是清醒的,自足的,堅定的。

而她完全不知道,她的高貴姿態將為彆人帶來怎樣滅頂的災難。

女侏儒滾啊滾,滾到脫力。最終,她停了下來,岔開雙腿坐在台上,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加西亞。

加西亞冷漠地撇開頭,然後厭惡地皺眉。她喜歡被人注視的感覺,但其中並不包括這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安德烈親王站起身,慢慢在舞池中央走動,並抬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聽我說幾句話列位。就在剛才,我與我的小東西打了一個賭。我說,隻要她能逗笑全場賓客,我就賞賜她十枚金幣,如果其中有一個人沒笑,那麼我就會將她鞭打至死。”

安德烈親王在加西亞身前站定,語氣陰沉地說道:“很明顯,她輸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始至終都冷若冰霜的加西亞,而加西亞則更為高傲地揚了揚自己精致的下頜,仿佛在說——我就是不笑,你待如何?

安德烈親王俯下`身,威脅道:“親愛的,現在隻有你能救她,明白嗎?”

放下`身段去逗笑一個女人?不,這種荒唐的事安德烈親王絕對不可能去做。如果他看上了一朵美麗的花,那麼他會隨手把它摘掉。如果這朵花長滿了紮手的刺,那麼他會拿剪刀把它剪掉。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

聽見這些陰狠的話,看見那條滿是毒針的長鞭,在場所有女性都發出了驚恐的低呼。

“上帝啊,加西亞求你快笑一個,快啊!我可不想看見有人死在我麵前!”一名貴婦拿出嗅鹽用力吸了兩口,然後捂住%e8%83%b8口呐喊。

加西亞卻直勾勾地看著安德烈親王,一字一句說道:“如果我想笑,那麼有人死在我麵前,我也會笑得燦爛。如果我想哭,便是把數不儘的金銀財寶堆在我手邊,我也會哭得哀切。我的情緒完全由我自己掌管,不為任何人產生動搖。如果你想抽死她,那麼請隨意。”

話落,她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原本滿懷希冀看著她的女侏儒,一瞬間便被壓垮了。她雙手合十,哽咽哀求:“不,不要,美麗的小姐,求您開開恩救我一命!對您來說,這很容易,隻要賞賜我一個笑容就可以,哪怕您敷衍地咧咧嘴,也行的。我求您,我求求您了!我家裡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需要供養,他們不能失去媽媽呀!”

然而沒有人會在乎她的命,更不會在乎她孩子的命。像這樣的牲畜,安德烈親王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加西亞一眼都未曾瞥向女侏儒,隻是定定看著安德烈親王,表情越發桀驁。她在與這個人較勁兒,一條人命之於她什麼都不是。

而她越是如此剛烈,狠辣,無懼,無情,就越是引發了這些本就擁有病態心理的大貴族的喜愛。生長在腐敗溫床裡的這群怪物,早就扭曲了自己的審美。

越是黑暗的生物,在他們眼中越是迷人的。

簡喬腮邊的梨渦完全抹平了。看向加西亞時,他眼中再無一絲一毫的欣賞,隻有深深的冷意。然後,他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紅腫的手掌。

無論他付出多少努力,似乎都沒有用。他的力量太弱小了。

雷哲握住他纖細的手腕,低聲說道:“你就這麼喜歡那個侏儒的表演?”

簡喬默默點頭。他當然不喜歡這種低俗的表演,可他卻又不能不喜歡。那是一條生命啊!

就在這時,安德烈親王一邊鼓掌一邊哈哈大笑起來:“好!很好!親愛的加西亞,我越來越喜歡你了!為了表達我熾熱的感情,我決定讓你看一場好戲。把她拖上來。”

兩名男仆立刻便把渾身癱軟的女侏儒拖到加西亞腳邊,安德烈親王將在她麵前行刑。當鞭子飛舞的時候,加西亞也將不可避免地沾滿血腥。

那皮開肉綻骨肉粉碎的可怕場景,不會有任何女人承受得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但加西亞絕非普通女子。她還是像先前那般伸出手,做了一個“請隨意”的動作。即便有人死在她麵前,她也不會眨一下眼,她就是有這麼狠心。

安德烈親王點點頭,露出更為愉悅的笑容,然後便開始戴上潔白的手套,以免血汙弄臟自己。他太喜歡這個女人了!她比草原上最烈的野馬還桀驁難馴。

但他就是喜歡挑戰,更喜歡把對方堅硬的骨頭一節一節打碎的酣暢淋漓。

那名女侏儒已嚇到失禁了。她癱在地上,像極了一團爛泥,而旁邊的一些賓客竟然發出了頗覺有趣的低笑。

簡喬試圖說幾句阻止的話,卻又艱難地合上蒼白的薄唇。他太了解安德烈親王這種人的心態。

他們天生長著反骨,彆人越是祈求他們彆做什麼事,他們就越是要逆向而行,因為看著彆人飽受痛苦,他們才會感覺到快樂。而且,簡喬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簡喬說出口的話自然也不會有半點分量。

如果簡喬開口替那名女侏儒求情,最大的可能不是把人救下,而是讓安德烈親王下手更重。本來隻打一百鞭的他,可能會獰笑著抽上兩百、三百甚至更多鞭,然後笑著說:“這下你滿意了吧?”

於是,簡喬隻能選擇沉默。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親手抽上十鞭就會覺得疲憊,繼而讓彆人代勞。

到了那個時候,再來求情應該會容易一點。

想到這裡,簡喬握緊雙拳,默默等待。當他的心在負罪感裡飽受煎熬時,雷哲忽然說道:“安德烈,看在我的麵子上放了她吧。”

第25章

簡喬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無能為力。一條生命即將逝去,可他除了沉默等待,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當雷哲把他想說卻不能說的話說出口時,他猛然看向對方,暗沉的雙眸驟然亮起微光。

加西亞也格外驚訝地朝雷哲看去,然後挑了挑自己修得極細長的眉毛。全場貴族,這人是唯一表露出仁慈的那一個。

雷哲並不在意絕世美人對自己的關注,他滿心滿眼隻有簡喬。

當簡喬急忙看向他,並且流露出緊張的情緒時,他輕輕拍了拍對方蒼白的手背,以示安撫。

他仿佛在說:彆擔心,一切有我。

於是,簡喬就真的放下心來。他端起杯子,用微酸的檸檬水潤了潤自己過於緊縮的喉嚨,然後靠向椅背,緩緩鬆懈。

確定簡喬不再緊張,雷哲才衝表情陰沉的安德烈親王揚了揚下頜,說道:“我真的很喜歡她的表演。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為此,我願意拿阿波羅去交換她,你滿意嗎?”

阿波羅是雷哲馴養的一匹烈馬。它高大、威猛、健碩,而且血統純正,渾身上下長滿了絲緞一般水潤光滑的紅棕色皮毛。當它奔跑在陽光下時,這些皮毛會散發出紅銅一般燦爛的光,就像一團小小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