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十多個小時沒換過地方。
他什麼也不想知道。
身上披的這件外套是他自己的,不過剛才戎躍穿過,隱約染了些消毒水的味道。他把衣服攏緊,嘴唇有些發白。戎躍想了想,轉身抱住他,神情孤注一擲:“還是冷?要不上車去吧,彆在外麵站著了。”
他沒有掙紮,一點多餘的力氣也找不出來。身後的人受到鼓勵,雙臂微微收緊:“我這樣抱著你,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他不說話。
戎躍低頭扶住他的臉,湊近凝視他:“嗯?”
還沒來得及避開,臉頰就被%e5%90%bb住了。戎躍輕輕吸氣,沾了一下旋即放開,盯著他沒有進一步動作。
他側開臉,溼潤感若有似無,心裡隻覺得很麻木。
“這個反應是不是說明你心裡有我。或者我換一種說法,起碼你不討厭我。”
賀嶠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的五臟六腑都被一種無力感包住了,目光沒有著落,雙腳立在那裡沒有可去的地方,隻想找一處僻靜地方將自己埋起來。
心底茫茫然,似悲似喜的感覺還沒散去,臉上就落了許多冰涼的雨點。戎躍急忙用手撐在他頭頂,護著他坐回車裡。
“這雨說下就下,看樣子還不小。”戎躍想把他身上沾了雨的外套脫下來,手剛一碰到拉鏈就被人握住。
“我自己來。”
戎躍感覺到他的抗拒,頓了片刻後很鄭重地問:“你很討厭我?”
賀嶠慢慢搖頭:“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封閉自己。從頭到尾錯的都是方邵揚,你隻是做了你覺得正確的事,為什麼要這樣自苦?”
“我隻是不想再讓你誤會。”
“是誤會嗎?”戎躍看著他,“我記得你一開始是想過要跟我試試的。”
不僅想過,決心還下得很大,甚至允許自己不戴套。
賀嶠搖了搖頭:“我不想再拖著你了。”
戎躍調整了一下呼吸,說:“如果你真的不想再拖著我,就要讓我徹底死心。”
賀嶠抬眸,戎躍定定地看著他。
“我們試試,賀嶠,再給彼此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可以就正式交往,如果不行……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
這對賀嶠來說是種嘗試,對戎躍來說卻是一場賭博。要麼得到這個人,要麼徹底切斷所有可能。
車內就此安靜下來。
戎躍極其耐心,耐心地等。
許久後才聽見賀嶠的聲音:“你想怎麼試?”
戎躍跟他麵對麵,神色很認真,雙手慢慢移至他前襟,解他的扣子。
賀嶠一把揪住。
戎躍沒有退縮:“要是不想要你隨時可以喊停,我絕不勉強,但你彆連開始的機會都不給我。”
說完,他拿開賀嶠的手,從上至下一顆一顆地解開束縛。
賀嶠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但也沒有再阻止,轉開的目光裡流露著淡淡的局促跟不安。雖然知道他這樣算是在破釜沉舟,在逼自己,但他願意邁出第一步,戎躍就已經覺得很驚喜了。
解開襯衫下麵最後幾顆紐扣,擔心賀嶠會冷,所以戎躍沒有完全把衣服脫掉,隻是那樣敞著,不過裡麵的好風景仍然一覽無餘。
賀嶠雖然瘦,但皮膚卻細膩平滑,腰部向內的曲線像會呼吸。戎躍雙手一掐將他抱起來,靠著車窗坐直,俯身摟緊他的上半身,氣息跟%e5%90%bb緩慢遊走。
賀嶠仰著頸,密集的雨點打在窗上近在耳邊,身前是火熱的軀體身後卻是冰涼的玻璃。戎躍%e5%90%bb得動情,從肚臍一路往上親到脖子才低聲商量:“你躺著行嗎,躺著來方便點。”
不等同意他就彎腰退了兩步,把賀嶠整個放倒在後排。這個過程中車身搖晃得很厲害,像艘海上的船。賀嶠感覺就像是暈船了,陣陣反胃襲來。
就在幾米之外,有人在車裡注視著這一切,看著隱約起伏的身體、搖晃的車身,什麼都看見了。
車內,賀嶠閉著眼,感覺有隻手試圖拉自己的褲鏈,身體陡然僵硬。
戎躍從他身上抬起頭:“不行?”
他臉色泛白,一聲不吭。
“還是……你怕疼?”
他的確是很怕疼的,以前跟方邵揚的時候就總是忍耐,有時候方邵揚來得太急,不由分說便提槍上陣,常常把他弄得疼痛難言。
“彆怕,我溫柔點。”
話雖這樣說,可身邊沒有什麼現成的輔助工具,隻能是想辦法讓他儘量放鬆。戎躍不敢硬來,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先用手。
一邊安撫情緒,他一邊將賀嶠的長褲褪至膝間,可手還沒觸碰到後麵的任何一點皮膚,手臂就又被人摁住。
凝眸一看,賀嶠麵部肌肉牽拉得很緊,雖然勉強咬住牙關,但緊張的神情還是從眉眼中泄露出來。
“能不能不進去。”
“真的有這麼難受嗎?我是說和我發生關係。”戎躍難掩失望。
他艱難否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單純的性當然可以很輕易,但奔著愛去的性卻不容易。因為知道戎躍是認真的,所以他更不能隻當對方是炮友,那樣是對戎躍極大的不尊重。
“不進去也行,你把腿並上吧。”戎躍不想放棄,賀嶠把頭輕輕轉開,閉上了眼睛。皮帶的金屬扣清脆作響,戎躍呼吸加重,褪下長褲試了試。
微弱的光線把賀嶠的唇襯得很薄,雨絲隔著玻璃打在肩頭,脆弱感愈發清晰。
起起伏伏間,車身開始有節奏地搖晃。
戎躍心火狂燒,額頭逼出豆大的熱汗,心裡喟歎著“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句話。激動半晌,都快熬不住了的時候伸手囫圇一摸,霎時卻像被一盆冰水由頭澆下,連腳掌心都涼了。
賀嶠一點變化都沒起。
身體的反應永遠是最誠實的。賀嶠側著臉,表情隱忍,視線茫然虛無。
“我讓你很不舒服嗎?”
“不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不是誰的錯,隻是曾經跟另一個人也有過這麼一次,也是在車裡。過去的回憶太鮮活,任何相似的場景都令他風聲鶴唳。
戎躍感覺自己像個一廂情願的小醜,自嘲地笑了笑:“還試嗎?”
賀嶠說不出話來。
“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很紳士地背過身,賀嶠自己穿好了褲子。這場邊緣性 行為匆促開始又潦草結束,誰都沒有得到滿足。
這樣的場麵,彼此都很難堪,何況戎躍是個條件出眾、有自尊心的男人。他穿好衣服打著傘下車,堅持要立刻就走,拒絕讓賀嶠送他。
外麵暴雨如注。
“回車裡去吧,我一個人等就行。”
賀嶠搖了搖頭:“我陪你等,車來了我再進去。”
然而兩人也再沒有彆的話,隻剩雨刷器機械又沉默地工作,傘布上雨聲嘈嘈。
出租車來了,戎躍回頭對他擺了擺手,傘沿遮住彼此一半的視線:“進去吧。”
“嗯,路上小心。”
走到車門處,賀嶠聽見戎躍叫他。
“賀嶠!”
他回頭,出租車的門已經被拉開了,戎躍左邊手臂整個淋在雨裡:“等雨停了再走,現在開車不安全。”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賀嶠微微頷首,然後用很低的聲音說了聲“對不起”。
他們以後不會再有可能了。
回到車上,身上的外套被雨淋濕了大半。賀嶠脫下來扔到前麵,伴著風聲與雨聲蜷縮著側躺在後座,像躺在雨幕中。
閉上眼,翻了個身,沒來得及鎖上的車門卻霍然打開,雨水混著風,連同一個高大的人影猛地撲了進來!
“誰——”
那聲呼喊還沒出口,就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死死捂住,“唔——!”
片刻的驚愕之後他拚命掙紮,方邵揚單膝跪壓住他,一隻手捂著他的嘴一隻手貼著他的臉,聲音嘶啞得像被熱炭滾過:“是我,你要殺就殺吧。”
第63章 我是愛過你的
暴雨滂沱。
撲進來的人渾身淋得濕透,捂在嘴上的掌心因為高燒而滾燙,額前的發絲還在一縷縷往下滴著水。
靜止了好幾秒,賀嶠才意識到自己麵前的人是誰。雖然身上沒有酒味,但他憑直覺就知道方邵揚現在極其危險,因為盯著他的這雙眼睛是充血的暗紅色,眼底凶悍陰鬱。
他死寂的心開始突突跳動,精神像皮筋一樣被人抻緊:“方邵揚你先放開我……”
“為什麼躲我?為什麼不肯見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放開我——”
方邵揚說話很混亂,情緒也很失控。賀嶠用力掙開他的手,下一秒又被他抓了回來,“回答我啊!”
聽著他後槽牙挫出的輕微響動,賀嶠有些膽寒,使儘渾身力氣推開他,可車廂地麵上全是滴下來的水,座椅上也是,倉促間反倒失去支撐滑了下去。方邵揚頓了一秒,拽住他的胳膊徑直將他拎了起來。
摔進後座的力道太大,賀嶠毫無防備,頭頂在車門上重重一撞,背脊也像是被人淩空擰斷,所有骨頭頃刻間散架。
從沒見過方邵揚這副模樣,完全像是個陌生人。他欺身逼近,通紅的眼睛哽咽的嗓音:“你是不是在想,怎麼這個人渣又來找我了,是不是?”
賀嶠強忍劇痛,臉頰蒼白無色,撐著手往後縮去。
兩個大男人擠在後座,車身發出古怪的搖晃跟呻[yín],再度刺激了方邵揚已經極度敏[gǎn]的神經。想到之前在這輛車裡發生的一切,他妒忌得喉嚨發乾,前額抽筋一樣突突直跳。
從他的視線看去,賀嶠的肩在微微顫唞,襯衫被扯得滑向一邊,後頸跟肩背的交界處有其他人烙下的印記,看起來就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悻愛。
賀嶠嗓音緊繃僵硬:“你放開我,我不想見你。”
剛說完他就被方邵揚用力翻過去對視:“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對你來說就像是外麵那些礙眼的樹,一個雷劈死了才好,是不是?”
方邵揚希望能聽到否定的答案,哪怕是隻字片語,可賀嶠的抗拒跟沉默令他的心徹底墜入深淵。
賀嶠掙紮著想開門逃出去,腳腕卻被人從後麵扯回。方邵揚屈膝跪在他腿間,牙齒之間卯著一股剛毅狠厲的勁,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狠:“你很怕我嗎?怕我什麼?怕我會傷害你?賀嶠……你真的一點也不了解我。你打我,我什麼時候還過手?從認識你開始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家人,誰碰你一根手指頭我都想跟他拚命……”
明明燒得頭昏腦漲說話都語無倫次,明明下了今生再也不見的決心,他卻還是控製不住心魔,開車跟著賀嶠跟戎躍。他告誡自己這麼做沒有意義,可一旦想到出國後再也見不到了,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見這最後一麵。
但賀嶠根本不信他的話。賀嶠仿佛陷入了最可怕的噩夢,摸索著要去拿手機打電話求救,被方邵揚扔開以後又去拚命按車窗的按鈕,高聲呼喊著另一個人的名字:“戎躍!戎躍!”那聲音是種絕境中的企盼,好像壓在他身上的是最凶狠的仇敵,而他口中早已走遠的戎躍才是唯一能救他出深淵的人。
方邵揚對這個名字簡直厭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