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在家靜養了好幾周。後來聽培元說方家的人也沒來,那就好,我猜你也不想見他們。”
“我最近挺好的,一個人住少了很多煩心事,就是每次出差需要把悟空寄養在寵物店。”說到悟空,他臉上浮現淡淡笑意,“下次我把它帶來給你看看。它長高好多,吃得也多,很會調皮搗蛋。”
“不過……”笑意還沒抵達眼底就又消失,“不過我沒有把它照顧好。前段時間帶它下樓散步,有個小朋友想摸它,結果被它身上的疤嚇得踢了它兩腳。小朋友也是無心的……我跟它說過不難看,它不信,總是去%e8%88%94那塊疤,飯也不肯好好吃……”
說著說著,他眼前漸漸起了霧:“伯母,狗也會有心事嗎?我帶它去住院打針,什麼檢查都做了,它就是不肯好起來。”
想到病得站不直的悟空,賀嶠輕輕吸氣,再慢慢呼出來,氣息仍舊是顫唞的。半晌,他方才靠近墓碑,輕聲細語地坦白:“伯母,我知道你最關心什麼,可我沒辦法告訴你。我很慚愧,伯母……我沒有去找過他,也不想去找他,不想見他。你能體諒我的吧?”
不遠處的槐樹後,有個原本朝這邊走來的黑色身影倏然頓足,險些就暴露在賀嶠眼前。
但也隻是險些。
把這些肺腑之言說完以後,賀嶠靠著墓碑久久無言,不知過了多久才將花束擺好、將照片擦拭得纖塵不染,起身往山下走去。
他一離開,那個黑色身影也在墓前短暫駐足,旋即不動聲色地尾隨他下了山。
賀家的車已經在山腳下等候良久。
上車後回望雲霧繚繞的寂靜山間,賀嶠隻覺得心底空落落一片,什麼也沒有抓緊,什麼也沒能傾訴。那些積壓在心頭的、久久不能釋懷的東西在枯骨上生了根,發了芽,拚命掠奪這副身軀裡本就所剩無幾的養分。
而那些回憶,無論是平淡溫馨的還是痛苦不堪的,都像是由他的心血所滋養,日也看夜也看,卻碰不得動不得,想要連根拔起隻唯恐屍骨無存。
不去想了,交給時間吧。
他靠著窗閉上眼,錯過了一路夕陽雲霞,也錯過了後視鏡裡緊跟不放的,車裡的那雙眼。
回城後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市區的繁華熱鬨衝淡了幾分寂寥的感覺。打電話給寵物醫院,得知今天還是不能去接悟空,他忽然更不願意回到自己那個冷清的家。
獨自開車到以前常去的那間spur,裡麵還是那樣人頭攢動樂聲震耳。
“賀總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泊車的服務生還記得他,“您換車了?”
保時捷換成了奔馳。
空間密閉,悶得很。進去以後他靠在椅子裡撐著額,背後的鼓點浸到身體裡,覺得不舒服,索性一口氣點了好幾種酒,烈的柔和的都有。
黃湯接連下肚,胃裡很快灼燒起來,不過反複吐了幾輪後就疼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從衛生間出來坐回吧台,酒保又往他麵前推了杯酒,“那邊那位請您喝的。”
他回頭,醉眼迷離地淡淡一掃,把想來搭訕的人一顆小心臟勾得砰砰直跳,很快壯著膽子熱絡地貼過來:“一個人?”
他一言不發地仰脖喝酒。
“彆喝悶酒啊,我陪你。”
來人起了撿屍的心思,一杯一杯地灌他。沒多久他就倒在對方懷裡,被半摟半抱著從後門低調離開。
後麵是條暗巷,白天有酒吧的人往裡搬貨,晚上就隻剩醉鬼跟野鴛鴦了。
還沒到角落賀嶠的胃就翻江倒海,難受地弓起身喘氣。助興的小瓶子湊到鼻下時他隱約有意識,過程中也試圖掙紮過,最終還是吸進一口,被人反身摁到牆上。
心率加速,上身泛紅,頭暈目眩,不過預想中的手並沒有摸上來。
就在拉鏈被碰到的前一秒,身後那個男的忽然被人拎著後領猛地扔開。
“滾。”
看文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感情這種事受傷越重越難忘,但賀嶠並不是還想跟方邵揚在一起,這個能分清吧。另外,怎麼會有人覺得方邵揚跟王可彧睡過文裡沒這麼寫啊,他壞也還沒壞到這種地步。而且他東山再起是靠自己,後文會說的。
第45章 “你就這麼隨便”
“滾。”
迷迷糊糊中賀嶠聽到一聲低吼,緊接著就是拳頭打到肉上的悶響。剛才還火急火燎要脫他衣服的人連滾帶爬地想往巷口跑卻沒跑掉,叫人掐著脖子死死抵在牆上:“你姓什麼。”
“啊?”
“我問你姓什麼?”
“姓、姓陳。”
竟然不姓戎。
賀嶠你到底有多少個——
男人臉色鐵青:“趕緊滾。”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賀嶠朦朧地喘著,朦朧地想著。像一個人,一個他阻止自己再度念起、夢起,永遠不想再見的人。
他掌心發汗,忽然拚命掙紮著想離開,但是喝得太多又聞了助興藥,腿抖得站都站不直,沒兩步就被身後的男人推到牆上緊緊趴著。
“你認出我了?我是誰?”
他胃裡絞痛,嘴唇白得發青:“不要你。”
“不要誰?”
“方邵揚……”
四百多天來從不肯再提及的名字,今晚像是中了邪,自然而然從嘴裡冒了出來,以至於耳朵聽到後身體跟著輕微戰栗,大腦更愈發覺得是場噩夢。
方邵揚。
心裡那個虛影慢慢幻化成形,他激烈反抗,要誰也不要你。
“不要我?”身體砰一聲撞上牆,雙手被報複般壓緊,“你再說一遍你不要我?”
“不要……不要……”他心臟怦怦跳,憑著一種本能用力搖頭,就好像對這個人的拒絕是刻在骨子裡的,睡夢中也很警覺。
身後的人臉色淩厲,發了狠十指相扣,他疼得咬緊唇,喘熄被舌尖跟牙齒擠得極細極低。
不知喘了多久,喘得嗓子都乾了,身前那截東西才被人一把握住:“所以你就這麼隨便讓人乾?”
語氣既酸,又刺。
賀嶠張著嘴,口乾舌燥,全身冒虛汗。
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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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略段落去微博找,@籠中月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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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回想,賀嶠連對方有沒有戴套都記不起。
第二天從酒店的大床上清醒後,他努力回憶那張臉,可是昨晚光線昏暗腦子又太混沌,一切都顯得極不真實,隻記得事情是從酒吧開始的。
從衛生間的垃圾桶裡找到兩個用過的套,他才鬆了口氣。
還好。
至少是衛生的。
那個人也還算負責,起碼做完愛後給他做過清理,沒有把他一個人扔在浴室。不過這些都是賀嶠猜的,因為身邊的枕頭沒有睡過的痕跡。
其實如果他再仔細觀察,會發現床邊有人坐過。那個人沒有做完就走,而是在床邊沉默地守了很久,直到晨曦吐白才收拾殘局離開。
簡單地衝洗過後,他下樓想叫出租,沒想到自己的車就停在門口。昨晚那人居然找到他身上的車鑰匙,還準確地找到他的車並且開來了酒店。
怎麼會……
這輛奔馳剛換不久,連鶴鳴的安保都還不熟悉,一個陌生人是怎麼從停車區眾多車裡認出來的?
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
舊車牌。
坐進車內,賀嶠忽然沒來由地緊張。昨晚的記憶支離破碎,拚拚湊湊仍然一無所獲,隻是一側眼看到旁邊一件黑色外套,他驀地想起曾有人掀開這件外套%e5%90%bb過他。
不記得了,畫麵、聲音通通不記得,隻有當時近在咫尺的氣息還有些許印象。那個%e5%90%bb不帶絲毫酒味,根本不像在酒吧尋歡作樂的人,可呼吸卻很急躁。=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到底是誰?
翻來覆去地查那件黑外套,可裡麵什麼也沒有,沒有錢包,沒有名片,隻有一張寵物醫院的傳單。
拿起傳單的那一刻,他感到霎時的眩暈。那上麵印的店名跟地址,竟然跟悟空住院的是同一家。
第46章 最不該再見時再見
“我正好順路,車給你開回來了。”王可彧把車鑰匙扔給沙發上的人,“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見他不要見他,一旦打草驚蛇你的心血就全白費了,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方邵揚垂首一言不發,看著手腕上的牙印出神。
回國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所有的準備也到了關鍵時刻,箭已在弦,就等方懷業進入靶心。可自從再見到賀嶠,方邵揚就常常處在失控邊緣,有時消失一整夜後回到住處,不是陰沉著臉就是像現在這樣獨坐出神,這些王可彧都看在眼裡。
沉默半晌後,他忽然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兒,是不是又要去找他?”
方邵揚的手已經摸到門把,王可彧卻又上前抵住。方邵揚回頭,隻見王可彧嘴唇緊抿,姣好的麵孔上帶著不甘。
“鬆手可彧。”他聲音冷下來,“這是我的私事。”
要不要找賀嶠、要不要報仇這都是他的私事,彆人不應該也沒必要摻和進來。
門剛拉開一點,又被嘭地推上。
“不許去!”
看見他手腕的齒痕,王可彧情緒倏然激動起來:“這兩年你過得這麼慘,一個人在外舉目無親,冒風險借債的時候他管過你嗎,找過你嗎?現在生活剛有了點起色你就這麼著急回來,彆以為我不知道全是為了他!”
方邵揚隻是不說話。
王可彧看著他:“什麼忘掉過去重新做人,都是假話,你要真能忘怎麼會一直不接受我?論能力、論品行樣貌我王可彧哪一點輸給他?!”
這些話雖然不應當從一個女人嘴裡說出來,但也早已不是第一次了。這一年半她不止一次問過他,到底還要讓自己等多久。
短暫的空白過後,方邵揚的嗓音緩和了很多。
“可彧,我不想再騙任何人,尤其是你。”他說,“你對我的幫助我很感激,我也說過必要的時候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但那不包括跟你在一起。”
用力拉開門,還沒走遠就聽見身後的人啞聲喊:“你就不怕他出賣你?”
他沉默了一陣才直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他們倆爭執的同時,榮信的總裁辦公室也正在激烈討論。
“什麼,他們要提前一整周?”方懷業對最新情報大發雷霆,厲聲質問入職不足兩個月的鐘子明,“你可是拍著%e8%83%b8脯跟我保證過的,榮信一定會趕在貝山前頭搶發‘靈犀’,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方總,按理說他們應該沒有足夠的原材料才對,提前搶發隻會進一步拉長工期,這說不通啊。”鐘子明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你彆管說得通說不通,現在問題是他們馬上就要搶發了!”方懷業把桌子敲得砰砰響,“而且還放出話來,說要承諾一旦延期發貨就雙倍賠付定金,聽聽,聽聽,這是底氣十足啊!”
“會不會是空城記?”鐘子明裝模作樣地嘶了一聲,“不過一旦真讓他們搶發成功,那即便是空城也弄假成真了。”
有了足夠的預約體量,貝山就有資本舍近求遠,以較為優惠的價格找國外供應商談供貨,到時候原材料通過海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