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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148 字 6個月前

重了...雖然羊琮這位他很尊敬的長輩離開了這個世界,氣氛本該沉重,但他卻不想那樣——非要說的話,死得其所之後,悲傷的感覺其實不重。相比起離開這個世界的羊琮,他覺得裴慶是更讓人擔心的。

讓這個可憐人輕鬆一點兒罷,哪怕隻有一點兒......

遵從自己的心,許盈語氣輕快地抱怨:“說來,舅舅與先生你還真是能給我找事啊...人都說,長輩往往是上輩子欠了晚輩的,這輩子晚輩便來討債了,無論晚輩惹了多少禍,長輩都得出麵擺平。如今,怎麼反過來了?”

“因為舅舅與先生這些...我這輩子都得搭進去了!”

聽許盈如此說,裴慶扯了扯嘴角:“這話是在耍賴了...金鱗本非池中物,‘汝南麒麟兒’啊,原來就不是能一輩子蟄居的。就算沒有我與明德,你遲早也是要鬨個天翻地覆的。如今這般,隻是推了一把。”

讓你更早走上必定的路...在一個很好的時機。

“老師,彆說什麼‘汝南麒麟兒’了,這本就是袁繼給評的,如今再說,總讓人過不去啊!”總算不用尊稱那位袁家當家人了,在這個袁繼黃袍加身的當口,站在許盈的陣營直呼其名也算是一種‘立場正確’。

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許盈看向身邊其他人。這個時候,原本因為突如其來的消息,以及裴慶那番令人目瞪口呆的發言而驚

的失語的諸人,也漸漸回過神來了。許盈搖搖頭,似乎有些頭疼的樣子,無奈道:“如此,接下來一些日子,怕是要比過去更忙了。”

說到這裡,許盈又補充了一句:“說不定,睡眠也不能足了。”

說的好像接下來隻是要認真工作、拚命加班一樣...明明做出決定,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然而,許盈的態度卻是剛剛好的,每一個信賴他、也被他信賴的人,忽然也坦然了。羅真不再站著,而是重新舒舒服服坐下,倚靠在軟綿綿的隱囊上:“命苦啊...大約我上輩子欠你的罷!明明能一輩子做個閒散人的,如今卻要比世人都勤勉!”

第368章

楊微夜間被外麵的動靜吵醒時,皺了皺眉。臥在旁邊的妾室也醒了,低聲道:“郎君?”

楊微側耳聽著,確定了什麼,對她道:“大約是公事...你先睡罷!”

這樣說著,由著守夜的婢女穿了一件外袍,就匆匆走了出去。見廊下站的是他心腹的屬下,以及一個常給他送信的男子,便直往書房去,這兩人也不遲疑,立刻跟上了。

送信的男子是許盈的人,楊微和許盈的書信往來常有他在中間傳遞。這也是如今楊微在江州州牧府做參軍司馬後才有的,之前他們作為表兄弟固然有書信往來,卻也不用專門用著一個聯絡人。

有楊微在州牧府身居高位,許盈要做許多事情都方便的多...許盈要做的很多事都需要官方配合來著,有自己這邊的人在州牧府是必然的。事實上,楊微在官場上穩紮穩打,在當初選去處的時候,也是有幾個選項的,是許盈特意寫了信給他,他這才轉到了江州州牧府做參軍司馬。

楊微的存在方便了許盈,同時,許盈的支持又何嘗不是方便了楊微呢!

在地方為官,哪怕是做主官,有地方勢力支持還是沒有地方勢力支持,那都是兩回事!更何況是做人屬官,那是受兩重掣肘,這方麵的顧慮就更多了!有了許盈,楊微在江州做參軍司馬可以說是輕鬆愉快,攢政績也快!如果沒有意外,在江州做下的政績足夠寫的漂漂亮亮,成為接下來升官的依憑了。

當然,在建鄴之亂後的背景下,各處情勢都可以用波詭雲譎來說...此時地方上雖然還維持原本的樣子,但之前的‘政績’還沒有意義也不好說了。

在書房裡,楊微接到了許盈的信,一目十行迅速掃過,雖然驚訝於信件中承載的信息,楊微還是很快平靜了下來。這是這些年曆練出來的鎮定,同時也是這段時間各種意外見得多了,在建鄴之亂都能發生的當下,好像發生什麼事都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我知道若衝的意思了...我就不寫信了,你直接穿心給他,就說我知道了,到時必然配合。”楊微這樣交代著負責傳信的男子。

等到傳信人

被心腹送走了,楊微坐在書房裡,將信件燒掉。眼看著燒的乾乾淨淨了,這才重新拿出一遝白紙來,低頭寫著什麼——若是不相關的人看到他寫的東西,大約會滿頭問號。

其實都隻是一些關鍵字而已,楊微是在盤思路...許盈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需要他來配合。到時候事情千頭萬緒,先做哪些、後做哪些、怎麼做、讓誰去做,這都是需要仔細考慮的。至少要先做一個計劃出來,不然事到臨頭隻會到處都是紕漏。

到天邊露白時,楊微總算有了一個大致的章程,將這個章程從頭到尾看過幾遍,牢牢記在心理之後,他又將這些字紙全都處理了。改拿出一遝信紙來,開始寫條子,這些條子乍看隻是普通的口信,但內容都是有深意的,是他準備用來調動一些自己人的。

寫好之後,他又讓心腹將紙條遞到了一些人手上。

這個時候他才像往常一樣洗漱,然後去到衙署之中點卯——看似和平常一樣的衙署,楊微卻忍不住懷疑,此時此刻有多少種和昨天不同的思緒在來來去去?

最重要的是...州牧崔群又是怎麼想的。

江州州牧崔群,他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很多年了,這也算是有意為之...他知道自己去到中樞無法取得關鍵位置,相比起一些看著好看,實則沒什麼權力的中樞官職,他倒寧願在地方做封疆大吏。

如果能一直呆在某地就更好了,這有利於他經營自己的地盤。

相對的,朝廷對這種事深惡痛絕,領州牧銜之後,過一段時間就和彆的州牧換地方是非常常見的操作...當然,州牧也有做的長久的,相比之下郡守才真是無法連任。這和此時的行政區劃有關,此時的州牧已經不是東漢末年時的營生了,一州之下郡不多,很多時候真正當家的反而是郡守。

這也是崔群能在江州坐這位置這些年的原因之一...至於另外的原因,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就是許盈,以及許盈代表的許氏支持他呆在江州不挪窩。

許盈的產業可以說是江州的支柱(往大一點兒說,不隻是江州的支柱),這種情況下,在江州的事情上,許盈確實非常

有發言權。他沒有直接讓一個姓許的做江州長官,而是讓和許家沒有多少淵源的崔家子在這個紮根,這在外界看來已經是做事講究了!

至於崔群在很多事情上給他行方便,在此時的政治生態中反而很不引人注目,被人認為是應有之義...不然許盈做什麼捧他、配合他?又不是做好人好事!

崔群和楊微一樣,也是昨晚接到了了不得的信息!隻是不同於楊微是通過信件得知的,崔群是見到了親自走一趟的許盈——倒不是許盈厚此薄彼,對親表哥反而見外,一封信就打發了。

事實上正相反,正是因為知道楊微絕對可信,收到自己的信之後隻要相信他就好,許盈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去見關係沒那麼緊密的崔群。崔群的態度在之後會發揮很大的作用,如果可以的話,許盈希望可以取得他的諒解和支持,或者,至少是‘默認’的態度。

許盈固然可以通過楊微,以及衙署中彆的他可以影響的人,達成自己的目的...但如果有崔群的配合,甚至隻是默許,事情會少去許多麻煩。·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許盈想要江州軍的‘指揮權’和‘使用權’。

每州都有駐軍這是必然的,更何況江州北部還有一片挺關鍵的戰區呢!這些州軍的指揮權一般在州牧手裡,此時因為各處都很不安定的關係,地方長官有軍事權這是非常正常的。應該說,一些州裡,軍事方麵的權力被朝廷特彆派遣的將軍把持了,那才是比較少見的。

那樣的州牧,往往也就是吉祥物了...畢竟,其他很多權力都被下麵的郡守分割了,而軍權雖然也有被入侵(郡守也是有軍權的),但好歹還沒有徹底失守。如果連重要的軍權也徹底失去,那還憑什麼號令下麵!

許盈要往建鄴去!

他當然可以在江州經營基本盤,等到實力足夠了再謀劃其他。但那樣真的會更好嗎?相較於在江州已經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他,這個時候再建鄴立足未穩的那些人才更需要時間吧!

羊琮遞到他手裡的‘殺手鐧’他沒有全拿出來,他隻打算放出羊琮托付他匡扶江山的部分,至於說將江山交給他了,那就不必說了。眼下這個

局麵說這些,佷容易將那些支持羊家的人分裂出去...羊琮的意願歸羊琮的意願,其他人是不見得認的。

甚至陰謀論一些,覺得許盈是在騙人,那也不是沒可能。

而現在,就算隻是‘匡扶江山’,也需要儘快...不然時間拉的長了,這塊招牌就沒有那樣大的號召力了!

什麼時候都有可能沒有準備好,真等到什麼都準備好了再去做事,又有可能世界發生了變化。想清楚這一點後,許盈決定邁出這一步,邁出這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的一步!

從崔群手裡得到江州軍的指揮權和使用權是第一步...不然這一路奔去建鄴,他怎麼做事?憑赤手空拳嗎?

他手下固然有一支可以信賴的武裝力量,但人數不多始終是個問題——以私人武裝來說已經很多了,多到許盈不得不將他們化整為零,散到各處,這才沒那麼顯眼,不至於挑動一些人敏[gǎn]的神經。

可相較於官方力量,那還是太少了!

即使眼下袁繼還沒有整合所有的軍事力量,不少此時手中握有軍權的大人物都在騎牆觀望。但袁繼能做到如今這局麵,本身就說明有幾路大軍已經站在他那一邊了!不然他是怎麼控製建鄴,進而平息丹陽的其他聲音,還威懾周邊的?

再加上最近情況穩定了不少,他打敗了包括羊琮在內的幾股反對他的勢力——這個過程中袁繼一方也有損失,但最終贏的是他!這就讓一些騎牆派開始傾向他了!

這種情況下,許盈需要一支屬於官方的力量可以調動...他真正信任的還是隻有自己的那些部曲,但戰陣之上隻有那些人是不夠的!

能說服崔群最好,如果不能說服崔群,許盈也就隻能用後備計劃了...楊微是江州的參軍司馬,管的本來就是軍隊的事宜。再加上府衙中許盈還有人,幾方配合,在如今這種局麵下,身為地頭蛇的許盈架空崔群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