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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186 字 6個月前

有一點兒辦法也不至於。

所以為禍地方的匪徒大都是真的匪徒,拉部曲掃蕩,也算是為民除害...即使認真說起來,這些匪徒也是世道之下的犧牲品。若是太平年月,也不至

於如此。

但話又說回來,這年頭又有多少人不是世道的犧牲品?

真的考量起古今為禍之人,真的沒有理由,就是天生壞種的反而是極少數!大多數人做壞事,也都是有個理由的。兒時陰影、生活無著、受到了壞影響、生存環境惡劣...這些都是理由!壞的坦坦蕩蕩,壞的毫無因果的,這才是社會學、心理學等學科的研究者另眼相待的例子。

“剿匪麼?這倒是個出路。”羅真也摸著下巴點頭:“若是部曲人手不夠,還可以讓地方民壯配合,這本就是保衛地方的好事,沒道理不來。”

羅真知道許盈支持地方訓練民壯的心思,這個時候還特意提了一下這個。

“另外,也可以讓地方大族承擔一部分糧草。”樂叔喬的算盤打的多精啊,立刻就想到了這一茬兒:“到時候俘虜來的匪徒,除了匪首外,其餘丁口可以與地方上分...他們定然會答應!”

俘虜來的匪徒肯定不會全殺了,兩軍對戰,哪怕一方是造反的,也很難全殺了。所以後世才弄出抽簽殺人的路子,全殺了那煞氣也太重了!哪怕是不把普通人當人的貴族,這個時候也很難下這個決斷。

這些匪徒雖然是為惡一方,但論起身份敏[gǎn],肯定遠比不上那些‘造反’的‘賊兵’的(雖然那些‘賊兵’從賊,本質上也隻是為了活命,不是活不下去了,普通老百姓又哪裡來的造反之心!)。

解決匪首之後,剩下的人怎麼安排,在這個地方勢力膨脹、中央無力的時代,往往就是地方豪強內部討論就能解決的。

許盈這邊也缺人,但樂叔喬沒考慮過大量吸納那些匪徒,不是因為覺得他們哪裡有問題,真說起來,這年頭有個落草為寇的履曆算得了什麼呢?關鍵是,周圍各方都缺人,許盈搞了一次江州剿匪,丁口全放在了自己的口袋,其他人總會覺得太霸道了。

江州是許盈的基本盤,在這裡行事太霸道,看著是威風八麵了,實際上卻是壞處多多!史書上凡是能成大事的一代目,即使是以作風強硬聞名的,實際上也是能在關鍵時刻隱忍、懷柔的(大不了秋後算賬)。

對於團結在周圍的人來說,強硬一些可以,卻不能隻是強硬!

第354章

許澄是他們這一隊部曲中的都伯,清晨時候部曲一行在城外不遠不近一處隱蔽山坳裡紮營(他們現在是白天休息,晚上行軍,以此避開人耳目),輪班的兵士白天‘守夜’,哨探也被散了出去。而許澄作為軍官,也沒有因為身份不同享福——他們這一隊人都捏在他手裡,事情做不好輕則受責備,重則百人小隊都得付出血的代價,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白天正午時分,許澄是收到了哨探兩次報告才吹燈安歇下的。就這樣也沒能好睡,閉著眼睛算計著第二日的行動,也不知多早晚才真正睡下。

等到傍晚,許澄和手下的人一起圍坐成一圈一圈地吃飯,身邊都是各個什長。一邊吃飯,一邊聽哨探最新的情報,末了許澄根據這些情報在早已製定好的計劃裡增減些什麼...都是很簡單的吩咐,畢竟到了這個時候,弄得太複雜了,下麵的人反而會不知如何是好。

臨到最後,也隻不過強調令行輒止而已。

旁邊有一個什長見有不少同伴心裡憂慮,有心活躍氣氛,笑著道:“你等這是怎麼了?前兩日出來時,不是好有心氣?此時怯了?”

他們是許氏的部曲,上麵的人讓他們配合本地民壯保境安民,去到山湖深處掃蕩匪人,這本身是一件好事。他們大多也安家在此,讓本地的治安更好一些本倆就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兒!

再者,就算沒有這樣的思想覺悟,他們也信奉樸素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的思想。他們在許家做部曲,平常的待遇在他們看來是沒的說的!主家是用養精兵的方式養他們的,這在官軍和私家部曲中隻有親兵才會如此!

而親兵是做什麼的?是主家最信賴的,是底氣所在!麵對什麼關鍵場合,親兵是真的能用命去做事的!

此時不過是剿匪罷了,大家不止不如何害怕,反而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心情——正規軍欺負一些不成體統的山匪、湖匪而已!若是連這也怕,那他們受的諸多訓練就白受了!那些匪徒能夠做大,能夠為禍一方,靠的可不是他們的平均戰鬥力,而是有能力

對付他們的人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以及他們不怕死,總能驅使一些老弱病殘做炮灰!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雖然這些部曲沒有真的訓練十年那麼誇張,但類似的心情肯定是有的。都訓練那麼久了,有機會能出來走一遭、表現表現,心裡多是雀躍的(前提是他們覺得這活兒不怎麼危險)。

想來出來做大事,總比在校場天天進行枯燥、重複、磨人的訓練強罷!

說的好聽一些,年輕人有激情,總想做出些成績,這叫雄心壯誌。說的不好聽,便是‘%e8%83%b8懷利刃,殺心自起’,一個個被養的強裝、訓練的勇武,平常這樣的‘本事’無法真的顯現威力,此時有合理合法的途徑展示,心裡肯定是動心的。

他們人年輕,還沒有妻小在後拴著,就像十幾歲看古惑仔電影的學生——不管社會發展到什麼地步,少年人都有這種微妙的心理。

在這樣的心理下,彆說是恐懼這類情緒了,就是遲疑、擔憂都很少有!憑著一股膽氣、一腔熱血,大家就來了!

隻是臨到真的要真刀真槍動起來時,才遲來地想起了這件事——哦,我們要與人動刀仗了,到時候被人一戳一個洞,翻倒在地也是可能的!

不過這種心思來的快,去的也快...說到底,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還是年輕,甚至不知道‘怕’本身是怎麼回事!所以一頓早飯吃的飽飽的,又集合起來由許澄這個都伯說了幾句激勵的話統一思想,大家的心氣也就起來了,摩拳擦掌著要去做事。

下麵的什長也儘到了自己的職責,根據許澄的安排,將自己這一小隊的任務拿緊——長期的軍事訓練讓他們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服從和分配,‘服從’‘分配’聽起來簡單,在這個時代卻是比任何武器都要更能刺穿敵人的防線。

事實上,哪怕是熱武器時代,在武器還沒有進入徹底的現代化時,軍隊的‘服從’和‘分配’也依舊比所有武器來的重要...這也是拿著落後武器新式軍隊可以打贏武器一水兒外國支持的舊式軍隊的原因。

深吸了一口氣,許澄走出了這個臨時的營房,在夜色初降臨

時,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複雜心情領著屬下們急行軍。

其實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離藏在深山裡的匪人不遠了,哨探幾次三番打探最新情況,再加上來之前就得到的情報,許澄他們對自己要遇到的‘敵人’有著清楚的認識——這不會是他們的敵人!哪怕他們隻有一百人左右,而對方猥集了上千人!

這個上千人,本來就有水分...裡麵是算了老弱婦孺的!這些在此的匪人有些是來的時候就帶著家人,有些事安頓下來之後才陸陸續續接來家人。此時這山中的賊窩裡,固然有賊人,卻是不多。

那些‘家屬’或許比一般老百姓多了幾分狠意(生活艱難磨煉出來的),但本質還是老百姓!-_-!思-_-!兔-_-!網-_-!

真的需要認真對待的,也就是那三五百青壯!而這也絕不能和許澄他們這些許家部曲比——他們是怎樣訓練的,吃的什麼、穿的什麼、武器是什麼?

隨便一個部曲吃穿、武器隻怕就是匪首的層次了,至於普通青壯,估計不會比普通百姓好太多...這些山匪,就算一開始都是苦出身,是為了活命才聚集在一起的,到後麵也會產生‘階級分化’,這和山外麵的世界是一樣一樣的。最多就是人口簡單、規模較小,這一點還沒有那麼明顯罷了。

再者,部曲們還掌握著主動權,是他們搞突襲、以有心算無心,這種優勢在手,有什麼可擔心的!

至於說山匪占有的地利、人和,部曲們卻是不太在意了...主要是他們打心底裡並不覺得這些‘烏合之眾’有戰鬥力——這樣的想法在真正的戰鬥中是非常有問題的,但在眼下,初出茅廬的戰鬥中卻很有好處,至少抵消了緊張等消極情緒,讓部曲們可以像平常一樣、一板一眼地執行命令。

麵對眼下的敵人,如此也夠了!

事實也是這樣,部曲的突襲讓山匪並沒有多少反抗的餘地。夜色中好吃好喝好鍛煉的部曲可以行動自如,山匪卻不能夠,這一方麵是他們睡的正香,調度起來又很沒有效率。另一方麵也是他們夜盲症的比例太高,又太容易‘炸營’。

軍隊都怕夜襲,因為夜襲佷容易導致‘炸營’!這一炸營啊,就像是出了事

故的人群聚集處,往往事故本身帶來的人員損傷並不是最大的,在擁擠逃竄的過程中,類似踩踏之類的後續才是傷亡最大的出處!

本來就神經敏[gǎn]的士兵,稍微受點兒刺激,就會以為營中有巨變,或者是一批自己人反了,要和敵人裡應外合。要麼就是敵軍殺進來了,自己這邊被甕中捉鱉...這種時候很難將士兵組織起來,就算組織起來了,戰鬥力也是要打問號的。

“就這樣完了?”說實在的,等到事情了來,許澄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旁邊心腹的什長聽他這樣說,立時就笑了:“都伯怎麼如此說?還以為有什麼波折不成...小人一家是北邊渡江來的,走南闖北見的也多,這樣的山匪湖匪也曾經見過!說的儘心些,小人還曾入過夥兒呢!”

“這樣的勾當本就是這樣,散如河沙...真個有哪裡的匪人做大,邀集的人馬有一種體統,那反而是極少的!有那樣的,都是心思大著,其中當家之人有‘青雲之誌’的!”

許澄本人是許家的家奴,往上數三輩都是隨著許家在汝南過活的。雖是奴婢,卻是比此時一般百姓安穩許多!這下屬說的情勢是他不知道的,或者說知道一些,卻沒有這樣直觀的感受!

過去聽說這些匪人是烏合之眾,稍微用強,他們就會‘望風而逃’...他聽說的時候覺得誇張。如今再看,或許是誇張來一些,卻也不是真的無稽之談。

“那怎麼...地方上容得他們這般盤踞?”這是許澄真心的疑惑之處...既然這些人這樣不堪一擊,那地方上怎麼不及早收拾掉?這不合理啊!

對於他這個疑惑,人情世故上曆練的多些的什長神秘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