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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03 字 6個月前

本不用來這潯陽郡馬市,從北方販運馬匹來,直接就送到豫章去了,哪用在這裡消磨時間!

至於碰運氣,想著能搭上許家的人,走些關係賣馬...這不是不行,但僧多粥少之下,那未免太難!所以此時停留在潯陽郡馬市的馬商,隻要有餘力的,多少都是想著搭上衛家的關係。

許盈將買馬的事情交給了衛琥料理,衛琥走河東衛氏的路子,聯絡了一批馬商來。這批馬商有河東衛氏的擔保,屬於比較值得信賴的。而如今這些馬商已經到了,一些彆的馬商就打上了他們的主意。

雖然他們在北方的時候沒有上衛家的推薦名單,但這個時候還來得及啊!

左右衛家也隻是為許家推介一些馬商而已...他們隻要得到衛家的認可,和那些馬商一起送馬過去又有什麼問題?

鄭玉為此走通了衛家管事的路子...衛家管事不敢做自家郎君的主,畢竟一開始報上去的名單和馬匹數量已經定下來了,現在額外多出來的算什麼?如果是一般的郎君,總有辦法搪塞過去,但麵對衛琥這位早年離開河東的郎君,他們卻是不敢了。

那位郎君見識多、又兼聰慧異常,並不是下麵的人三言兩語就能擺弄的。

但收了好處的衛家管事也不是不辦事,他給鄭玉說了好話,鄭玉由此得到了見衛琥的機會。隻要他能讓衛琥肯定他家馬匹的質量,他家的馬匹自然會被列入采買名單。管事來報告的消息,正是和衛琥見麵的時間定下了。

兩天之後,衛琥抵達潯陽。

他當然不是專門來見鄭玉的...從南昌到馬市所在的柴桑,路上花的時間都不少了!就為了見一個馬商,實在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從去年到今年,許盈身邊的人都轉的像陀螺——當然,也就是在這樣的忙碌中,衛琥他們成熟的非常快。

衛琥來潯陽本來就是來看馬的,除了李益送去的馬,以及衛家推介來的,他還得來潯陽馬市采買。至於采買的方式,自然是讓眾多馬商投標,他隻要將投標的標準說出來,令眾多馬商寫標書

就好了。

標書需要列出馬匹的數量、質量等級(這個也是有專門製定標準的)、價格等等,最後由衛琥這邊的人揭開標書,選擇條件最優厚的幾個馬商就好。

“不用憂慮太多,入選的馬商都是一視同仁。哪怕標書上所書條件不同,也按照條件最次者提出的來。”衛琥還特意說明了這一點...這不會讓許盈吃虧,事實上,競標本身的激烈是一樣的!但在競標者看來,感覺又完全不同了。

和其他人不同,鄭玉得到了競標前與衛琥見麵的機會...如果兩人就此說定,鄭玉就不需要參加競標,拚命壓低自己的利潤,和彆人競爭一個機會了——他對此非常重視!

但鄭玉並沒有因此選擇賄賂衛琥...他是個縝密的人,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在見衛琥之前,他對這個河東衛氏的郎君已經有過一些了解了。這顯然不是世家大族裡出來的酒囊飯袋,而是一個‘精英’。

他足夠聰明,又有常人沒有的見識,至於品德...跟隨在許盈這個江左人傑身邊,鄭玉也不懷疑(關於許盈的品德,有人覺得毫無瑕疵,有人覺得全是假裝!但哪怕是覺得他虛偽的人,也承認他表現在外足夠好。對於鄭玉這樣的實用主義者,哪怕許盈是假裝出來的好品行他也不在乎。有些事就是這樣,隻要能夠這樣假裝下去,對於外人來說其實是一樣的)。

這樣一個年輕人,鄭玉可不覺得能夠買通!或者說,就算能夠買通,也不是他一個馬商可以做到的。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儘力展示自己的貨物,憑實力說話!

說實在的,對於往來於南北的商賈來說,如果真的能憑實力說話,他們其實是不排斥的。他們之所以總是走一些‘旁門左道’,很大程度上並不是他們喜歡如此,而是世事如此,他們不這樣做就沒法做生意了!

大多數商賈都是按照做生意的規則做事,若真能每次生意都有確定的規則,最擁護的就是他們了!

鄭玉不是有著好靠山,憑特權做生意的那種商賈!能夠立足,本身靠的就是馬足夠好,做生意有自己的一套...這個時候也有信心能夠令衛琥滿意,隻要評判的標準和負責評判的人都是公正的。

第353章

從潯陽郡趕回來的時候,衛琥正遇上許盈在校場看部曲演練——說是部曲演練,實際上就是閱兵。

沒有特彆難的項目,就是要讓部曲展示出最基本的訓練項目...雖然是最基本的項目,但想要做到整齊,做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這對於此時的兵士來說已經不是簡單的事了!因為這背後的意義是令行禁止,是一個命令下去,士兵在考慮之前,身體先一步就完成了指令。

這對於軍隊來說,沒有更有力的武器了!

閱兵正在進行時,衛琥才匆匆從校場外而來。許盈看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等到他走到‘看台’位置,才道:“瑞末該趕早些回來的,險些錯過了...為了今日,你也忙前忙後快一年了,若是看不到這些,豈不是可惜?”

衛琥看向看台下的威武之師,深深吸了一口氣。早些年他在建鄴時也見過許盈如何練新軍,這樣的場麵其實也見過。此次再練部曲,有了之前的經驗就更加順利了...按理來說他不該再覺得如何驚訝的。

但有一說一,這樣雄壯的場麵,真是每次一見都會覺得震撼異常。

這是純粹由人力構築的驚人偉力,校場之上參與閱兵的部曲千人如一人,有軍頭在排頭指揮,任何指令通過哨子的響聲不同而下達,而每一個部曲也能迅速反應...當一個人如此時說不得稀奇,當十個人如此時,也算不得什麼。而當百個人如此,彆人當他是練親兵,軍中精銳、護主親兵正該這般!

但當千人如此、數千人如此,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當人數堆到一個極限時,滿眼看去都是人海,仿佛是最有力的潮水,深覺這不是人力可以相抗衡的...這絕不是數量上的堆積單純可以形容的!許盈常說自己不是將兵之人,這一點衛琥從來不信!

許盈說自己不適合前線打仗,這衛琥相信。但將兵之事從來不隻是率兵打仗,還有練兵呢!事實上,後者可能比前者更難得一些。隻不過後者出色往往不能以此在史書上演繹濃墨重彩的一筆,所以一般都成了曆史的煙塵。

從江州各莊園來的部曲挽成了閱兵,之後就是聚餐了...為了聯絡感情,也為了鼓

舞士氣,下午和晚上還有一些娛樂性的軍中競技,以及一些舞樂表演什麼的。這些部曲雖然被限製在營中,卻能放假三天,等到三天之後才會陸陸續續返回駐地。

“表現最好的幾隊,按照之前所說的添補獎金。”許盈叮囑了馮遇春的副手幾句(這人是個管後勤的好手,是許盈為了輔佐馮遇春專門配給他的,為的就是讓他可以無後顧之憂)。

叮囑完畢,許盈就在眾人擁簇之下去了食堂。

今天是部曲演練,食堂的菜色自然比平常還要好出許多!許盈打眼看去,就看不到素食,全都是葷腥。一大盤豬肉是蒸出來的,蒸的肉爛,許盈隻看到盤子底流下的厚厚油脂!至於彆的,也都是魚啊雞鴨啊蛋啊什麼的。

舍得放油的同時,還舍得用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許盈嘗了一口,揮揮手就讓人撤下了...雖然是這樣表現,他卻是很滿意這夥食的——他很清楚自己是‘富貴病’,天天吃的精細,好飯食也從來不缺。菜色油膩一些了,他是受不住的!但對於這些消耗大的部曲來說,這樣卻是最好的。

他們平時也是常見葷腥,不讓餓著的,但也少有今天這樣的夥食。

更何況,許盈還特許了喝酒...在營中是嚴令禁酒的!但這種閱兵之後的聚餐是例外,之後還要放假呢,雖然不許出營,訓練卻是不用了。這種情況下也談不上喝酒誤事,許盈也願意讓這些部曲鬆快一回。

此時的人都是好酒的,就是窮苦農夫,哪年多收了兩鬥米也要考慮著釀酒!許盈讓食堂提供酒水,這些部曲立刻就撒歡了!

雖然讓人撤下了那些大魚大肉,許盈卻沒有離開,而是讓人烹飪了一些簡單菜色送上,然後就和幾個心腹討論起了之後的一些安排——這個時候偏偏要和部曲一處食堂用餐,是顯得有些虛偽了,但這種虛偽是有必要的。

許盈過去很不理解史書上一些名將的記載,這些名將‘愛兵如子’,與士兵‘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看上去是很讓人感動,但仔細想想就會讓人覺得有很重的表演痕跡。類似為士兵洗腳的戲碼,一個將軍手下有多少士兵?給每個士兵洗腳,那洗的過來嗎?

說到底,還是作

秀!

但現在身處其中,許盈理解了一些。這些將軍的‘表演’騙不過一些人精,就是那些兵士有些也能看懂,但這依舊是必要的!因為能夠‘作秀’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了,多的是連作秀都沒有的人!

這個時候就能明白,古代社會的‘等級’之差了!對於身份很高的將軍來說,手下士兵的命有的時候真的就是一個數字,一個個減少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這種時候有人願意作秀,本身就說明他們已經意識到士兵是有想法的,而他們的存在、他們的想法也是很重要的——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對於士兵來說,哪怕是一切都看得明白,也更願意跟著這樣的將軍!

“...這許多部曲,總是養在各處莊園是不行的。這就像是一匹寶馬,就因為其寶貴,主人從來不去使用,隻用舒適的馬廄和豐富的食水養著,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時間長了,再好的馬也得廢了!”許盈這樣說著,將話題引入到了部曲們接下來的重心。

這就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工作的關鍵了,所有人都認真聽著,一邊聽一邊思索。

“我是這樣想的,如今地麵上多匪徒,藏於大湖、深山中,每每為禍地方,不如就以‘防患於未然’的理由,讓各處部曲在左近掃蕩。”

此時藏在湖澤、深山中的其實分兩種,一種是活不下去了,為了躲避賦稅和兵災的普通百姓。他們去了山中湖中做‘野人’,也是在那裡耕種生活。另一種就是真正的匪徒了,不過這種匪徒的來曆也非常複雜。有的人是戰敗的逃兵,有的人是單純圖財落草為寇,也有的人是由前一種普通百姓轉化來的...畢竟山中的日子也不容易,活不下去了成為匪徒也是有的。

在南方第二種遠比第一種多,主要是南方地界兵災比較少,至於其他的負擔,也因為未被開發的土地還有很多,矛盾可以得到轉移,而不顯得格外尖銳——被逼到山中做野人這隻有最絕望的時候才會去,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