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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32 字 6個月前

這兩年比起初來南方時,朝廷的進項多了很多,皇家不再那麼窘迫了,朝廷也終於能組織起基本的管理。但要說富裕,那肯定也是沒有的。這就像是一個人,原來是一個月掙八百塊,活著就是受罪,隻能說吊著一口氣,自然不可能存錢。而現在一個月掙兩千塊了,勉強能夠維持最基本的需求了,但依舊是有多少錢花多少錢,想存錢隻能靠做夢。

反戰派掐住這點不鬆口,但這可沒法說服主戰派!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正反總能找到各種理由,而且隻聽一麵的話都會覺得像那麼回事。反戰派覺得自己理由充分,那主戰派還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呢!

本來朝廷的開支就像是海綿裡的水,擠一擠總是會有的!而如果以朝廷無法錢糧為理由拒絕北伐,那估計永遠都不可能北伐了——朝廷永遠都有各種要用錢的地方!哪怕是盛世呢,管錢的衙門都常常抱怨庫房要空了,讓下麵的人省著花錢。

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北伐之事何等緊要,難道真要等到其他方麵都滿足了,才能輪到北伐申請款項?

所以,哪怕其他地方先不管,朝廷也該勒緊褲腰帶北伐才是!

兩邊都有自己的道理,此時已經快打出豬腦子了——小皇帝和袁繼為首的實權派鬥起來,這還有些敏[gǎn],很多事情都是引而不發的。相比之下,主戰派和反戰派就不同了,這是可以大聲嚷嚷出來的,兩方明麵上對立起來,最近在朝堂上吵的相當熱鬨呢!

這些建鄴的情況,許盈不止自己聽,還讓其他學生也跟著聽。大體的情況他們也都知道,但想要聽到如此詳細,甚至帶有內幕的消息,那就是之前在外地時不能的了。

就這樣,當日晚間師生幾人還秉燭夜談了一回。等到第二日午前,一行人將要抵達朱雀橋前,

許盈對此時建鄴城中的風起雲湧已經有了相當清晰的認識。

“若衝!”見到遠遠的車馬隊,早就等在這邊的大戶僮仆連忙去秉告主人,此時迎上來的自然都是許盈的好友。

陳琉最先過來,見到許盈便大笑道:“總算等到你了!最近幾日我等都算著日子呢!”

包括陳琉在內的一些朋友,上次許盈和周若水成親時倒是見過一麵。但那樣短暫的相聚和許盈如今返回建鄴又不同了,朋友們早就盼著他回來了!所以提前好些日子就在城外派人看著,隻是沒想到等到了許盈的行李,許盈這個人卻遲遲不到。

問了押運行李的管事才知道,許盈是打算輕車簡從一路過來,正好帶著幾個學生訪察民情。

一大堆貴公子擁簇著許盈,這在朱雀門附近甚至引起了擁堵。縱然建鄴城中貴人多,守城的兵士也不敢怠慢,連忙驅散了看熱鬨的人群,為這些王孫公子留出過道來,讓他們先走。

見到這樣的陣仗,就算之前已經想到許盈身份不一般了,馮寄元依舊覺得驚詫。忍不住向這些日子已經熟了許多的一個許家僮仆打聽道:“許先生到底是何等身份,小老兒如今見著,那些來迎接的都是些王孫公子啊!”

許盈不許身邊的人路上泄露身份,但此時已經到建鄴了,自然也就沒有了封口令。小僮仆很是自豪道:“我家郎君出身自汝南許氏,姓許,單名一個‘盈’,如今剛剛離任歸都——若是你有些見識,就該知道我家主人是誰了!”

此時信息傳遞的慢,再加上平常大家議論某個人的時候不一定會提及名諱之類,用官職或者彆的代指是很常見的。所以這樣簡單的介紹一般是不夠的,但僮仆顯然很有信心,認為這樣說就足夠馮寄元明白自家交了什麼好運了。

不得不說,許盈雖然官沒當大,名氣卻是大大的有的!

馮寄元是個消息較普通人靈通很多的行商,話說到這份上了自然也就有些明白了。隻不過這個結果也太不可思議了,他可不敢把事情想那麼美,所以他一時之間竟有些癡了。

此時他再怔怔朝前看,因為有許多人擁簇,根本看不見許盈的背影。

又不知是何時,有許多

女郎出現在了朱雀大道旁,這其中既有尋常人家的女郎,也有平素輕易不得見的貴女。這些女郎紛紛看向朱雀大道上,有眾人擁簇的年輕郎君,不知怎得就‘撲哧撲哧’笑了起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春日裡穿淺藍衫子的郎君,頭戴烏木小冠,身上並無華貴之物,甚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身份,會覺得這是一個家境一般的子弟,這都樸素的過分了...但越是這種樸素,越能顯出乾淨。

哪怕是遠道而來,剛剛經曆了一場旅程,年輕郎君依舊保持著乾乾淨淨的樣子。

騎在馬上,腰背挺直,似乎正在聽身旁的友人說著什麼,雖然已經有些疲憊了,卻依舊露出溫和笑意——建鄴城裡以儀表出名的世家公子太多了,可真正能給女郎們造成無差彆‘攻擊’的卻不多。

幾年沒有出現在建鄴城,當初會上街就為了看許盈的女郎們很多其實已經嫁做人婦。這個時候上街的女郎更多是聽過他偌大名聲,抱著或崇拜、或好奇的心情來的。但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們才明白,為什麼這位郎君能在朱雀大街上引來女郎追逐,甚至成為當時一則逸聞。

一見郎君誤終身...原來世上真有這般人!

不知是誰做了第一個,將春日裡的鮮花和水果扔向了被擁簇的許盈,之後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女郎們紛紛如此做。

大約是怕砸疼許盈,女郎們扔花扔水果的動作格外溫柔,有些花瓣就這樣落在了許盈的冠服上。這樣的場麵在其他人身上其實是有點兒滑稽的,但許盈依舊脊背挺直,不歪不斜,氣度雅正清和,倒是隻讓人覺得風流如玉人。

第307章

回到建鄴之後,許盈有了一個相當忙碌的時期...實在是太多事情堆到頭上了!

帶著周若水一起見過家中長輩之類暫且不提,之後就要應付一大波‘接風宴’。其他的都還可以排後,幾個好友組的局卻是不可推卻的,所以之後幾天之內許盈在各個雅集、宴會上露臉,儼然成了最近出鏡率最高的人。

大家也樂於傳他這個‘當紅炸子雞’的名,一時之間真好似走到哪兒都能聽到他的名字一樣。

而在這期間,許盈還要找出時間拜會各位‘大佬’——所有從北邊來南方的、從地方來建鄴的,都有這麼一遭。當然,沒有門路的寒門子弟沒有這‘甜蜜的煩惱’,這種事看起來麻煩,效率也不高(等半天可能也就是說兩句話就送客了,更不會得到什麼保障。甚至一些家門衰落的,都等不到見一麵的機會),卻是不得不做的。

人家見不見、辦不辦事是一回事,你有沒有這個姿態是另一回事。

好在許盈也不是什麼無名小卒,他來拜會,即使是袁繼這樣的大佬也是要好生見一見的。真要說起來,當年袁繼和許盈的父親也是一個戰壕裡用命的,同樣是保小朝廷南渡的重要角色...若不是許家時運不好,接連死了當家人,如今袁繼能不能一家獨大還兩說呢!

麵對許盈,袁繼的態度十分和藹,和平時朝堂上的強勢截然不同。而且場合也選的很用心,在場的還有袁繼的子侄,這樣看起來就比一般的拜會親近了許多,有通家之好那意思了。

“若衝不愧是我汝南麒麟兒啊...你在長城縣的事伯父也聽說了,雖隻是小小一縣,卻是被你盤活了。真說起來,當今天下號稱英才者,給他們一縣之地,他們能令治下如此煥然一新麼?”這樣說的時候袁繼搖搖頭,眼睛裡有著很明顯的讚賞之意。

說實在的,如果拋開種種外界因素,隻單說許盈這個人,袁繼肯定也是十分欣賞的。若是他子孫中有一個這樣出色的繼承人,他也用不著像如今這樣焦頭爛額了——彆人都覺得袁丞相何等風光,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然而在他這個位置上

的難處隻有他自己知道(雖然這也是求仁得仁就是了)。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在他這個位置上,好比是火上烤...以臣壓君,這種事即使是在皇帝權威衰落的如今,也是給人以很大心理負擔的。他很清楚,隻要出一個能乾的皇帝,又或者自家以後的掌舵人能力不夠,情況就會立刻變得險惡起來!

曆史上那些能夠決定皇帝生死的權臣,有多少又被清算了?曆曆在目啊!

袁繼覺得很為難,但他也沒有想過後退。且不說他身後有一大幫盟友,他們不可能讓他後退。隻說他本人也是很清醒的,這種情況下他一旦退了,那才真是後路無望!

對許盈,他有一種長輩對有才能的晚輩特有的欣賞,在不涉及到利害的時候,他甚至願意提攜許盈——但也僅此而已了。畢竟,說是不涉及利害,身處朝堂之中又怎麼能不涉及利害?

許盈如今的位置還不顯眼也就罷了,但他是汝南許氏的嗣子,眼見就要承祧家業之人!回歸到建鄴之後,誰都知道他會迎來一個飛速的上升期(這不隻是因為他家世出眾,也因為一開始他的起點就太低了,留下了很大的上升空間)。他原本的位置根本配不上他的出身與名望,如今他才是要去到他該去的位置!

而一旦進入最上層的視線,之後能影響的地方就多了。

以袁繼的身份倒不至於忌憚許盈,但也不能將許盈單純當成是世交家的晚輩了。

“如今若衝回了建鄴,想必不久就有另外的任命了...”說到這裡,袁繼留了一下,沒有直說許盈之後的安排。而是指了指子侄:“你們平日多與若衝來往,也好學些好處...如今日日在建鄴浪蕩,混些輕薄名聲算什麼?”

這個時候許盈擔當的就是‘彆人家孩子’的角色,隻在一旁恭敬站著就是。

“郎主!”許盈從袁家出來,就有外麵等著的僮仆上前,問道:“郎主這是歸家,還是去......”

許盈抬了抬手,一邊上車,一邊道:“去臨川王府。”

許盈回來兩三日了,還沒有去見過羊琮和裴慶,這自然不是因為忘了。對於許盈來說,羊琮和裴慶是非常親近、敬重的長輩,與彆人不同,原來應該最先拜

訪他們才是。隻是按照時下的‘排序’,他們就該這個時候拜訪。

許盈固然可以因為個人喜好先拜訪兩人,但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眼下羊琮的身份頗為敏[gǎn],身為近支宗室,又是少見的有實力。在小皇帝一係勢力還不強大時,外臣和他走的太近是很引人側目的一件事。這可不是想太多,而是羊氏內部爭權的烈度太大,當初七國之亂的例子還血淋淋地擺著呢,誰也不敢輕忽。

許盈如今大小也是朝臣了,這種事還是不要留下口實的好。

臨川王府規模不小,也很有威儀...這在如今建鄴的各個王府中可不多見。投奔而來的宗室能得到皇家賜宅,但在皇家也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