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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092 字 6個月前

帶出一褲子。

最後離開的時候,許盈親自送了馮寄元出門,這在許盈隻是基本的禮節,但在馮寄元就有些‘受寵若驚’了。正有些拘束時,忽然看到了外麵站著一個人,站的筆直筆直的,直直看著他們這邊。

馮寄元不知道一邊守在院門旁的部曲為什麼沒有驅趕這人,但他自己這一刻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腦中一陣清靈,對同樣看到人的許盈介紹道:“許郎君,容小老兒介紹,這正是方才有提到的犬子。”

第304章

許盈一行與行商同路而行。

原來兩邊的目的地都是建鄴,同時馮寄元他們為了到各個百姓聚居地做生意,路線還比許盈他們豐富許多。考慮到做‘社會調查’的需要,許盈主動要求和馮寄元他們同路,為此他可以付‘向導費’。

馮寄元自然不會收這個‘向導費’,能和這樣的貴公子扯上關係本就是他求之不得!錢算什麼,讓人欠他一個人情才是真的賺到!這種時候,他身上屬於商人的那部分特質總是格外敏銳。

他也不懷疑許盈一行是什麼歹人,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沒錯,但這也是要講基本法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許盈和‘歹人’聯係到一起。再加上和許盈一起的人,個個看上去都透露出不一般的感覺,就更不用懷疑了。

若這樣的人都是歹人,那歹人也就不會是見不得光的歹人了!

說實話,以這些人的風度才識,隻要去到建鄴,哪怕是個寒門子弟呢,也能立刻有個正經出路,傻子才去做歹人!

兩方同路,一路上總體是順利的,但也遇到了一次意料之外的危險——這年頭官道上都不見得安全,更何況是常常要穿山過河的行商,路上遇到些強人剪徑雖不是常事,可要是遇到了也不會一點兒心理準備沒有。

“解決了嗎?”許倩這邊已經無事,目光投向另一邊,那是一個年紀在十七八的年輕人,許倩對他有些印象,似乎是同路行商馮寄元的獨生子。她之所以對他有印象,倒不是因為馮寄元,許倩平日是很沉默的,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對不相乾的人投入過多注意力。

馮寄元什麼的也是因為許盈才多看了兩眼,怎麼也不會因此注意到他的獨子。

許倩注意到這個少年,更多是因為在對方身上看到了一點兒和自己很相似的東西...同樣的,都是對‘危險’很遲鈍的那種人。許倩敢肯定,即使那隻是一個少年人,也是行商一行中最大的戰力。

事實也不錯,這次遇到強人剪徑她就見識到了對方的‘戰力’...相比起許倩天生的個人戰

鬥力出色,這還要不一樣。對方身上有一種許倩都覺得不可小覷的‘勢’,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平常有烏黑的劍鞘包裹,隻有在用到的時候,一朝出鞘,竟是勢不可擋!

許盈也注意到了那個少年人,馮寄元和他介紹過這個獨子,是叫馮遇春來著。

介紹時許盈注意到了馮寄元的心思,他大概有讓這個兒子投效他的意思。如今年月,沒有門路的普通人,如果能投效在世家大族門下也是一條出路,隻是這樣的事也是有門檻的,世家大族也不是什麼人都收。

許盈拒絕了馮寄元,倒不是因為他看不上來投效的人,又或者心裡設了很高的門檻...他隻是還不習慣這種事而已。

說是投效,其實也就是‘半奴’了。

許盈當然也接納過一些人在他身邊工作,按照世俗意義上的觀點,這就是投效。但許盈保證自己對這些人都是有些了解的,也確實覺得自己需要這樣的人才,同時自己會給這些人想要的回報,這就相當於一種雇傭了。

可現在,如果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隨隨便便接受一個少年人的投效,那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馮寄元說過,‘犬子愚鈍,詩書並不通多少,勉強識字罷了,唯獨武力在同輩之中稍稍出色些,可堪用命’...說的很卑微,連‘用命’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但這其實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愛護。

馮寄元看得出來,兒子擁有的才能絕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但如果一直隻是在行商隊伍中做個護衛,才能就算再出色又如何?最終也就是像這個世道一樣不斷下沉。這年頭,世道不讓人好過,如果不能往上爬,他們這樣的普通人是根本不會有出路的!

往上爬的機會總是很少很珍貴,所以馮寄元才會在了解不深的情況下就對許盈說出這樣的話。

“這哪裡是出色,分明是...”許盈見到馮遇春帶著兩人就敢直衝歹人陣中,卻不是莽那麼簡單,很能看出一些膽大心細來,這和純粹的武力還不太一樣。不過就算隻說純粹的武

力,那也是很驚人的。

“真是‘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啊!”真正的殺人劍其實是沒有功夫劍術套路表演那麼華麗的,甚至樸素到簡陋的地步。但眼下這個叫馮遇春的年輕人實在是氣勢驚人,樸素也變成了一種引而不發的壓迫感。

這才讓許盈有了這樣的感慨。

“這是那裡的詩句,是玉郎新作不成?”若說一開始遇到強人剪徑時還有些緊張,這個時候局麵已定,心思也就安定了下來。羅真與許盈站在一起,自然聽到了許盈的話。

“哦...是一個朋友所作,他打算在朝廷求個出路,便寫了這詩,本打算投遞到哪個貴人門下,全詩是‘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東南永作金天柱,誰羨當時萬戶侯’。”

這當然是許盈的借口,不過以這首詩的字麵意思來說,這借口也是說的通的。

聽起來像是讚頌了一下大周建立南渡小朝廷。最後一句‘東南永作金天柱,誰羨當時萬戶侯’,說的是有了東南之地,仿佛是金天柱一般,誰還羨慕萬戶侯呢。

羅真沉%e5%90%9f了一下,認真道:“此人詩才不錯,就是不適宜官場。”

畢竟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讚,實際可不太妙。小朝廷南渡雖然是主動,可實際上也是形勢所迫,中原陸沉之下的無奈之選。這種事,大家平日都是不說的,這詩裡卻是大剌剌提了出來,真好比是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再者,南渡小朝廷再沒用,曾經也是一統天下的!如今偏安南方,也自認為自己才是華夏正統(此時北方打來打去的都是胡人)。與這相比,一個萬戶侯算什麼?

許盈想到曆史上貫休為吳越王獻此詩,後來吳越王也是挑這首詩的刺,貫休就不伺候了,轉身入蜀的說法...忍不住笑了起來:“卻是如此,他寄此詩與我,讓我替他看看,我也覺得不妥,便與他說了。他一聽說寫詩討好人還有那許多麻煩,便歇了入仕之心,如今大概在雲遊罷。”

羅真並未多想,主要是許盈認識的奇奇怪怪的人

多了去了,這種聽起來就很任性的隱士也不‘出格’。

“雖說這首詩如今不好拿出來,但單說‘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一句一出。”說到這裡,羅真頓了一下:“若是讓人知道許若衝對人有這般評價,這人立時便能平步青雲罷。”

名人效應在此事很明顯...許盈祖上又是以相人點評名重一時的,所以許盈此時若是說誰好說誰不好,立刻就能引起後續反應。也是因此,許盈在‘點評’一事上越來越慎重,畢竟他一言可以決定一個年輕人的前途,怎麼都不該隨便說的。

等到稍遲一些,匪徒全被拿下,準備押送到最近的縣城,許盈他們和行商都在收拾首尾、給傷員包紮治療時。馮寄元帶著兒子馮遇春過來打招呼,混眼熟——雖然之前已經被許盈婉拒了投效之事,但馮寄元並沒有真的放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更何況剛剛馮遇春表現實在紮眼,馮寄元覺得這個時候再提此事,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而就在許盈猶豫的時候,羅真忽然笑了:“方才見令郎著實過人!便是我這賢弟一向挑剔,也歎說‘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馮先生放寬心,有他這一句,令郎前途無憂...去到建鄴,多的是出路!”

馮寄元也聽說過,一些名士的評語是可以讓一個出身普通的人立時身價百倍的。

但這到底還是過於虛無縹緲了,所以他一時之間有些猶豫起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該猶豫的!一個光是一句評語就有此等威力的貴人,相比起來不是更好?於是忙道:“羅公子說笑了,貴門難登...小老兒的心思也不敢瞞二位,隻是想這孩子有個好前程,不辜負一身之能。”

“許公子與小老兒彆處所見貴人不同,是真正看得起我等賤流的...比起彆處,小老兒還是想犬子侍奉許公子左右。”

許盈看向一旁站著的馮遇春,表麵上看這個年輕人和許倩一樣,都屬於沉默寡言之人。但實際不同,許倩的沉默寡言是因為她性子冷,對不相乾的人不會放太多心思,甚至她就不愛說話。

馮遇春則不同...他性

格其實不冷淡,許盈還曾經見他在營地裡到處幫忙,日常中應該是一個性情溫和可親的人。之所以如此沉默寡言,其實在於他不太擅長這方麵——有善於說話,甚至話多的,自然也有不擅長說話,因此話少的。

這個少年郎似乎並不像他的父親那樣在意這一次的‘機會’,而他之所以會站在這裡任人品評,更大原因是父親希望他如此。

這是一個心性很好的年輕人,許盈無端就有了這種聯想。他沒有羅真那樣看人的本事,忽然有這個念頭也不知準不準。但這一刻,他確實因此有了偏向,對馮遇春道:“馮先生是如此想的,你呢,你要不要來我這邊?”

第305章

春末夏初,陽光正好,楊柳依依。

許盈一行走在去往建鄴的官道上,此時他們已經進到丹陽地界,離建鄴城並不很遠了,至多明日便能入城。本來這是最安逸的時候,到了這裡也不用再擔心行路安全的問題——忽然,騎馬在外的衛琥勒馬回來了。

衛琥耐不住車上憋悶,每日總要騎馬行一段的。有的時候跑到隊伍前縱橫馳騁一番也是有的,眼下又接近建鄴,沒有安全問題,他就越發放得開了。這突然縱馬回來,倒是有點兒反常。

“老師,師兄來接您了!”跑到許盈的車旁,衛琥勒住馬,高聲道。

“是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