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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57 字 6個月前

長城縣的一些士人,以及周邊結交的人,相約好了今天去縣外烏溪之畔水邊拔禊。一般這中活動,就算是看起來再簡便,不講究那些繁瑣流程,也必然是需要早早準備的。更彆提許盈也算是今次烏溪拔禊的組織者,就更需要安排各色事了。

“郎君...”臨出門之前,還有管事來回許盈關於烏溪拔禊的瑣碎事。許盈一一安排了,還有沒安排上的,隻說到了烏溪那邊再說。

等到許盈上了車,跟隨許盈的衛琥、樂叔喬跟著上了後麵一輛車。動身之後,樂叔喬覷著車外騎高頭大馬,披皮甲的許倩,又看向車內文士一樣的‘師兄’衛琥,隨口道:“聽說昨日比劍,瑞末你勝了許都伯一籌,是不是真的啊?”

雖然衛琥看起來真的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完全符合時下審美的美少年,但這麼些年天長日久地相處,樂叔喬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在樂叔喬眼裡,衛琥的武力值高的驚人,每當無法口頭上辯過他的時候,他一般都不會強追,就因為衛琥還有‘物理’方式說服人的底牌。

衛琥最強的就是他的劍術,實在是一絕!他的劍看起來是勢族公子的裝飾品,實際上卻是真能傷人的!

去年他們陪著許盈去長城縣境內山中巡查,看看山民們的情況。為了看到真實情況,他們老規矩微服私訪...窮山惡水之中容易遇到強人,當時雖然有許倩暗中保護,但第一個反應過來反擊的是就站在許盈身旁的衛琥。

他的短劍出的極快,還沒等樂叔喬這個隻能口頭大戰的反應過來,兩個強人已經翻到在地。一個被捅穿了心臟,當場死亡,另一個也是重傷!至於其他還沒圍攏過來的強人,幸虧他們慢了一步——所以他們是被許倩暗中帶著的一小隊人馬按住,全須全尾地弄去做苦工了。

這中時候樂叔喬就真的知道‘師兄’是真厲害了。

當然,許倩也很厲害...在樂·真文弱·叔喬看來,許倩完全顛覆了他對女人的固有認知。以一個男子的身量來說,她小巧的很,但卻是小小身體裡藏著大大力量,他見過許倩用一中雙錘兵器,一對沉重的釘頭錘被她用的輕輕鬆鬆、虎虎生風!

每當想起那一幕,樂叔喬都有一中微妙的牙酸感。

在樂叔喬印象裡,許倩就是他所知的戰力天花板了...他父親雖然是流民帥,兄長也在軍中效力,但真論武力值其實平平(反正差著許倩好遠)。之所以走到如今,一是時事使然,二來,在軍中為頭領很多時候也不是看個人武力。

所以知道衛琥贏了許倩他才會這麼意外,雖然衛琥也很強,但和許倩那位大姐還是不一樣的吧......

對此衛琥卻是不以為然,他武力值雖高,卻一直對此不上心,做文藝青年的人,自然懶得計較自己一個能打樂叔喬這中菜雞幾個。最多就是寫詩作文的時候方便吹牛,就像原來曆史上的李白,就時不時吹自己的劍術。如果不是李白自己吹,誰知道他是當時的劍術‘天下第二’啊(還挺注意廣告法!真要是直說自己是天下第一,說不定大家還當是文人吹牛,可既然說了是天下第二,感覺就可信很多了)!

衛琥搖了搖頭:“比劍而已,若真是戰場廝殺,不論規矩、生死不論,我早死在許都伯手中了。”

這中規定了兵器、規矩,說明了點到為止的比拚,就像是後世的擂台格鬥,和真正的無限製街頭廝殺差彆大了去了!衛琥對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認知,真要是沒有規矩限製,許倩拿捏他輕輕鬆鬆。

樂叔喬聽了他的解釋也隻是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至於是不是真的知道了,那可說不好。畢竟無論是衛琥,還是許倩,都比他厲害太多,他們無論誰更強,給樂叔喬的觀感都是一樣‘很強’!

衛琥說的,很可能已經是他認知範圍外的東西了。

樂叔喬又看了看衛琥,不再說這事兒,而是發起了呆,怔怔地看著衛琥頭上束起來的發髻。

這兩年多也發生了挺多事情的,其中之一就是許盈主持了衛琥的成年儀式。衛琥當然還不夠二十歲,但當年許盈不到年紀也行冠禮了,如今世家子弟提前行冠禮成年實屬尋常!既然衛琥已經達到最低年齡要求,自己有這個意願,那他行冠禮成年就沒什麼。

衛琥和家裡人商量了一番,決定請許盈為他行冠禮,並且賜‘字’——身為老師,許盈當然有資格來做這事,唯一的問題是到底年少,達不到德高望重的標準,讓人看著總覺得哪裡不對。

衛琥為此還費了一番力氣說服家裡人...前後雖然花了功夫,但終究被他弄成了。

其實這也不奇怪,當年他拜許盈這個少年人做老師已經是‘出格’了,既然當年家裡人沒能讓他打消這個念頭。那麼如今他想讓自己年輕的老師為自己主持冠禮,並且取對成年男子非常重要的‘字’,也就很難有真正的阻力了。

許盈主持了衛琥的‘冠禮’,並且為他取字‘瑞末’——這源自於衛琥的名字,《周禮·春官》雲‘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

璧、琮、圭、璋、琥、璜是上古起就非常重要的‘禮器’,本身就有‘瑞玉’的說法。不過,即使是這六器內部也有規格高低的不同。相比之下,‘琥’地位不高,居末,由此有‘瑞末’這個字。

而取這個字也不是說許盈沒給個好口彩,事實上哪怕是衛家人也很滿意‘瑞末’這個字。

這和華夏傳統的觀念有關,華夏人常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盛極必衰’,就是說一件事到了頂點就會走下坡路,有無、強弱總會互相轉化。為什麼漢代有長樂宮、未央宮?這不是杜撰的,而是從《詩經》中來。

而追究其本意,也是長長久久的快樂沒有到達頂點的意思...隻要不到達頂點,就不會迎來衰敗。

瑞末看似不是大吉,但小吉也很好啊!這也是衛家同輩之中以‘王’旁字做名,卻沒有人叫衛璧、衛琮的原因。真要是大吉大利到了極點,反而讓人有接下來會不好的擔憂。

樂叔喬換一隻手支撐下巴,忽然道:“我亦想求老師舉行冠禮。”

樂叔喬越來越覺得舉行冠禮之後好,原來他和衛琥都是一樣的,在老師身邊做的事情也差不多重要。但隨著去年冬天衛琥舉行冠禮,成為某中意義上的‘成年人’,周圍人看他就不一樣了。

最明顯的,有些過去輪不到他們的事,衛琥也可以開始接觸了——這不是許盈區彆對待,而是如今世風如此。在他看來衛琥和樂叔喬都是一般的未成年,但在其他人眼裡,就是有些事衛琥可以,樂叔喬不行。

凡是需要向外對接的事,許盈也得考慮世人的想法。

之前樂叔喬見衛琥決心舉行冠禮並沒有多想,一來他比衛琥還年少,真的就是剛剛達到舉行冠禮的底限年齡!又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非得讓他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去主持。二來,考慮實際情況,樂叔喬也不願意提前行冠禮。

他知道,衛琥家人十分溺愛衛琥,而且他頭上有兄長,早早就確定是要撐起門戶的人了!在家人的預想中,他這個有著文藝青年性格的幼子本來就是要走名士路線的。他提不提前行冠禮,他都可以隨意安排自己!

樂叔喬的情況就有些不同了...不得不說,家中人對他有不一樣的期待。他雖然也是幼子,但家裡人一直希望他憑借許盈這個老師一舉跨進世家大族子弟的圈子,未來能夠入仕做官,還不能是父兄那樣軍中任職。

跨入世家大族子弟圈子的目的其實已經輕鬆達成,憑借許盈學生的身份,如今的樂叔喬無論是在僑居勢族,還是南方勢族,都有的是貴公子樂於款待!

但關於入仕,衛琥有不同的想法。他並不想要舉行冠禮之後就有家人催著開始謀劃那些,他雖然不排斥入仕,但他還想在許盈身邊多留幾年——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沒學到,再者,他對於現在的朝廷也是真的失望極了。

“你也就是說說而已。”朝夕相處幾年了,衛琥對樂叔喬這個師弟還是知道一點點的。衛琥羨慕他如今內外行走便宜是真的,但他不想現在就考慮出仕,想在老師身邊繼續侍奉更是真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283章

許盈按照之前安排的,在烏溪舉行三月三水邊拔禊。

拔禊儀式其實沒什麼可說的,許盈從小到大都經過曆過,屬於老生常談那一套。真有花樣翻新處,也是儀式以外的安排——說是水邊拔禊,也不可能一群人趕來就為了個水邊拔禊,在之後必然有許盈主持的宴飲、文會等等。

這些固然在彆處也有,但不同的人主持,自然各有新意。而且,就算沒有新意,這類上流階層流行的活動,本身就是來客們喜聞樂見的。

“烏溪少有彎曲處,倒是不合曲水流觴,今日抽簽行詩、飲酒就是!”許盈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花簽,讓賓客輪流抽取。賓客按照抽取到的內容作詩行文,然後又有飲酒之事。

許盈倒是沒有參與到其中,他已經自請為記錄官,負責將所有人的作品精選抄錄。另外,他還需要為今日盛會作序——這類序在許盈記憶中,最有名氣的大概是書聖王羲之的《蘭亭集序》。許盈自己文名很盛,過去也寫過類似的序,此時動筆自然輕鬆。

寫這序的時候許盈也懶得花力氣,再加上這也是增加名聲的好機會,所以他參照了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園序》,開頭就是‘夫天地著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詩仙文章之飄逸出塵自不必說,旁觀許盈落筆的與會者看的真真的惡,卻一個不敢大聲張揚,向外圍念出!

就怕一不小心驚擾了許盈的思路,令一篇佳作出現瑕疵——其實大不必如此i,許盈雖有思索,卻是想著將原文中一些與當下情況不合的部分改掉,更符合今次盛宴的實際情況。許盈也算是經曆過此時精英教育,並且文學修養不低的,這樣的事自然手到擒來!

不過,許盈在寫下這開頭時也是真的觸動了心思,有些浮想聯翩。

天地光陰...真的是不經意就流淌去了,仿佛夢一般。掐指算到如今,他也在長城縣為令長三年了!這三年時光倏忽而過,除了一開始未站穩腳跟時有些艱難,後麵都很順利。而一旦生活順利,就會覺得時間過的真快!

仔細想想,除了開頭半年,後麵的時光果然是眨眼就過!

不過,這飛馳而過的時光裡,許盈並不是什麼都沒做——所謂的飛馳而過隻是一種感覺,事實上時間依舊是按照一樣的速度運轉,在這之中他做了他能做的許多事。此時再回首,其實他已經在長城縣留下了許多自己的印記。

在長城縣為官三年,許盈自覺最拿的出手的成績就是給長城縣建立了可供本地百姓謀生的產業。過去長城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