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1 / 1)

麒麟兒 三春景 4262 字 6個月前

種,因為服務對象不同的關係,服務上更在意‘細節’。這些人往往對乾淨衛生有需求,一個紅粉佳人身上有跳蚤算怎麼回事兒?難到晚上一張床上還要抓跳蚤嗎?那也太煞風景了!

這艘客船上住的不是底層妓家女子,她們居住的地方肯定仔仔細細打掃過!

事情也確實如此,得了許盈的首肯之後,許倩等人再去交涉,最終定下了這艘船,不多時就上船準備出發了。因為船上地方小,許盈、羅真、衛琥、樂叔喬住一個艙房,床鋪與其說是床鋪,倒更像是個大通鋪。這個時候再看房間,雖然緊湊,乾淨卻是乾淨的。

書童們先過來為四人收拾房間,仲兒與劉%e5%aa%9a子從囊中去了一些香炭熏去潮氣、雜味,劉%e5%aa%9a子道:“這艙房原可郎君們一人一間,隻是許倩說郎君們打定主意扮作一般人家的郎君遊學,那就不好那般顯露了!”

許盈笑著點了點頭,等到艙房收拾完畢,仲兒給他們鋪了床,換上自

家被褥後,他自己和兩個學生一起從書篋中取出了幾本書,以及筆墨紙硯等物,放在了倉房中唯一的小案上。

做好這些,有人來通知船上開飯了!

這艘客船是一艘大船,得十來個人才操的轉,操船中領頭的就是船主。船客們上船繳納了船資,這船資並不包含飯錢。隻有這頓飯是免費的,這頓開船飯之後,船客要麼吃自帶的乾糧,要麼就得花錢!

也是趁這個機會,許盈見全了同船渡的乘客。其中有好些個穿的鮮豔奪目的女郎,年紀有二十多的,也有三十出頭的。這在後世自然可以說是年輕如花正當時,但在這時,特彆是風月場所中,就已經是有年紀了,難怪鴇母覺得建鄴混不下去了。

倒是這些女子的婢女年紀小——然而也太小了一些,再者,或者在鴇母看來,他們的資質不足,不能頂上‘前輩們’的班...不然的話,也該是不必離開建鄴的。

除了早知道的這些女子,另外的船客有商賈,也有文人。商賈大多不是小商人,而是小有資產的那種,不是小商人老實,而是他們看到這‘紅粉陣’之後就怕了!他們本小利微的,哪裡敢做這等消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自製力,便乾脆不上船了,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至於文人,一種和許盈他們對外的身份一樣,也是遊學的年輕士人,另一種則是有些年紀的,乘船有人是為了回家,有人是為了訪友,也有人是職務在身,不得不在外奔忙。此時就是這樣,無事的話沒人願意到處跑。不方便是一回事,不安全是另一回事,這大概也是園林在此時流行的原因之一吧,我不就山水,山水來就我嘛!

但不管是商賈,還是文人,都不見特彆頂尖的...真要是頂尖的,也不會做散客來搭外麵的客船了!就算他們自家沒有大船,單獨租賃、借用幾條大船又算得了什麼?

這些人甫一上船,有些就已經被船上女郎們拉到了自己房間,同吃同睡了!這其中,文人居多。

倒不是因為文人比商賈更有色心,純粹是出門在外的商賈心眼兒比較多,怕遇上什麼做局的。這個時候還看不透這些女郎們到底是賣身賣藝做‘正經營生’的,還是偷騙錢財的另一條

路子。前者無所謂,後者就是他們這種帶貨帶財的商人最需要注意的了。

許盈對這些看在眼裡,也隻是看在眼裡,有同船兩個也是遊學在外的士子,見他氣度非凡想要拉攏,尋他一處喝花酒弄風月,道:“許郎君同去嗬!我等見那女郎歌喉婉轉,甚妙啊!”

許盈搖了搖頭:“不必了,家訓嚴苛。”

‘家訓’當然隻是個借口,讓大家都能有台階下的借口。邀請許盈的士子一時有些尷尬,旁邊的士子更是因此臉色不好看:“走罷郭兄!人家不領情!”

後又陰陽怪氣道:“既上了這船,又做出正人君子樣子,給誰看?不過是賞些樂舞,有人偏高貴些,一點兒也不碰!”

許盈在家時也聽歌看舞,他自己還是彈琵琶的高手呢。隻不過如今情況又不同,這些人他不熟,至於那些女子,他可不相信隻是觀賞樂舞!他也不是什麼人都作陪的,和一些不認識的人交際,那不是浪費時間,什麼是浪費時間?

許盈根本不將這點陰陽怪氣當回事,反正是不相乾的人而已,這一路之後誰又認識誰?

就這樣,一路行船,許盈白日要麼帶著衛琥和樂叔喬一起讀書,要麼和船上的船夫聊天。等到遇到渡口停歇,他又帶著身邊人一起去做社會調研,日子過得十分清淨簡單,與船上日日笙歌的做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許盈整理這些日子的‘社會調研報告’時,羅真像是沒骨頭一樣癱在臥榻上,有氣無力道:“你倒是耐得住,真做到了一切如常!”

在這艘船上不去找那些聲伎並不難,有些人陷入了紅粉陣中,有些人卻是和許盈他們一行一樣,隻當自己是來搭船的。但像許盈這樣‘一切如常’就真的難得了,他既沒有生出興趣,也沒有特意避開什麼,要知道船上無聊,有時羅真也會多看幾眼漂亮的小姐姐,想著要不要讓人來唱唱歌。

後又因為嫌麻煩,還刻意避開了那些女郎,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許盈就不一樣了,偶爾船上用餐時遇到來搭訕的女郎,他還能說幾句話——他借機繼續他的社會調查,這些落入風塵的女孩子在此時也是很有代表性的,而且因為她們身份特殊,接觸到的

人更是三教九流什麼都有,更有調查價值!

這些女郎原來也是在建鄴風月場上混的...雖然因為許盈極少去到那種地方,再加上許盈本身就很少在建鄴街麵上賣弄,所以他名氣雖大,真正近前能認出他的女子不多,這些船上女郎也不認得他。但,人的氣度卻是看得出來的,其實那一日上船,她們一下就看到了許盈。

雖然人很年少,穿的也尋常,素素淨淨,相比起尋常遊學士子,不過是乾淨了一些。但他一上船,就仿佛是月高升,一片銀輝灑在了船上,當將心映出銀盤來!

過去遇上這樣的‘客人’,她們必定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拉攏,好讓其成為自家‘入幕之賓’的。隻因這種客人‘非富即貴’,而且有這樣一個,往往背後能帶出一窩來!

而且就算沒有這樣‘紮眼’的素質,這些女郎中無客的,也會趁著空閒找客——在船客中找客並沒有太直接粗暴,往往是閒話搭訕開始。甚至有些自忖姿色較好的連搭訕都不必,隻穿了最漂亮的衣服,裝扮成此時建鄴最入時的樣子,趁著船客在甲板上透氣時,也做透氣的樣子走走,稍晚一些自然就有人來問了。

搭訕許盈的舉動完全稱得上正常,不正常的隻有許盈的反應...人家和他耍花槍,他卻和人搞學術!這些女郎還真配合他的社會調查,隻能說長著一張好臉還是有用的,大家的容忍程度也要高出不少。

“你耐得住,有些人卻背後說了好多怪話。”羅真繼續道。他是在拿這話打趣許盈呢!可見他是真的無聊了,不然他平時何曾將這種事放在眼裡過!

女郎們對許盈的高感度高,哪怕他不和她們‘做生意’,大家也願意和美少年說話。但船上另有一些人就不是這樣了,大概是同性相輕的關係,背後說了許多不中聽的。多是嘲諷許盈一行人窮,怕是無錢做消遣。再有就是說許盈端著架子做樣子,實在是虛偽!

第237章

許盈一行人搭的客船一路南下,正是春光明%e5%aa%9a時,又正逢天公作美,竟一路好風好水,沒有一點兒波折!

又一日,船行入吳縣,停靠下來。見案邊渡口附近青山綠水、景色宜人,船上女郎們不必陪客的,此時都聚在臨渡口的窗邊,對著岸上風光指指點點。◤思◤兔◤網◤

“建鄴雖也是江左,卻沒有三吳之地風物可愛、天然質樸呢!”一個穿間色裙的女郎笑著對旁邊一個臉擦得白白的女郎道。

那女郎搭著窗向外看去,也點了點頭。此時,一旁一個穿紅裙的女郎忽然指了指渡口與客船之間來往的小船:“看呐!許郎君下船了!”

許盈和客船其實並不完全同路,他要去吳興郡長城縣,這艘客船卻得繼續南下。從吳興郡起就得分手,許盈該從太湖東沿岸南下,竟南溪河抵達長城縣!長城縣其實就是從烏程分出來的,地處後世宜興一代。

而客船則是從江南河一直南下,而‘江南河’其實是一個籠統的說法。江南本就水網密集,長江、錢塘江一帶更是如此,這裡很早就有運河開鑿的痕跡,用以溝通南北,春秋戰國時期已經有了很不錯的基礎運河,一代代開鑿下來,長江水係南下錢塘江水係是很通暢的。

隻是這一線還沒有經過隋朝大運河統一規製起來,即使有運河也不成‘一渠’,所以才說是籠統的說法。

幾個女郎看到許盈的身影出現在渡口附近,一下你推我我推你笑了起來。穿間色裙的女郎笑對紅裙女郎道:“你倒是眼尖,彆人瞧不見許小郎君,偏偏你就瞧見了——那日許小郎君與你說話我們都看見了!快說,是不是動了心了!”

紅裙女郎雖然是經慣了風月的,此時卻有些臉紅:“你收聲些罷!此時說這些做什麼?許小郎君都要走了!”

“就是要走了才說呢!”間色裙女郎笑的很有深意:“我聽說如我等聲伎,偶會出些夜奔之事。有這一去被辜負的,也有慧眼識英雄,因此就扶搖直上的!我看這許小郎君不錯,不然你也慧眼識英雄一次,隨他去罷!”

“說的更不像了!”紅裙女郎伸手去擰她的嘴,被她躲開之後手卻住了,

怔然了一會兒才道:“我就是情願隨許小郎君去,人家也是不願的,沒得玷汙了人家門楣、人品。”

聽她這樣說,間色裙女郎卻不好笑了,忙道:“怎麼說這樣話?誰不要?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什麼都不要去投奔他,誰能推開?且偷著樂罷!難到他這小小年紀,真是個一板一眼的禮法人?”

“‘禮法人’是船上那些浮浪公子背後說的,當不得真...許郎君是真君子。”紅裙女郎搖了搖頭。她們這等見慣了風月的女子,眼睛其實是很毒的,除了個彆缺心眼的,一般不是等閒人能夠打動。

“你又怎麼知道他是真君子?就因為他處處守了禮?”間色裙少女不以為意,又打趣道:“不過許小郎君確實氣度翩翩,仿若謫仙人!青衣布服不減光彩,反而顯得更加脫去凡塵了!難怪你喜歡,是我我也喜歡呢,哈哈哈哈哈!”

紅裙女郎隻看著渡口的人影,輕聲道:“不是那樣,我見許郎君,並不因為他不與我等嬉戲,也不是因為他有禮有節...而是他看我時既不見美色.%e6%b7%ab.邪,也不見鄙夷輕視,於他而言,我等與他是一樣人。”

“其實...怎麼可能一樣呢。”

其實許盈比她小了十來歲,但被那雙溫和的眼睛注視著時,紅裙女郎隻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五六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