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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333 字 6個月前

,明明可以過上極其優裕的生活,但他選擇了追隨孔子。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那個年頭隨著孔子去各國遊曆,希望君主采用孔子的執政理念...要知道那時四處遊曆也是很危險的(事實上孔子一行人確實多次曆經危險),這幾乎就是將追隨老師看的比生命還重了!

衛敏在自己的孩子眼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決心!他才不是隨便想想的,他分明是找到了足以踐行一生的東西!

衛敏雖然人才中庸,一向也是循規蹈矩,但他其實並不是多強勢的人。而且傳承了衛氏子弟常見的敏[gǎn]多思,他很難對著這樣的孩子說出否定的話——而且他很清楚,對於衛琥來說否定是不管用的!

可以被阻止的人大多是本身意誌就不堅定的!真的決心做某件事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之後衛敏考慮了兩日,終於是點了頭...他也隻能用衛琥是次子做理由說服自己。華夏自古以來重嫡長,至於次子,在期望上可以稍稍放鬆一點兒。甚至有的時候會故意讓次子們沒那麼‘出息’,雖然子弟出色很重要,但在沒有‘外患’的情況下,內部穩定也很重要呢!

然而衛敏知道,這也隻是個安慰而已。他很清楚次子可比長子出色多了,將來更能支撐門戶的應當是這個孩子才是。

但他又能如何呢?他或許不如某些人聰明,卻比一些迷信‘父親權威’的人要更明事理。父親可以用權威決定孩子們做什麼、不做什麼,但唯獨不能改變孩子內心深處的想法。有的人以為這不重要,但衛敏並不這樣認為。

為此,他還幫兒子扛住了妻子方麵的壓力!唯獨沒做的就是幫兒子拜師...說到底,他還是有些豁不出麵子。兒子出於自身本心做出決定去拜師也就罷了,自家還鄭重其事一番,到時少不得被議論!

如今隻做不知,看著多少有些小孩子玩笑的意思在裡頭,大家不提,也能勉強落個‘天下太平’!

衛琥沒有和父母強爭這個,這種時候他是個很靈活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韋瑾代為引見——他並不覺得許盈是一個很看重所謂‘儀式’的人,有沒有家裡大張旗鼓張羅拜師,差彆都不大!關鍵是,他不知道許盈願不願意收下他做學生。

為意令他有些安慰的是蔡弘毅的存在,至少說明許盈並不排斥收學生...這在他這個年紀還挺少見的。

要知道名士有收徒的念頭往往都是比較晚的時候,年輕時候他們精力充沛,總有更多的事想要去做。

準備好了用作束修的臘肉、果品等物,又拿上了南下時從家中帶來的河東頤白酒。衛琥隨著韋瑾往城外而去,據說今天是陳琉陳不群請眾人去看飛舟競渡,許盈也在其中——韋瑾的想法是,到時候宴上氣氛正好,無論說什麼都要容易一些。

而且眾目睽睽之下,許盈更不好拂他麵子,又能增添兩分把握。

衛琥再聰明,也隻是一個沒經曆過多少事的少年,這種事情自然是依表哥安排。

秦淮河畔人不少,都是來看飛舟競渡的,陳琉一行人也很明顯,席案周圍擺著屏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韋瑾走近一些,聽許盈似乎在說喝不慣菖蒲酒,連忙上前插話道:“若衝喝不慣菖蒲酒?這倒是正好,正有佳釀贈你呢!”

旁人道:“哪裡來的佳釀?”

韋瑾不說話,隻示意衛琥。衛琥此時才看清了客席上端坐的年輕郎君,因為之前對話的原因,他知道這人就是許盈。他之前雖然已經反複讀過許盈的文章,與許盈並不陌生。但見到真人,這卻是第一次。

年輕郎君並不比他年長多少,但具體來說年長多少卻讓人感覺模糊。一方麵,他早已加冠,幅巾束發,穿月白色單衫,外加一件雪白兩襠衫,仿佛青天白雲,應該是個正當年的郎君才對。但另一方麵,他沒有染上那些成年人身上常見的‘世故’,少年氣在舉手投足之間明明白白。

所謂‘世故’,真的不是衛琥的偏見!他見過太多在其他人眼中‘長大了’的人,其實隻是臉色晦暗了、眉頭不展了,行事都有一種讓人厭惡的油膩——一個人有沒有變得世故其實是很明顯的,現代社會裡在校學生看早就闖蕩社會的同齡人,就會發現對方的麵龐雖然年輕,卻有一種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衛琥垂了垂眼睫:“是河東頤白酒,在下自中原帶來。”

“盛半盞來!”衛琥聽到許盈的回答,並不意外,同時又有一種自己也說不清楚的高興。若是後世的少年少女,倒是很容易給衛琥一個回答...靠近自己偶像肯定開心啊!而且偶像還cue自己了,那是十倍的開心啊!

第198章

“我與先生斟酒!”衛琥做這種事不熟練,但依舊在儘力做好。隻是手上到底不如常做此事的人穩當,斟酒時一個小失誤,酒液有些灑到了許盈的指節上。

許盈並沒有表露出這個,隻是抽出疊放在懷中的素紙,輕輕擦了去。

也是這個時候許盈才發現,眼前這個麵若好女的少年對自己行的是弟子禮,連忙站起身來讓過。

此時其他人看過來,一直注意這邊情況的韋瑾自然趕緊出聲:“還未與若衝說明,這是為兄從弟飛虎,家中姓衛,單名一個‘琥’。素來仰慕若衝你文采出眾、德行高標,希望能拜入門下、忝列門牆!”

衛琥鄭重行禮:“望先生成全!”

眾人沒想到今次赴陳琉的約還能吃到這樣的瓜,都眼睛發亮地盯著。有了解情況的已經從韋瑾簡單的介紹中知道衛琥的來曆了!身為大家子弟,眾人的譜牒之學基礎都不錯呢!

許盈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微笑著指了指遠離秦淮河的另一邊。然後朝其他人擺擺手,暫且離席了——衛琥很聰明,知道剛剛是許盈在示意他,便立刻跟著許盈去了。

今日大家都是來看飛舟競渡的,秦淮河兩畔擠滿了人。至於兩岸稍遠一些,卻是來去者寥寥。許盈帶著衛琥一起散步,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太年輕了,就算是如今紅得發紫,也無法改變這一現實。

見到他的年齡,就不會讓人想到拜師了!像衛琥這樣的勢族子弟拜師就更不可能了!而如今不可能的事擺在眼前,許盈需要好好問問這事。

他早年間就決定要做一代名師,走‘師範救國’路線,自然不會拒絕送上門的學生。但他也不是真的什麼學生都收,若不是同路人,那就該早早拒絕,不然以後兩邊都不會開心,說不定還會毀了一個年輕人!

眼前的少年還梳著總角,看著就年紀不大的樣子。彆說‘道不同’了,許盈先要考慮他是真的想要拜師,還是彆的情況!

衛琥年紀不大,但是接觸過的出色的人不少。這也是勢族子弟的常態了,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親戚、故舊,反正能夠接觸到的人,除了奴仆,都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精英’。

普通人一輩子見不到幾個出色人物,偶爾見到一個,隻以為是‘仙人’——這可不是誇張,這幾年建鄴附近發生了好幾次這樣的烏龍呢!如今貴族很喜歡遊山玩水,山民們於山中偶爾得見一個,隻當是天神!

這樣的事傳了不止一次了!

而衛琥不是尋常孩子,對於這些外麵人吹捧的勢族子弟並沒有敬畏心。說句不當的話,他的同胞兄長在外還有一個‘□□’的評語,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些外麵的評語有幾分真,他難道還不清楚?

大哥是個好哥哥,可外麵的評價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衛琥看來,即使是吹捧到天上去的人物,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前些日子他隨父兄拜訪了許多故舊親友,其中也有不少名重一時的人物——什麼縱橫江表、三吳三傑、鄴中琳琅...每個人身上都有著漂亮的前綴。

然而就衛琥看來,大多名不副實,若不是時局如此,哪能有這些人搏名?

直到見到許盈,他才算是見到一個‘名副其實’的!

有些尷尬的是,有的人才名很盛,但本身人物並不很出眾。這雖然不是人家的錯,可看在人眼裡總會有些欠缺。而之前衛琥曾打聽過許盈,倒是知道他有個‘玉郎君’的美稱,據說他%e4%b9%b3名玉郎,這本來隻是‘如玉郎君’的意思,也有彆人如此稱呼。

但如今建鄴女郎以‘玉郎’專指他一人,由此可見,這位許家小郎君絕對是外表出眾的那種人!

許盈肖母,外表確實出色,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許盈身上真正讓衛琥覺得難得的是那種難以描摹的氣質,讓他見到許盈之後很快就想起了青竹、鬆柏、青天、白雲、明月、蒼苔、晨鐘暮鼓...總之就是那種存在。

衛琥少時就讀《詩經》,詩經裡麵有‘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句子,當時明白意思歸明白意思,卻不知道這樣的君子到底是怎樣的。如今見許盈,才知道書中所言不錯!世上原來真有這樣的人,隻看有沒有遇見而已。^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溫潤是玉,質樸是石,而玉和石本來就是一樣東西。

許盈非常又耐心地問了衛琥幾個問題,見他似乎有些放不開,又故意將談話弄的隨意些,話題並不局限——他想借此考察衛琥的真實想法。人的很多內心深處的想法,往往就是無意間透露出去的。

不多時,許盈心裡有了一些底了,帶著衛琥回到了席上。眾人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情況如何,但又著實好奇!這種情況下,就連飛舟競渡到了眼前,這些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還是韋瑾這個做表哥的,忍不住道:“若衝...”

許盈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在眾人的見證下收了衛琥的束修,也受了他的拜師大禮。臨到分手前交代他:“明日早來我家,你師兄尚未見過呢。”

衛琥恭恭敬敬應答,從未這般乖巧過。

回城時,衛琥與韋瑾同乘,韋瑾見他心滿意足,忍不住笑著搖頭:“方才從兄見你險些隨著若衝上車了,還好拉住了!不然明日這就是建鄴城裡的大笑話!”

許盈此時也有江湖地位了,類似於正當紅的‘頂流’。他身上隨便一點事,立刻就能傳位新聞!

見表弟高興的不要不要的,韋瑾笑問:“如何就這般歡喜?”

衛琥理所當然道:“我見老師如同複聖見聖人,自然歡喜!”

這不隻是在說許盈,也是在自比複聖——這倒是讓韋瑾有了一絲實感,之前這個表弟表現的太過乖巧、無害,都不像是平常的他了!如今表現出‘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樣子,這才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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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蔡弘毅原本在替許盈整理文稿,忽然感覺有人在看自己。抬起頭來,卻是衛琥站在窗外,下意識驚了一下,平複了一下才道:“是飛虎啊...你來了?為何不進來?”

衛琥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這才走到一邊拉起竹簾來。

和蔡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