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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69 字 6個月前

去回應麈尾到底能不能扇風,自己是不是作態。而是率先告狀...根據經驗,這種時候看似不好搞的羅真反而會無言以對。

“嗬。”羅真隻用一個字表達了態度,然後就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到地方了——陳琉請朋友們來看飛舟競渡,那肯定是提前讓仆從占下了最好的觀戰地的。這是飛舟競渡終點前最後一個‘彎道’,在此既可以看到槳手們的激烈競爭,又可以遠遠看到最後的結果,絕對是‘最佳看台’!

這樣的看台甚至不是提前搶到就算的...好在潁川陳氏也不是平頭百姓,後來的雖然也有人看中這塊地盤,但也沒人能擠走陳琉派來的人。隻是左近一些提前占位置的普通人家就倒黴了,因為沒有經驗占了這裡,此時卻不得不給人讓位。

許盈和羅真來的不早不晚,他們到的時候還有一半人沒到呢!至於說飛舟競渡,更是在上遊還沒開始——說是來看飛舟競渡的,但哪能真就為了一場飛舟競渡就出門!早早就有陳氏的人在占下的地盤鋪席設塌,又擺放好幾案之類,顯然和平常的宴飲沒有本質上的不同。

許盈還沒來之前,就有人在玩了。

他近前一些看,才知道玩的是‘樗碏’,玩的人是陳琉和和延。見到許盈來了,其他圍看的人請許盈加入:“說來,似乎不曾見戲樗碏,不若來戲一戲?說起來向年還在江北時,吾曾聽人說過,若衝大兄於樗碏一道上有‘聖手’之名...”

許盈擺擺手:“罷了罷了,我於此道不甚精通...說來,我少時身邊有一婢女,倒是極善此道,勝於我兄長。大抵是身邊人大都精通,倒使得我無甚興趣了。”

許盈說的就是許倩,那個時候他還叫吳女呢!

大家自然也不會強要許盈加入,隻是一邊觀戰,一邊奚落形勢不好的陳琉:“要我來說,不群實為不智!樗碏之事向來輸多贏少,卻又沉迷此事。若隻當玩樂也就罷了,偏偏他還喜好與人博戲...”

陳琉正在為案上形勢煩惱呢,聽到旁觀觀戰者這樣說,更加心煩,沒好氣道:“你怎麼像我老子一般!”

朋友都是熟人了,知道陳琉不是那等開不得玩笑的,當下笑道:“不怪我這般說,這幾日誰又不說這事?你與蜀中來的商賈戲樗碏,最後人被扣住,還要無瑕拿錢去贖人,大家聽聞了誰不笑?”

雖然那日韋瑾去贖人之後並沒有宣揚的意思,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過了兩三日還是傳出去了。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可樂了,一下風靡了陳琉的朋友圈,大家見到他都要拿這個開他玩笑。

不過陳琉也確實心大,換做是彆人,不敢說就此‘洗心革麵’戒賭,就此再不碰樗碏了。至少這幾日會繞著樗碏走吧?如今再碰樗碏,那時上趕著給人調侃他的機會啊!

陳琉無言,隻能抱怨幾句蜀中商人不講究...怎麼還把人給扣下了?難道他陳氏郎君還會欠下賭賬不還?類似的事情以前不是沒有過,但隻有這次變成了朋友圈裡的笑話——其實他也知道,人家是蜀中來的商人,對建鄴這邊的情況不了解,也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走,人家想‘落袋為安’也沒什麼錯。

但這並不耽誤他此時找個‘出氣筒’發泄不滿。

不過發泄不滿並不能讓他的心情變好就是了,因為他與和延樗碏接著又輸了。這下哪裡還玩的下去,乾脆站起身讓了位置給其他人。

陳琉起身之後與許盈站到了一邊,見許盈左臂上紮著五彩續命索,道:“早間拙荊也為我係這續命索,隻是早晚不耐,方才已解了。”

端午節係五彩續命索也是傳統,但這種傳統就類似於小學生係紅領巾。一般情況下,大家也隻在校門口戴一下,給檢查儀容儀表的同學查而已...特彆是古人往往寬袍大袖,手臂上紮一根彩繩可比現代人不方便的多!

許盈經常忘記陳琉已經成親,因為陳琉展現出來的性格根本不像是個已經成家的人。相比起和延的年少跳脫,陳琉根本像是長不大的‘熊孩子’——他的性格有很大弱點,比如毫無自製力這一點,常常會讓許盈都歎為觀止。

許盈抬起手臂看了看係好的五彩續命索,他今日穿的是便裝,雖說依舊寬袍大袖大,但因為舉止幅度很小,倒是沒感覺到不方便。

似乎是覺得端午節還是係一下續命索比較好,說到此處得到陳琉又讓婢女重新給他係了一條...今日是端午節,找一條續命索是再隨便不過的事。

許盈微笑著搖了搖頭,隻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又過了一會兒,陳琉邀請的朋友差不多到齊了,於是早已準備好的‘冷餐會’也就開始了——來到這邊宴飲屬於野餐,帶的食物都是裝在一隻又一隻的漆盒裡的,自然不能指望像在家裡一樣吃到熱氣騰騰的食物。

許盈掃了一眼在場眾人,有點兒意外與韋瑾不在,因此還低聲問了一旁同來的朋友。這才知道今天韋瑾家裡有事來不了!既然是如此,許盈便沒有多想,隻一邊用幾樣糕餅,一邊與同座眾人說些閒話。

因為今日是端午節,準備的酒大多是菖蒲酒。許盈本來就不愛酒,菖蒲酒更是覺得味道怪怪的,出於節慶傳統的原因一開始舉杯時飲了半盞也就罷了,之後再也沒喝過。

陳琉見他一盞酒都沒喝完,不像樣子,故意道:“若衝且飲!難道是我家水酒不好?”

許盈不喜歡彆人勸酒,兩輩子都不覺得這是什麼好習慣——他知道這是傳統,這是從古以來的規矩,但從古以來就是對的嗎?

他倒不至於這個時候甩臉色,他知道陳琉沒惡意。所以隻是用不碰酒杯表達意見:“我不飲,這菖蒲酒實喝不慣。”

“若衝喝不慣菖蒲酒?”忽然一道聲音傳來,眾人望去,原來是韋瑾帶著兩個僮兒,以及一個不知道身份的少年郎走來:“這倒是正好,正有佳釀贈你呢!”

“哪裡來的佳釀?”有好事者多問了一句。

韋瑾不回答,他身旁那個麵若好女的少年郎上前道:“是河東頤白酒,在下自中原帶來。”

河東頤白酒是此時的名牌酒,眼下眾人多從中原來,原來都聽過,甚至親自品嘗過河東頤白酒。隻是如今人在建鄴,從北到南運輸艱難,倒是沒什麼機會再嘗正宗的河東頤白酒了。

許盈沒喝過這酒,此時又說到這份上了,便點頭道:“盛半盞來!”

他倒是不虛,心裡估計是這少年郎有事求他...其實就算是沒有這酒,他也會幫忙,畢竟是韋瑾帶來的人。

“我與先生斟酒!”那個少年郎看來也是出身不凡的,做不慣這些事,但依舊搶著做,看不出不樂之色。

當對方真的上前斟酒,許盈忽然發現對方執的是弟子禮。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看看少年郎,又看看帶人來的韋瑾。‘哎呀’一聲,趕緊站起了身,不受對方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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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韋瑾直到下車前都在胡思亂想,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初至建鄴的小表弟對許盈了解加深,生出了崇拜之心...這沒有問題,他自己也是非常尊重許盈的。但是,有心拜許盈做老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隻要想到是因為自己提及蔡弘毅而起,他就有些心虛。

雖然他也知道,隻要衛琥有這個心,就算他不提起蔡弘毅,日後衛琥也會有這個念頭。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說起來,衛琥想要拜許盈做老師,情況要比當初蔡弘毅拜師好得多。一來,好歹衛琥比許盈年紀要小,彆管小多少,總歸是要小的!二來,如今許盈在建鄴的名氣可比當初要大得多了。一個勢族子弟給他做學生,大家雖然會議論一番,卻不會覺得那勢族子弟腦子不正常。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有些‘出位’的事情。對於衛琥這樣的勢族子弟來說,主流、安穩、挑不出什麼錯的人生軌跡應該是拜家族長輩,或者某個年高德重的名士做老師。若是沒有合適的,也沒必要非得要個老師!

哪怕是後世,選擇老師也是一件需要細細考慮的事。在這個時代就更是如此了,師生關係連帶的責任與義務極其多也就罷了,對於現在的衛琥來說,最大的問題是許盈不是主流的老師啊!

拜許盈為師會給衛琥身上打上‘出位’的標簽,說不定會對他的未來也有影響。

當然了,韋瑾自己不太在意這個,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大的問題。他相信,這個看著很有主意的表弟也是這樣想的,不然他都開不了這個口!但關鍵是,這件事不是他們說了就算的!想到姑父、姑母的意見,韋瑾就覺得頭皮發麻。

他隻擔心姑父姑母以為是他教壞了表弟,還鼓動表弟做‘離經叛道’之事。到時候弄的兩家親眷表麵上不好看,他就真的成了‘罪魁禍首’了!

而想到這裡,他就更佩服蔡弘毅了,也不知道蔡弘毅是怎麼說服他家裡的。要知道他當年的情形要比如今還麻煩呢!不是時間來不及,他都想去向蔡弘毅取經了。

身為一個成年人,韋瑾會考慮到這些,衛琥這個一直以來的小少爺卻沒有想那麼多。這固然是因為他尚未加冠,一直隻在內宅行走,又受到父母寵愛,並未經過多少事,所以想不到這件事其中的難處。卻也是因為他年少熱血,可以生出無窮無儘的勇氣。

等到成年了,就像是羽毛沾了水的鳥雀,便是放飛也飛不高了。

衛琥回頭就與父母說明了自己拜許盈為師的想法,請爹娘準備束修之類...衛夫人第一個不同意,她這些日子也大概知道許盈是何許人了,主要是嫂子韋夫人讚不絕口,提的多了就自然留心了。但這個子弟好歸好,她也沒想過讓兒子去給人做學生啊!

倒是一貫循規蹈矩的衛敏並沒有一口拒絕,而是和衛琥心平氣和地談了談這件事——他很清楚對付這個年紀的孩子,有的時候真不能硬來,特彆是知子莫若父,衛琥的性格又是比較倔強的那種,就更不能擰著來了。

他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麼想的。

出乎衛敏意料的,衛琥並不是一時興起,又或者小孩子考慮不周全。他想要拜這個比他隻大了三歲左右的少年為師,是想的很清楚的——或許在這件事上他沒有考慮足夠久的時間,但誰又能說考慮的時間長就是考慮的清楚,考慮的時間短,就是考慮的不清楚呢?

衛琥的清楚,不是簡簡單單的清楚,他是真的想以許盈為榜樣,一生踵跡而行的!

這樣的事發生在衛琥身上尤為不可思議,因為大概是因為堂兄衛玠的關係,他特彆不喜歡自己身上有彆人的影子!而現在,他分明是主動要去追隨另一個人的選擇!

然而仔細想想,又覺得不是那麼不可思議了!人在青少年時期本來就很容易樹立起一個憧憬的目標。至於說追隨在這個憧憬的‘偶像’身邊,那更是不乏先例!曆史上多的是學生視老師如再生父母,終生侍奉左右!

譬如說曆史上的子貢,本身出身於極其富足的家庭